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如昼,盛大的烟花在两人头顶炸开,五彩缤纷,唯美盛大。
两人额头相抵,气息交融。
“大人会好起来的,一定会。”舒甜低喃。
夜屿伸手,拥她入怀,抱得紧紧的。
他没说的,她都明白了。
丰收节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了子夜。
夜屿和舒甜,沿着长街走回客栈。
夜屿垂眸看她,她粉颊泛红,带着笑意,眼睛如星星点点,亮闪闪的。
两人到了客栈,客栈大堂中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们正要上楼,身后却响起一声呼唤。
“公子,董姑娘!”
夜屿步子顿住,回过头,有些意外。
居然是巴博夫妇。
舒甜想起他们也住在这间客栈,便冲他们一笑:“巴博大哥,丰收节的收获如何?”
巴博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我们家的米最终得了第二名!名牌挂出来之后,一下便预订出了好几百斤呢!”
云娜也兴高采烈,道:“都是托二位的福,我们才能有这么好的收获!”顿了顿,她将地上的一包米,拎到两人面前,道:“这点粮食,还请两位笑纳,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舒甜连忙摆手:“使不得!”
云娜却执意往她手里塞:“董姑娘莫要客气!咱们也没什么好东西!您可千万别嫌弃……”
舒甜为难地看了夜屿一眼,夜屿却淡淡一笑:“收下吧,也是一片好意。”
舒甜这才收了,诚挚笑道:“多谢大嫂,我们明日便要离开了,也祝愿你们一家顺遂。”
巴博和云娜笑着点点头。
“你们要走了?”依兰扶着大娘走了进来,听到舒甜的话,立即开口问道。
舒甜颔首:“是,我们打算回京城了。”
依兰看向夜屿,不禁咬了咬唇,眼中纠结一瞬,只得叹息一声。
“那依兰祝两位一路顺利了。”
舒甜和夜屿相视一笑。
“多谢。”
两人转身离开。
外面的烟火还未放完,声响和光亮持续到很晚,北疆之行,便在一片璀璨中结束了。
接下来的几日,夜屿等人一路南下,奔赴京城。
越往南走,天气便越暖,让人更加舒适。
她这一路上,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看《陈氏食经》。
马车里,冬日阳光缓缓流动,照耀在舒甜面上,肌肤温润如玉,透着耀目的光。
夜屿抬起眼帘,看了舒甜一眼,她正凝神看着手中的《陈氏食经》,嘴角微微勾着,看上去心情不错。
“你都看了两日了,还没看完?”夜屿有些好奇。
那本食经并不算厚,她应该翻来覆去读了至少两遍了。
舒甜挑眼看他,温软一笑:“第一遍不过是走马观花,将里面的菜谱过了一遍,我发现这位陈师傅涉猎着实很广,各地名菜的烹饪要领,都在他的食经中有所体现。”
顿了顿,她又道:“看到第二遍时,我才发现陈师傅不但在菜式上有巧思,在营养搭配、身体调养上也有很多建树,不愧是一代名厨。”
“里面也提到了一些做菜的窍门,但大多我都已经回了,可能是十几年前,他这书流行的时候,里面的窍门便已经流传开来了。”
舒甜的厨艺都是和董松学的,只怕董松当年也看过这书!?
“你喜欢就好。”夜屿淡声道,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等回去了,多给你做点好吃的,把你喂得白白胖胖才好。”舒甜一边翻看食经,一边盘算道。
“你喜欢胖的?”夜屿冷不丁问了一句。
舒甜不假思索道:“也不是……肉多一点,抱着睡舒服……”
说完,连她自己都愣住了,下意识看向夜屿,四目相对。
舒甜面上一红,道:“大人不要误会……我、我只不过想让大人身体更好些……”
并不是为了喂胖他,然后同他睡觉的。
夜屿却轻轻笑起来。
他偏瘦,但她却刚好,看着娇弱纤细,抱起来……软绵绵的,很舒服。
马车里流连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舒甜有些尴尬,她干巴巴地岔开话题,道:“大人……我们今日就要到京城了罢?”
夜屿微微颔首:“天黑前会到。”
舒甜点了点头:“那晚上我回锦衣卫指挥司罢,明日早上就可以去饭堂帮忙了。”
临近年底,马上要开始准备锦衣卫指挥司的年宴,事情多得很。
以前的锦衣卫指挥司要么不开年宴,议事结束后直接完事。
要么开了年宴,也被诟病得不行,因为夜屿身为指挥使,只能像一尊佛似的坐在上方,冷幽幽地盯着众人用膳。
众人噤若寒蝉,只能食不知味地吃完,就早早离席。
吴佥事昨日还来信了,侧面打听舒甜何时能回去……按吴佥事的意思,今年锦衣卫指挥司的年宴,不能比别家的差!
吴佥事一向沉稳持重,舒甜想起他信中的慷慨陈词,顿时有些怀疑……那信真的不是尹大人写的?
