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灵一路过来,趴着车窗不停地流泪,棉袄的两只衣袖已经湿了一大片。姚宇蓝看着她哭肿的眼睛,丝毫没有心疼。为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哭得这么伤心,他都快发疯了。
他把车停在马路旁边,打开车窗,望着外面苍茫的江面,点了一根香烟。郊外的风格外刺骨,冷冽地呼啸而过,像刀子一样划过他们的面颊。
格灵摸不着这个人把自己带到荒郊野外目的何在。想到老师叮嘱的话,现在自己赤手空拳,力量也不及他,要是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激怒他。
“姚先生,我跟你有仇吗?你一次次这样刁难我。”
“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到底和谁在一起?”姚宇蓝一只手夹着香烟伸到窗外,脸微侧着朝外吐烟圈,眼睛看着前方,似乎不是在跟面前的人说话。
“和我老师在一起。”格灵的脸也别向旁边的窗户,望向远处。她的这面是一片田地,收割完庄稼的稻田灰溜溜的一片,四处无人,偶有几只白鹭和灰鸽子在田间觅食。
“做爱了吧?”姚宇蓝单刀直入,问得十分直接露骨,此时已经觉得这个女人丝毫不值得同情和怜爱。
“变……哼……”格灵冷声咳了一下,掩口忍住骂出脏话,不作回答。
“逗逗,是你跟他生的吧。还是个唇裂,小心孩子长大了恨死你。”姚宇蓝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侧脸瞥了她一眼,带着十分的嫌弃。
“你不觉得自己心理有病,该去看医生了吗?”格灵已经十分确信这个人心理扭曲病态,随时都可能做出疯狂的事情。抛尸野外,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
“我心理有病,也是被你害的。像你这种身体不洗干净就出来逛的女人,坐在我车里,都嫌肮脏。”姚宇蓝按了开锁键,直接叫她下去。格灵巴不得下车,也顾不上脸皮,推开车门就下去。
“你们上了一天课,给你们算五千。等下回去把其余的钱退还给我。”
“钱已经用掉,我没钱还你。是你自己毁约在先,我凭什么还钱!”
格灵简直不敢相信,这会儿他要自己还钱。反正没钱还,她也豁出去了。
“难道那个老男人还要你养着,你去问他要,听见了没有!”
姚宇蓝气得丢掉烟头,把车旋转掉头。这时手机响起,他一看是陶思宁的来电,只好接下。陶思宁问他现在何处,有没有空陪她一起去选钢琴。没想到她才上了一次课,就上心了,还要去买钢琴。钢琴可不是普通的乐器,最便宜也要几万元。
“思宁,你真的想学钢琴吗?你觉得这个老师怎么样?”姚宇蓝见格灵背过身去,故意大声地说道:“我觉得一般般吧,还带两个孩子,吵死了。我正准备把她辞了,你若真想学,我另外给你请家教。行,你在家等我,一小时后到。”
格灵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听了对方这样评价自己,心里更觉心灰意冷。现在哪里去找四万五千元,向宋叔叔说明原因,让他把钱拿出来,她怎么开得了口。今天是几号了?教授什么时候回来?只有他能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喂,手机给你打个电话,叫你男人来接你……我要走了。”姚宇蓝见她半天不转身,把手机伸出去给她,语气十分的不客气。
格灵转过身,瞥了一下他手里的手机,摇了摇头说:“我不记得电话。”把老师的电话留在他手机里,她还没傻到自找麻烦。
“一起十几年,电话记不住,你骗谁?平时你们怎么联系的?”
“他老人家去日本了,打了也没人接。”格灵冷得牙齿打架,话语含糊不清,准备开始跑路,能跑到哪里算哪里,有人再求助。
“昨晚你们不是还在一起吗?今天上午就去日本,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姚宇蓝见她不接手机,转身要跑的意思,只好收回手,发动车。
“一早他就搭飞机走了,你满意了吧。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会把五万元还给你。”管他信不信,格灵说完就甩开腿跑起来。她已经不指望这个人会良心发现带自己回市区。
男人要去国外,怪不得两人连夜急着见面。想到她早上一副慵懒疲惫的模样,姚宇蓝气得咬牙切齿,心脏又一阵胀痛,看着跑远的身影,用力踩下油门,轿车绝尘而去。
姚宇蓝开了一段路,然后停下来等后面的人。这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人迹罕至,把她一个女人丢在马路上,他觉得自己今天确实做得太过火了。她总是做出这些让他无法忍受的事情,不折磨她一下,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心。
格灵远远地跟着姚宇蓝的车子跑在后面,为了保持体力,她跑得不是很快。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到市区,筹钱。
不知跑了几公里,她已经全身发热,额头渗汗。让她难堪的事情也发生了,被姚宇蓝视为破得不能再看的棉鞋受不起折腾,这会儿胶底与鞋面分家,彻底不能穿了。这双黑布鞋是几年前,余老师带清远弟弟去京城看病,顺便给她买的老北京布鞋。鞋子柔软贴脚跟,她一直很喜欢穿,平时出行几乎都是穿着它,就算破了洞也舍不得扔掉。
她在路旁的一棵松柏树下挖了个土坑,拍了拍沾满尘土的鞋子,道了声谢谢,依依不舍地放下去,填上泥土。接着继续往前跑,脚下全是沙石,薄薄的棉袜很快就被磨破了,脚底刺扎得生疼。她不得不停下来走路,一边留意四处。
姚宇蓝等了许久,看了看手表,和陶思宁约定的时间已经过掉。他驱车回去,一路没看见。料想这个女人已经搭上别人的车从另一条道走了。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里默念:但愿她没碰上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