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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事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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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弟子出事了,柳御史一路呼哧带喘地跑过来,就见那孩子人事不知地躺着,异常凄惨狼狈,几乎不成人样儿。

“陛下万福。”柳御史草草行了个礼,义愤填膺道,“定是这小混蛋鲁莽无状,冒犯了陛下,陛下尽管处罚,臣虽然是他的老师,但绝不包庇他。”

周皇不接茬,挥挥手叫其他人退下,而后垂着眼专注地转手上的扳指玩。

柳御史继续:“这么大的人了,光不学好,惹长辈生气倒是很有一套。陛下完全不用顾忌臣,您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周皇憋气,反正这混账师弟就认准是自己苛待他宝贝弟子了。

“少拿话刺朕!朕倒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师父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也不是谁都似你这般没有上进心。”这懒货是被强推着安排到了左都御史的位置上,天天都想着怎么能不上朝。“婚事,是不是你逼的?”

“谁逼他了?是他自己愿意的!”柳御史大呼冤枉,才学出众的弟子非要做驸马,他才是最不乐意的那个。

“不是你逼的,他用得着越过你跟朕交涉?”甚至用隐疾拒婚。

“那谁知道他是不是搭错了哪根筋?臣又没养过男娃,哪里知道这年纪的男娃想一出是一出,这么不听话?陛下你儿子多有经验,就不能包容包容师侄?”

这胡搅蛮缠的,周皇给气笑了:“少给朕扣黑锅,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宝贝弟子的笔迹。”反悔拒婚都没追究,专门指派了御医过来,还想朕怎么包容?

两张纸条甩脸上,柳御史定睛一看,顿时脸色漆黑,恨不得冲过去把榻上的完蛋玩意儿揪下来踹一顿。

“嘿嘿嘿,多谢师兄宽宏大量不与这小混蛋计较,回头我肯定收拾他。”柳御史赔笑,“也是师弟我看走眼了,多亏师兄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这混蛋玩意儿根本配不上咱家公主。”

周皇懒得理这二皮脸。

柳御史晓得这是默认了,婚事作罢不会再提。弟子这一招苦肉计用得真,看着是吃了大苦头,也算是悔婚的惩罚了。好在这婚事仅限于他与陛下私下商议,没跟旁人提过,婚也没赐下,自然不会再追究罪责了。

那是不是可以稍稍说明一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这孩子怎么就被折腾成这德行了?

周皇咳了一声,将曹德胜和御医召进来,让他俩轮流解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嗯,确实不关朕的事,朕不是那种狠心的师伯。

半空中,五寸高的系统和艺书也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宿主打算什么时候醒?一昏迷就飘出来吃瓜看戏,逃过了疾病的折磨,把柳氏师门的无耻精神继承得很好嘛。”

“我这叫合理利用规则,你也没规定不能灵魂离体不是?”艺书吸溜了一大口西瓜汁,咔嘣咔嘣嗑起瓜子。

“宿主是怎么做到摸哪哪起疹子的?”看着像过敏的症状,但没听说过过敏还能定点的。

看了看脑袋被扎成刺猬的身体,艺书平静地道:“我对心理科没那么精通,大概能归结为心因性过敏。”

穿成常义书后,他就等于突然患上了“重度性别认知障碍+性冷淡”,所以才对单纯的视觉盛宴、声临其境没有反应。

最后那个女子的行为触发了身体的生理反应,但心理上的抗拒、厌恶、惊惧超过极限,引起了过敏反应。当时那种情况,外人的每一次触碰,都会加重他的心理压力,进而过敏。

“哼哼,现在发现轮回司给你男人身的好处了吧。”

“呵呵,要是女人身,怎么可能有这档子事?”

“做男人有这么膈应?”

说实话,艺书也没想到自己会反应这么大,更没想到这群人为了验证他举不举会那么拼。

正当那俩倒霉催的被师父缠着,吭吭哧哧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榻上的病人悄咪咪睁开了眼睛。

“柳大人,下官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病症,不问问病人,不能百分百确定病因啊。”

“曹德胜你说。你是不是私自用了什么刑罚、毒物?”

“奴才哪敢啊,奴才一直小心侍候着,您不信等他醒了当面对峙!诶诶诶,醒了醒了,柳大人快看,人醒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就去问探花郎。”曹德胜如蒙大赦,再不醒他十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以束醒了?”柳御史来到塌前弯腰看他,“还难受不?”

