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还是岑誉来找顾宁疏。
昨晚两人吃完饭后顾宁疏独自生了会气,然后眼巴巴的问他今天会不会来叫他。
以前在公司都是顾宁疏去找岑誉,吃饭也是他提醒这个人,闹别扭后就变成林秘书去提醒岑誉每天按时吃饭,而顾宁疏除了公事几乎都不在岑誉的办公室出现了。
他没想到顾宁疏的要求这么的简单,面对这个人期盼的眼神,他怎么可能拒绝。
两人并肩还没走出公司门口,就有两个人朝他们奔了过来,来势汹汹。
顾宁疏眼眸一厉,一个跨步挡在了岑誉的面前,却不想这两人本来就是奔着他来的。
“小宁,真是小宁。”中年女人一上来就拽紧了顾宁疏的手臂,一副害怕他跑了的样子,异常激动的喊着他。
过来的两人穿着落魄,身上的衣服灰扑扑的沾满了灰尘泥土,女人更是头发凌乱,面色蜡黄,那只攥紧顾宁疏手臂的手还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灰色的手印。
顾宁疏定定望着他们,也没其他反应。
岑誉看这两人的打扮,沉思着他们的身份,现在是下班时间,公司门口进出都是人,这看似久别重逢又像是千里寻亲的一幕吸引了无数的围观视线。
“小宁啊,你不认我们了吗?我是你舅母啊!!”女人嚎叫夹杂着哭声,刺耳尖厉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众人耳朵。
周围瞬间爆发出窃窃私语和无数八卦的眼神,其中也有认识顾宁疏和岑誉的同事。
保安想要上来拉开他们,却被岑誉阻止了,现在阻止的话只会让人无端揣测。
“舅舅,舅母。”顾宁疏打量了他们良久,语气平稳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让哭嚎的女人声音都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顾宁疏会承认他们的身份一样。
毕竟他们这样的灰头土脸找上门来,女人面色扭曲了一下。
“诶……你这孩子,我们找了你好久了,你都不联系你舅舅,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中年女人的哭嚎响亮,大有一种把周围人都引来围观的架势,最难得的是她即使哭着却咬字清晰,每一个字都传进了望向这边的人的耳朵里。
这个“不要”就很好品了,单看对比和衣着,就能想到中年女人嘴里的“不要”是什么意思了。
说分明一点这就是嫌弃穷亲戚啊!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各种复杂鄙夷的眼神都落在了顾宁疏的身上。
顾宁疏不在乎那些视线,他只在乎岑誉会怎么想。
“你快跟舅舅回家!”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有些气愤,“你连大学都没上过,怎么在这种大公司上班?”
岑誉眉头一跳,几乎要被气笑出声了,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中年女人注意到了。
“这位是?”岑誉看着就气质不一般,整个人站在那里就不可忽视,刚才两人强行忽视,现在定晴一看,这人面色冷若冰霜的看着就不好惹,不由得心里打鼓。
岑誉似笑非笑:“我是顾宁疏的上司。”
中年女人瞪大了眼眸,惊恐的后退一步,“先…先生,你千万不要报警啊,我们会把他带回家好好教育的,千万不要报警啊!”
“哦?为什么要报警?”岑誉缓缓开口。无广告网am~w~w.
“这……”女人支支吾吾,她刚才明明说了这人是没听见吗?
最后还是中年男人满脸歉意,说:“我家这孩子高中就辍学了,所以……”
岑誉意外道:“不是吧,顾宁疏可是国外名牌大学的学生,是我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你们是不是认搞错了。”
他惊讶的语气有些过于假了,顾宁疏眼眸不可察的闪过一丝笑意。
“不可能!”女人激烈的反驳道。
围观的人渐渐地品出了点不对,这不是来认亲的是来拆穿的吧!
学历造假?当他们星光是什么破烂公司吗?学历造假都不知道吗?
“她在说什么鬼话,这年代还能学历造假?”
“顾特助是一层层筛选面试下来的,绝对不是她说的那样。”
“会不会认错人了?”
“可是顾特助刚才承认了。”
“诶呀,那女人的耳环是hl新品!”不远处的一位职业装女性出声指着中年女人的耳朵说。
h&l是贵妇奢侈品,她婆婆最近生日她就打算送这双耳环,看着不太起眼却格外的有贵气也格外的贵!
