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灵报案后,回到学校就没有再出来。
林志兵一整天在学校门口徘徊,没有老板的允许,又不敢擅自离开。傍晚他试图进学校去瞧一下格灵是否仍在学校,又在做什么。
白天的艺校可以随便出入,不用登记身份。这会儿夕阳晚照,校园的景色十分迷人。四处人影浮动,悠闲地在浓密的梧桐树下私语漫步、练嗓子、画画。主干道旁边的操场上活跃着不少爱好体育运动的身影。
“同学,请问音乐系在哪里?”林志兵逮到人就问。
这所综合艺术院校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是历史悠久,文化艺术气息浓厚。体系庞大,附小附中和大学连成一片,学生近两万余人。正如一只麻雀,个头虽小,却五脏俱全,不过要找到其中的一个器官也非易事。特别是像林志兵第一次踏进大学门槛的人,转了大半天才找到音乐系。格灵所在的教室在哪里?他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他如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转,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看见食堂,打算填饱肚皮再继续寻找。进食堂问了才知道,这里吃饭要用饭票和菜票,不收现金。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吃,这是什么学校。林志兵十分郁闷,正准备出去,却瞧见格灵和一个男生肩并肩走进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一下乐了,急忙走上前打招呼。
格灵看见林志兵,表情愣了一下,很快浅浅地朝他笑了一下:“林大哥,您怎么会在这里?”
“进来感受一下艺术气氛,想尝尝你们学校的饭菜。现在什么年代了,竟然还要用饭票!”
“这边坐吧,我帮您去打一份饭。”格灵回头看了一下旁边的男生,落落大方地介绍,“林浩,这位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林大哥,这位是我同学林浩。”
“你好!”林浩笑着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林志兵打量了一下白净高瘦的男生,暗想:这不会是她的男朋友吧。
“现在应该没什么菜了,不如我们到二楼炒几个小菜吧。”林浩提议,格灵点点头,林志兵跟他们上了二楼。
格灵问林志兵喜欢吃米饭还是面条?林志兵不想让他们破费,就说自己习惯吃面食,煮一碗卤面就好了。于是林浩去点了三份卤面。
大圆桌,三人隔开落座,当然格灵和林浩的距离会近一些,他们各自倒了白开水,喝了几口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听了几句,林志兵听出来了,他们在讨论毕业后的就业问题。
大概意思是林浩考研没过,打算去bj闯一闯,有一家大型舞蹈机构想聘请他去当舞蹈教练。他的父母则希望他回老家工作。
格灵认为这次考研失败更要多花时间复习。去舞蹈机构当教练,工作繁重,必定没有太多时间用来学习。不如先找份兼职,赚点生活费,把时间用来全力备考。
林浩说他考研也是想多提升自己的能力,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学,他不能不工作。舞蹈机构提供的待遇很优厚,而且有发展空间,如果这次错过了机会,他可能会后悔。
林志兵默默地听着,没有插嘴,说实在他也不懂。当看到格灵给男孩子提出不少找工作需要注意的细节,并列举一些高薪诱惑、合同陷阱,脸上流露出疑虑重重的表情的时候,忍不住想发笑。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这次几乎被毒蛇咬到喉咙了。这种切身之痛又无法说服男孩子。
服务员端出一碗面条,格灵先把它端给林志兵:“林大哥,不好意思第一次请您吃面,太寒碜了。”
“有面吃已经很好了,那我不客气了。”林志兵感到肚子都快饿扁了,也不推让埋头吃起来。
卤面和小菜陆续端上来,格灵把碗里的面条挑一半给林志兵。林志兵见自己的面越吃越多,忍不住笑起来问:“格小姐,你觉得我是要吃两份的大肚皮吗?太多了,你自己都不够塞牙了。”
“林哥,我们等下还要练舞,不能吃太饱。”林浩看了一眼格灵,满脸的笑意,随手替她拭掉碗边溢出的汤汁,举止自然又亲昵。令林志兵都觉得他们十分登对。暗叹老板自作多情,最后也是为他人做嫁衣。想着老板见到这番情景,恐怕醋盘子都要打翻了。也许是老板这个人太会吃醋,又管得太严,以致把美人吓跑了。
“晚上还要练舞啊?你们学艺术的也太累了。”林志兵看着格灵,想到自己收不到老板的指示就不能下班;格灵不回家,他就不能回去。忍不住又问,“格小姐,那你要练到什么时候?”
“还不清楚,最早也要十点多吧,有可能不休息。大哥您也知道我昨天没碰琴,今天上午去派出所又浪费了大半天。时间不够用啊……”
“别太拼了……你已经很优秀了。林小弟,我说得对不对?”林志兵差点道出心中的无奈——你不累,也要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也要睡觉啊。
“她是拼命三娘,我们劝不动的。”林浩也笑着摇摇头,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面条,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格灵,表情有些羞涩。
“格灵,我们相约四年后再母校重聚,到时候我一定会回来,你也千万别忘记哦。”
“我的两位老师在这里,肯定要回来。”格灵勾起右手的小指,笑看着对方,双眼如两弯水灵灵的月亮。
“记得四年后的今天重聚,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是小狗。”他们的小指互相勾住,如两环相扣,最后双手又紧紧地握在一起。
“现在还会紧张得想打人吗?四年前你打我的那巴掌,至今还记得。”
格灵摇摇头,两腮微带红晕,轻轻地抽回了手。
“林浩,谢谢你原谅我。我现在真的不紧张也不害怕了。”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谢谢了。我只希望你去了法国后,别忘了给我写信,时常联系。”
“嗯,嗯,面条味道很不错……”
吃一顿饭,当了一回电灯泡。林志兵实在看不下去,讪讪笑着,只能尴尬地埋头大口吃面。
他不知道,这是他们做给他看的。当上楼梯的时候,格灵小声告诉林浩,这是姚宇蓝的贴身保安。两人便心照不宣扮演起情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