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翀光如此态度,孙皇后也有点儿踌躇起来。
孙皇后踌躇半晌,才轻轻拽了一下萧翀光的袖子:“这件事情,陛下也别多想了。”
“容才人固然不对,不过看在姨母的面儿上,就作罢吧?我来罚她。”
孙皇后这话都说出口了,登时萧翀光也是就不好拒绝了。
这件事情,说真的,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可是萧翀光一想到陆挽棠,便是又重新强硬起来:“皇后一贯仁慈,这件事情,还是就按照那般罢。姨母那头,朕回头亲自去说。”
萧翀光如此坚持,孙皇后只能继续往下剖析:“国夫人最疼陛下,肯定不会跟陛下生气。可到底掉了脸面,所以恐怕心里也多少不痛快的。”
“到时候,一想到是恬妃的缘故,只恐怕国夫人心里对恬妃也不满了。”
这话算是触动了萧翀光,萧翀光沉吟良久,觉得孙皇后说的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
萧翀光如此犹豫,孙皇后赶忙再接再厉:“所以我就说,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来罢。陛下管理好前朝就是,宫里毕竟还有我呢。”
后宫的事儿,还是后宫自己管。
随后,孙皇后又保证一句:“我跟陛下保证,绝不会让恬妃受委屈。”
萧翀光这才说了句:“既然皇后如此说了,那就按照皇后的意思办吧。只是恬妃那头,切莫委屈了她。”
“她现在,毕竟是有着身孕,又是刚受伤的。我也知晓分寸。”孙皇后微笑着嗔怪萧翀光:“陛下如此,倒是怀疑妾身做得不好了。”
萧翀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就哄了一哄:“皇后素来妥帖,只是,这件事情,是朕心里有些偏颇了。”
“毕竟,恬妃为了救朕——”
萧翀光想到陆挽棠肚子里那个不稳的孩子,顿时神色就阴翳几分。
孙皇后拍了拍萧翀光:“行了,陛下也别想这些了。”
萧翀光叹一口气:“朕回去安抚安抚恬妃。”
“皇后就好好教导教导容才人吧。”
临走的时候,萧翀光就这么的说了一句。
萧翀光转头就回去见了陆挽棠。
陆挽棠看着萧翀光那神色,就大概知道了事情大概是怎么样了。
所以不等萧翀光说话,她就对着萧翀光笑了一笑,一脸无关紧要的模样:“陛下着实也不必为这等小事儿烦心。”
萧翀光看着陆挽棠这幅样子,心中就更加歉疚,故而话锋一转,也不提这个事儿了:“梅花树已是种好了,咱们去瞧瞧去?”
陆挽棠也知他的心思。
当下陆挽棠一口应下,说实话心里还有几分期待。
不过陆挽棠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碧蓉她们肯定不会容许自己出门的,所以,最后就干脆拽了一把萧翀光的衣裳:“咱们悄悄去,别告诉碧蓉她们了。”
陆挽棠一脸狡黠的样子实在是太灵动,萧翀光登时心里一痒痒,不由得伸出手来,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儿:“那可不行。”
陆挽棠脸上的狡黠登时变成了无精打采。
她更忍不住嘟起嘴来:“为什么呀?”
陆挽棠这般撒娇,萧翀光登时就叹一口气,完全就受不住。
所以他神色都是软下来,半是无奈半是哄:“好了,不告诉碧蓉,她怎么服侍你穿大衣裳?”
萧翀光拉着陆挽棠进了内室,又扬声叫了碧蓉进来:“去给你们娘娘穿上大衣裳。”
碧蓉一愣:“穿上大衣裳?”
萧翀光“嗯”了一声:“朕跟太医说过了,太医允了。说是穿厚实一些,便可出去。”
“而且是去温泉眼旁边,倒也不妨的。”
萧翀光说得是很理所当然。
陆挽棠在旁边,几乎是忍不住闷笑。
这话说得——真是眼皮不眨的。
太医要听见这话,估计都该觉得纳闷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不过,既是萧翀光说的,碧蓉也没多想,当即就给陆挽棠翻出了大毛的衣裳穿上了。
完事儿又给陆挽棠系上了貂皮披风。
真是裹了个严严实实。
陆挽棠头上戴着昭君帽,一圈儿白兔毛,毛茸茸的快遮住了半张脸。
却越发显得陆挽棠的脸不过巴掌大,更是瘦伶伶的可怜得紧。
萧翀光瞧得心疼,也认出了那披风:“这不是朕叫人送过来的?”
陆挽棠抿唇浅笑,手里捧着狐狸皮的手捂子。
然后里头塞着一个巴掌大的暖手炉。
一身上下,倒也暖和。
陆挽棠伸出手指来,悄悄拽萧翀光的手:“陛下。”
萧翀光会意,就将她手紧紧握着。
陆挽棠嫣然一笑,仿若是偷了腥的老鼠。
萧翀光也不由笑起来,而后无声又将手收紧了几分:“咱们走快些。”
陆挽棠自然不会反对。
不过事实上,她现在也走不快。
毕竟气血不足,若走得急了,就会头昏目眩,好半晌恢复不过来。
萧翀光最后见陆挽棠实在是走了两步脸色都有点儿发白,干脆就打横将她一把抱起。
这样的动作,吓了陆挽棠一跳。
她不由得惊叫一声,随后紧紧用手搂住了萧翀光的脖子。
萧翀光低头看她惊慌失措,只能紧紧靠在自己胸口的模样,反而有些自得:“走了。”
陆挽棠勾着他的脖子,心里忽然不知怎么一回事儿,就甜了一下。
这样的甜,叫人四肢百骸都是充上了某种积极的情绪。
陆挽棠分明感觉,自己的心情,登时上扬了起来。
萧翀光抱着陆挽棠一路走到了温泉眼那儿。
这个泉眼底下就是萧翀光的水池。
萧翀光水池里的水,又依次往下流。
温泉池子附近,种满了花草,即便是冬日,也是一片繁盛。
萧翀光将陆挽棠放在了梅花树底下。
梅花树此时已是全开了,花朵虽然不多,但是老枝遒劲,看上去便是叫人感觉出其中的风骨来。
陆挽棠站在梅花树下,只觉得惊奇。
这幅样子,真是叫人恍惚觉得在仙境了。
温泉池水上雾气缭绕,梅花树隐匿其中,仿若神仙洞府。
“海棠也移植过来几株,也有开了的。”萧翀光指了指,又感慨一句:“说起来,春天竟是要来了。”
“再有半个月,雪一化,风就暖了。”
现在已是过了春节,若是在南边,此时早已是莺飞草长的季节了。
可惜现在北地,却依旧是一片雪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