“胡说什么,撕烂你的嘴!”中年女人捂住自己的耳朵。
“女士,你这样算是在质疑我们公司的管理吗?”岑誉冷声问道。
“你们是被骗了!”中年女人斩钉截铁气急败坏的,一副要拉着顾宁疏去坐牢的架势。
“怎么回事啊?这看着不像是亲戚啊!”
“我看是仇人还差不多!”
“就是,怎么看都巴不得外甥出事的样子。”
“这种人不就是传说中的极品亲戚吗?”
周围人群恍然大悟,瞬间同情起了顾宁疏。他们指指点点的目光落到了两个中年人身上。
岑誉也不想多说废话,直接问顾宁疏:“你要和他们回去?”
顾宁疏柔声道:“怎么可能,他们早就抛下我了,我只跟你走。”
“你们还纠缠吗?要不要叫警察来看看他的学历是不是假的?”岑誉拿出手机。
“他他学历假不假,那他也是我外甥,我找他不行吗?”中年女人色厉内荏。
顾宁疏看她居然这样对岑誉说话,原本冷漠的脸瞬息间阴沉下来,他走近一步在女人身旁低声说着什么。
原本还有恃无恐的女人眼眸逐渐瞪大,像是见鬼了一般惊恐的看向顾宁疏,仿佛他是魔鬼一样,随时能把自己杀死。
女人吓得仓惶无措,指着顾宁疏的手都在发抖。
中年男人看自己的老婆这样也吓得不轻,只扶着他然后还想开口对顾宁疏说话,中年女人紧紧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住。
顾宁疏:“滚。”
中年女人像是得到赦免一样,仓惶的拉着中年男人灰溜溜的跑走了,活像被鬼追一样。
……
吃完晚饭后,岑誉洗完澡想了一下今天的事情,还是觉得要找顾宁疏谈一下。他来到隔壁顾宁疏的房间,打开门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人,进去后才听到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顾宁疏的房间在他回来后又换了一遍,黑灰的色调看起来沉闷又无趣,看着就和他的人一样冷,他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坐在黑色的床单上等人。
岑誉差不多昏昏欲睡时,里面的人才慢悠悠的开门出来,岑誉抬眸看去,浴室里的雾气争相从门口涌入卧室里,眼前的人湿着头发,水珠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滴落到壁垒分明的胸膛和腹肌然后和松松垮垮围在腰胯的浴巾融为一体。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幕,岑誉眨了眨眼,有些害怕顾宁疏的浴巾下一秒就在他眼前自由落地。他感觉移开视线,虽然两人都是男人,但要真那样,还是会很尴尬的,嘴里还不忘提醒他穿衣服。
这样头发凌乱滴着水的顾宁疏比平时多了几分性感的野性,眉眼锋芒毕露,盯着人看的时候肆意露骨,他现在就直直的盯着岑誉看,连手里擦头发的动作都慢了下来,那肆无忌惮的眼神让岑誉如坐针毡。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岑誉的不自在,顾宁疏主动开口询问:“哥哥怎么过来来。”
顾宁疏意外又喜悦,虽然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不妥,隐隐的又不想真的听岑誉的话乖乖的去穿衣服,甚至还故意从岑誉眼前来回走动。
岑誉坐在他的床上,视线刚好平视他的腹肌和人鱼线,顾宁疏皮肤白皙,被热水熏烫过后的肌肤不止有水珠滑落还透出着点诱人的粉色。青年身材修长结实有力,肌肉明显却不过分夸张,刚好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衣架子身材。
岑誉被迫看了好几眼青年的腹肌,他的眼睛避无可避的被迫欣赏了一番顾宁疏的肉.体,听到他的话才抬眼回答:“…就过来看看你睡了没。”
他被出浴的美男图冲击的头脑发晕,其实他是来问话的,只是好像忘记了要问什么,眼前只有这人走来走去的身躯。
“你不穿衣服吗?”岑誉忍不住劝他。
“不冷,我平时在房间就是这样的,哥哥你要习惯。”才不是,他其实有点猜到岑誉会来找他,他就是故意这幅样子出现在岑誉面前的。
看岑誉眼神躲躲闪闪的模样,顾宁疏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饰住嘴角明显的笑意。
“喔,反正在房间,你随意就好。”孩子大了,岑誉也不好事事管着,总不能连他这点人生自由都扼杀吧。
直到顾宁疏坐在岑誉身旁,大床随着顾宁疏的重量下陷倾斜,岑誉才回神想起自己的目的。
顾宁疏拿着水杯的手频频磨蹭过岑誉的手臂,一个没穿上衣,一个穿着短袖,光.裸的皮肤直接接触,体温互相交织在一起,岑誉想忽视都难。
“你坐过去一点。”岑誉的手肘推他。
顾宁疏委屈,“这不能怪我,是床太软了。”
岑誉只能无视这点肢体接触,问他今天的事情。
“那两人真是你的亲戚?”他真的有些难以置信顾宁疏的亲人是这种模样。
顾宁疏点点头。
岑誉面色严肃,想到那两人的行为,“他们再来找你,你会跟他们回去吗?”