“年宴事多,会很辛苦。”
夜屿语气淡淡……他不想她那么累。
舒甜却笑起来:“这段日子来北疆,我倒是许久没有下厨了,正有些技痒。”
夜屿见她兴致勃勃,便点了点头,道:“按你的心意便好。”
舒甜莞尔,凑近了些:“大人年宴上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告诉我呀……我为你开小灶。”
她笑容明媚,眼波粼粼,阳光暖暖洒在面上,雪白中带着粉嫩,好似一个多汁的水蜜桃,令人很想亲近。
夜屿凝视她一会儿,敛了敛神,道:“都好。”
只要是她做的,他都喜欢。
马蹄翻飞,车轮滚滚,一路疾驰,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入了京城。
临近年关,入京和出京,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
冬洪驾着马车,缓缓驶到大门前。
京城门口的守卫,见这马车普普通通,便大喝一声:“停下!下车检查!”
冬洪镇定自若地掏出一块锦衣卫指挥司的令牌,那守卫一看,连忙挂上笑容:“原来是自己人!请入城!”
冬洪低声问道:“守卫大哥,我们才离京没几日,便查得这么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守卫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昨晚开始,便全城戒严了,你们这时候入城还好,等到了明日,还不知道会不会收得更紧呢!”
冬洪面色微顿,随即恢复如常,驾车进了城。
他们的对话,夜屿也听到了。
夜屿长眉微动,对冬洪道:“去白林巷。”
冬洪会意,立即应了一声,便调转马头,向白林巷的方向奔去。
“我们要去哪儿?”舒甜见夜屿神色凝重了几分,便小声问道。
夜屿转头看她,淡笑一下:“我有些事要处理,顺便……带你去见一个人。”
舒甜茫然地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在巷子口停下,夜屿带着舒甜下了马车。
“冬洪,你在附近等我们。”夜屿低声嘱咐道,冬洪道是,便将马车赶离了巷子口。
这巷子有些狭窄,原本或可通行马车,但如今却只能供三到四人并肩而行了,显得拥挤不堪。
因为巷子两边,摆满了做吃食的小摊,食物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稍微宽敞一些的小摊,还自己搭了几张桌椅,供食客们坐下用餐。
还有些小摊,生意冷清,几位老板干脆玩起了叶子牌。
“我赢了我赢了!给钱!”
“切!拿去拿去……”
“怎么老是你赢啊,老娘不想玩了……”
“一吃三啊,你不会作弊吧?”
“去你的!胡说八道什么,输不起别玩啊!”
这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市井巷子,贩夫走卒不少,旁人来这儿,倒是没什么。
但夜屿来到这儿,就有种莫名的格格不入。
舒甜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他来这儿做什么。
夜屿牵着舒甜,缓缓走入巷子深处,最终,停在一间腊味铺子面前。
这腊味铺子看上去货源少得可怜,门口一条铁棒上,只零星挂着两三条腊肉,也不知道是卖完了,还是本就就没货。
“可有人在?”夜屿声音清冷,淡淡出声。
舒甜有些诧异……难不成大人要来买腊肉?然而她立即又摁掉了这个想法。
这太不可思议了。
摊位后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位微胖的大叔,从躺椅上起来,掀起眼帘,看了一眼夜屿,大叔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公子来了?”
说罢,他目光落到他身旁的舒甜身上。
“公子,今日是几人食?”他笑得意味深长,面容舒展。
夜屿淡笑一下:“三人。”
大叔笑意更甚,打量舒甜一瞬,道:“两位随我来。”
舒甜一头雾水地跟着夜屿往前走,过了一会儿,大叔便将两人带到一座小院面前。
“两位,里边请。”说罢,便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夜屿微微颔首,遂牵起舒甜的手,踏入了院落。
院子虽然小巧,但收拾得十分宜人,明灯高悬,亮晃晃的,很是温暖。
冬日的草木虽然不如春日艳丽,但形状全部修剪过,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一套精美的茶具,一看便知主人十分讲究。
几间房中,唯有厨房的烛火亮着,里面似有人影闪动。
引路的大叔笑了笑,低声道:“主人知道公子今日回来,便来了兴致,说要亲自下厨……不过主人可能想不到,公子这么早就过来了。”
夜屿长眉微挑,笑了笑:“有劳禀报一声。”
大叔低声应下,遂入了厨房。
过了一会,厨房门帘微动,一个挺拔儒雅的身影出现的眼前。
男子生得玉树临风,身材颀长,一双凤眸微微上挑,就算长袖挽着,也丝毫不影响他高贵的气质。
他气定神闲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整个人带着温和的笑意。
“小夜屿,听说今日你带客人来了……在哪儿呢?”
夜屿淡笑一下,垂眸看向舒甜,低声道:“舒甜,来见过宁王殿下。”
舒甜微愣,她一直待在夜屿身后,听到这话便莲步轻移,走到夜屿前面。
舒甜福了福身子,垂眸温声道:“见过宁王殿下。”
宁王听这姑娘声音清越,十分好听,也勾起唇角。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夜屿一眼:“这可是你第一次带姑娘过来。”
夜屿淡笑一下,没说什么。
他和宁王的来往,一直秘密进行的,从来不曾有别人知道。
如今却突然带了个姑娘来,含义不言而喻。
宁王打量舒甜一瞬,她身形娇美,举止优雅,头微微低着,似乎有些羞涩。
宁王爽朗一笑,道:“你叫舒甜?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儿,能勾了夜屿的魂。”
舒甜面上一热,红着脸缓缓抬头。
宁王定睛一看,勃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