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刺史府,沐浴着清幽的月色,樊正与梁铮两人沿着街道,朝着驿站的方向快步而行。
樊正一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心中仍有余悸:“好险,我还以为他们真的会动手。”
梁铮却是气定神闲:“动手又能如何?我不是让你准备好烟火信号了吗?绿色代表安全,红色代表危险,在赴宴之前,我早就做好了布置,无论是进入刺史府后一个时辰没发出代表安全的绿色信号,还是直接发射了代表危险的红色信号,黑骑军都会采取行动。”
“啊?什么行动?为何我竟然毫不知情?”
“当然是杀出重围的行动啊,我无法估算对手的愚蠢,所以只能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
面对这样的凶险局面,梁铮依旧镇定从容:“至于不事先告知你,就是怕你太过紧张,言行间难免会露出破绽。现在所有安排的后手都没用上,这样也好,虽然已经撕破脸,但终究不宜在眼下就爆发激烈的武力冲突。”
刘虞需要时间来坐稳他的钓鱼台,梁铮也需要时间来进行布局,双方都需要一段缓冲的时间,来推动局势的发展,等待对自己更有利的时机。
刺史府距离驿站并不远,只有一刻钟的路程,在靠近时,梁铮就看见杨业已经集结了所有入城的黑骑军士卒,整装待发。
“都尉!”
杨业眼巴巴地等了数个时辰,心中早就急切难安,如今看到梁铮平安归来,当即激动不已,翻身下马,趋步上前迎接。
樊正笑着提醒道:“什么都尉,现在要叫,也该叫将军了。”
“中郎将而已,还算不上是真正的将军,以后还是一如往常地称呼我为都尉吧。”
梁铮对这些所谓的荣誉和虚衔,并不看在眼里,说白了这些无非都是画饼而已。
毕竟一份证书,一枚奖章,一场表彰大会,总共才花几个钱?
上一世梁铮自己出来创业之后,也没少拿梦想和理想去忽悠手底下的员工,算是深谙此道,对一些没什么实质意义的称号,并不看重。
“其他的人呢?”
“都已经各就各位,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了。”
从杨业口中得到这样的答复,梁铮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夜就辛苦大家了,保持警惕,随时备战,万万不可有一丝的懈怠。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蓟城,免得夜长梦多。”
“是!”
梁铮选择带入城中的一百多人,都是黑骑军中层层筛选出来的精锐之士,他们人人皆有以一当十之能,纵使遭遇数千敌军的围攻,梁铮也有绝对的信心,率领他们夺取城门,突出重围。
所以梁铮才敢前来赴宴,而不是去赌刘虞不敢动手。
就在众人谈话间,驿站外忽然传来如雷的马蹄声,保守估计至少有上百骑兵,战马嘶鸣,人声喧闹,让杨业和樊正等人顿时紧张无比,手掌纷纷按在了刀柄上,随时准备拼命。
倒是梁铮神态安然,示意众人放下戒备:“不用担心,来者是友非敌。”
随即,走进驿站之人,器宇轩昂,目光锐利,正是公孙瓒。
公孙瓒目光锁定梁铮,趋步上前:“贤弟,你这次实在是太冲动了,就算心中有所不满,也不该在庆功宴上发难。你这样得罪使君,以他的小肚鸡肠,又怎肯善罢甘休?”
梁铮给公孙瓒到了一杯热水解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才笑道:“我早就得罪他了,更何况今日是他向我发难,我只是被迫反击而已,威武而不能屈,这可是圣人教诲啊,伯圭兄难道认为我做得不对?”
听到梁铮如此回应,公孙瓒当真是哭笑不得:“你啊你,别仗着年轻气盛,就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啊。”
“哦?伯圭兄何出此言?”
“在我面前,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千万别和我说,故意散播乌延杀戮汉民这一消息的人不是你所派出的,若非你激怒刘伯安在前,他又怎么会被逼在这种时刻向你发难?”
很显然,公孙瓒没有被事情的表象所迷惑,他也是个明白人。
这一场庆功宴,几乎汇聚了整个幽州的所有顶级名流,想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还有比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更好的机会吗?
被人看破,梁铮也索性不再隐瞒,选择了老实承认:“没错,是我做的。”
“为兄当然知道是你做的,但原因呢?我来,就是要问你这样做的缘由究竟是什么,你可知已有不少人对你的行为议论纷纷,而明日之后,这个消息也会很快传遍整个幽州,届时舆情汹涌,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好奇与怀疑,让公孙瓒忍不住出言试探梁铮的真实目的。
梁铮倒是坦然,对公孙瓒如实相告:“担心自然是担心的,不过我担心的,是事情闹得还不够大。我借助这个场合发出声音,就是要告知全幽州的人,让所有人都知晓,除了刘虞,他们还有第二个选择,更好的选择。”
“嗯?这该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吧?”
公孙瓒有点担心,毕竟他之前才和梁铮暗中达成了合作的协议,要解决白马义从在财政上的困难。
现在梁铮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公孙瓒生怕此举可能会耽搁到他的赚钱大计。
梁铮笑着安抚他道:“伯圭兄还请放心,此事仍在我的掌握之中,但有一些秘密,现在仍不是揭晓的时机,还请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唉,你心中有数就好,我只是想劝你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与刘伯安的直接交恶,对你不利。”
这番话,是公孙瓒以盟友的身份说出,乃真心实意。
但梁铮在心中,却早就有了他自己的想法:“我明白,政治需要的是妥协忍让,但改革需要的,却是矢志不移。我有改变天下的决心,在这一点上,无论对上任何人,都绝不会退缩半步,这是我的坚持,也是我底线。”
“这……好吧……”
眼见梁铮目光坚定,公孙瓒便知道自己劝不动,只能无奈叹气,随即问起:“对了,贤弟你这是准备启程返回渔阳了吗?”
“不,踏上归途之前,我还要去涿郡见一个人。”
“谁?”
“此人伯圭兄应当听过,他姓段名砧。”
“哦,原来是他啊。”
公孙瓒笑了笑,显然知道段砧的大名:“如何?贤弟这是想要打造什么名刀宝剑吗?他的要价可不低啊。”
梁铮闻言也是大笑:“不碍事,反正我的出价,是他所无法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