顾宁疏定定望着他,把水杯放下直接抓住岑誉的手,“哥哥你要赶我走?”
“额……没有,我这不是在问你吗?”这小子怎么喜欢倒打一耙。
“不去,我不是说了吗,哥哥在哪我在哪。”手掌的手骨骼匀称,掌肉柔软,轻轻被拢在掌心才发现岑誉的手比他的要小一半。
“他们看起来就……不怀好意,你离他们远一点。”岑誉斟酌着说,毕竟是顾宁疏的亲戚,他也不好说的太过分,不过他相信顾宁疏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
而且他今天的态度也挺明显的,岑誉好奇问:“你对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她吓成那样。”
都可以用屁滚尿流来形容了。
顾宁疏揉着他的手,笑着说:“我只是恐吓了一下她。”
岑誉明显的不太相信。
既然决定了把反派留在身边,那他就不可能放他离开,毕竟剧情不可控的地方太多了,万一顾宁疏离开后回来就变成梦里边的那个人了怎么办?
岑誉只想想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哥哥你冷吗?”顾宁疏伸手把人搂入怀中,青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身体的温度滚烫滚烫的,岑誉感受了一把他的体温,这种姿势实在太过暧昧,他要挣开却被搂的更紧。偏头看去顾宁疏眼底全是担忧,好像真怕他冷一样。
怀里的人睫毛抖动,视线来回移动一会儿质疑一会儿迷茫,看得他喉头滚动暗笑不已,忍不住又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哥哥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真想锁在身边只让自己看!
“那我回去睡觉了。”顾宁疏还搂着人不放,听他说要回去,拿水的那只手也伸了过来禁锢住他的上半身,不放人走。
“哥哥我今天有点难过,不想一个人睡。”岑誉张口就要拒绝,耳边的声音却带着伤感和失望缓缓述说,“自从我妈妈去世后我就在舅舅家长大,本来大家都好好的,可是后来他们都变了……都变得不喜欢我,天天骂我,后来更是走了……只把我留在那里……”顾宁疏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茫然,他的头靠在岑誉的肩膀,缓缓说着他们离开后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那时候好饿,有时候会去捡矿泉水瓶来卖……学校里那些同学都不喜欢我,他们说我身上有味道,天天骂我是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
岑誉听得心一抽一抽的痛,他怎么也想不到顾宁疏是那样过来的,心里不禁对那两个人生出愤恨。
顾宁疏睨着他的神情,搂的越发的紧了,嘴角在岑誉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笑着。
哥哥心疼我吧!只要你心疼我,心里有我,只要那些痛苦的回忆能得到你一丝一毫的怜悯,那它们的存在也不是完成没有意义。
这天晚上顾宁疏成功的哄骗了岑誉在他的房间睡觉,其实他更喜欢在岑誉的房间睡,因为那张床上都是岑誉的味道。
半夜时分,身旁的人已经完全熟睡后,顾宁疏在黑暗中凝眸俯视着那个日思夜想的面孔,最后俯下身在那张唇上盖上了独属于自己的印章。
“哥哥这就当是你对我的安慰,好吗?”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
黑暗的房间传来温柔的轻笑,紧接着他就把熟睡的人紧紧搂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