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勋当真是一觉睡到了日次前晌,日上三竿。
家丁就立在他的床头,几乎是硬生生把他给瞪醒的。
沈世勋一睁眼,就看见小厮那张放大的脸,“哎呦娘亲……你是要吓死公子我吗?”
“公子,您可头疼?可记得昨日的事?”小厮慌忙问道。
沈世勋皱眉看了他一眼,“头不疼,怪了,我分明记得以往醉酒,必要疼上两三日的。昨日什么事?”
“昨日襄王妃来过了,她给您开了醒酒汤,所以您才不头疼的!襄王妃的医术真是厉害了得……”
“锦棠来了……”沈世勋眼眸微凝,“我可曾说了什么糊涂话?”
小厮微微一愣,“糊涂话……没有吧?您说了保证、回不去南境什么的,襄王妃没有听懂,问小人们,小人们也不懂。”
沈世勋脸色阴沉了几许,“喝酒误事,一点不假。”
“王妃也这么说来着,王妃还交代,请您今日往襄王府去一趟,身上不能有一丝酒气,她有要事与您相商,是关于《沈氏家书》的事儿。”小厮一口气说道。
沈世勋闻言一惊,“不早说!该早些喊我起来!”
他翻身从床上跳起来,猛敲了那小厮的脑壳一下。
小厮委屈的揉揉头,“您怎知小的没喊呢……”
沈世勋飞快的起身洗漱,换过衣衫,打扮的清爽利落,还往身上熏了香,“没有酒气了吧?一丝也没有了?”
这才马不停蹄的往襄王府去了。
“外甥女有何要事,与舅舅相商?”沈世勋坐在襄王府的花厅里,没了在沈家别院那慌慌忙忙、谨慎万分。
他把玩着折扇,语气轻佻。又是一副风流俏公子的模样。
陆锦棠看他与昨日大相径庭的模样,不由失笑,“沈公子还真是善变,当初制药之时,沈公子安慰我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以为沈公子洒脱大度。可昨日见沈公子醉的人事不省,又觉当初的大度,只是你为了安抚我安心制药,可今日……”
他又是这么一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了。
沈世勋抚摸着他的折扇,“药若是不成,那自然是听天由命。可药成了……如今药也没了,书也没了,这不是釜底抽薪么?我来北境这么久了,所花用的钱财精力……换得这么个结果,我如何对父亲大人,如何对沈家交代呢?”
他说完,垂眸轻叹一声,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冷讽的笑意。
陆锦棠知道,为制成这药,他是花了大价钱的,那许多药材本身的价值就已经够高,加之马不停蹄的从南境运来,所有的器具都是在南境打制……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不是吹出来的,实打实的是用钱砸出来的。
然而如今,所有这一切都是竹篮打水……
他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今日和沈公子商量的事情,就与此事有关。”陆锦棠说道。
沈世勋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还不死心么?圣上已经把书都收走了……”
“请沈公子给我找几个善于雕版的能工巧匠,书法绘刻技术要好。”陆锦棠说道。
沈世勋狐疑的看她一眼,“你要这些人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