扎了满脸的银针,不能动不能说,艺书眨了两下眼算作回应。

起了针,在柳御史虎视眈眈的视线下,御医小心求证:“你自己清楚是怎么个情况吗?”

“有隐疾”的某人一脸的羞耻尴尬,支支吾吾地回:“也是最近偶然发现的,许是不能……过于、亲近……旁人。”

御医回想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最开始他来号脉的时候,探花郎是没有不对劲的。中间被美人隔空勾引,探花郎也没什么不对劲,硬要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很不对劲。探花郎发病,是在美人扒他衣服,咳咳,上手之后,符合“过于”亲近。

“怎么样,能治吗?”见御医半天不吭声,柳御史焦急地问。

“心病。”只能这么说。

柳御史暴躁追问:“到底能不能治!”

“这,下官无能为力。”

“一个御医治病都不会?要你有什么用?”

我是御医我又不是神仙!御医转向周皇:“陛下,柳大人他不讲理。”

“我怎么就不讲理了?明明是你没用。”

“陛下,您看他……”

“你别攀扯陛下,你有什么意见对着我说。”

“下官不跟不讲理的说。”

“你大胆!”

“行了行了。”周皇被吵得耳朵疼,出声喝止道,“别难为人了,太医院院使也不敢打包票说心病能治。你也是,怎么能跟上官大小声?”

柳御史和御医面色愤愤,相对拱手致歉:

“一时情急,万望包涵。”

“大人也是护子心切,下官不该出言不逊。”

艺书无语:幼不幼稚你们?过三岁了吗?

“曹德胜。”

“奴才在。”

“摆驾回宫。”周皇起身往外走,“你们也各自回吧,常以束若是行动不变,可在此歇息一晚。”

艺书赶紧爬起来,躬身行礼:“恭送陛下。”

圣驾远了,柳御史转头问御医:“这小王八蛋情况咋样?”

御医态度诚恳:“无性命之忧,可揍。”

小王八蛋有点慌,下意识抬脚想跑。

“站住!”柳御史一声爆喝,抬脚就踹,“反了天了。”敢背着他搞事情。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暴力是不对的。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艺书老老实实站着没跑。

常以束没把师父惹毛过,自然没挨过揍。没有参照物,艺书只好按照自己的习惯来——犯了错,挨打要立正。说起来上辈子也没挨过踹,今儿个开洋荤了。

柳御史照着屁股踹了两脚,更加气急败坏,一巴掌呼在弟子后脑勺上:“怎么这么蠢,挨打都不晓得跑,蠢死了。”

脑瓜子嗡嗡的,艺书认真解释:“主要是怕躲得太快,叫您老人家闪了腰。”

“笑话谁老呢?为师正值壮年!”柳御史又拍了他一巴掌,不省心的东西,无端给人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过来赔罪。”

艺书乖乖地上前对御医拱手道:“多谢大人,给您添麻烦了。”

“无碍无碍。”御医的眼神中饱含同情,“你还年轻,保重身体。”

哦对,我这是不能人道的人设。艺书立即露出几分苦涩、难堪,辣鸡演技配上脖颈处绿绿的药膏……

柳御史不忍直视地拖走弟子:“回了。”

坐上返程的马车,柳御史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一直盯着艺书看,看得他不由自主的局促起来。

“呃……”艺书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关于拒婚的事,“没想瞒着您,就是怕牵连您。”

“蠢货。”柳御史冷叱一声,他还不至于会因为这种事被牵连,“太小看柳家和陛下的关系,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我找个理由替你拒婚能有多难?圣旨一天没下,你就一天不是驸马。没了你,自有无数优秀人才等着陛下挑拣,你以为公主非你不可了?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艺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初来乍到,不小心把皇权想象得过分严苛了,以为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是很大的罪责。

“换了别人当然是罪责,但你是我的关门弟子。”柳御史语气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自傲。

艺书立即满脸崇敬:“这次多亏有师父在。都是弟子考虑不周,让您担心了。以后,凡事一定先请示过您再做决定。”

柳御史从来就不是个严厉的人,一被弟子奉承就有些绷不住了。他勉强压下上扬的嘴角训话:“也不用事事都来请示,你不是小孩子了,要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做事周全些,下不为例。”

“师父教训的是,弟子一定向师父看齐。”艺书继续拍马屁。

“滑头。”

“嘿嘿。”

回到租赁的小院,目送柳府马车离去,艺书不禁仰天长叹一声:“真累。”

这乱七八糟的一天,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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