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蓝将军毕竟只是臣子,而非您的至亲,以国母之礼发丧,要乱了纲常的啊!”
有人反对以国礼发丧,便有人反对塑像铸祠。
“陛下,蓝将军客死他乡,又不是为大宴牺牲,这塑像铸祠劳民伤财,恐怕百姓要怨声载道啊!”
一个个拿百姓说事,拿纲常论理说事,说到底,无非是两个原因。
其一,在场的无一不认为自己是开国元勋,国之柱石,但他们也清楚,自己死后最多就是公侯之礼,绝不可能超越郁青和宴南玄。
谁也不想让一个女人爬到自己头上。
其二,便是丧仪规格越高,花费越多,虽然用的是国库的钱,但郁青不还是要塑像铸祠吗?
这些人唯恐郁青变着花样让他们掏腰包。
或者,这会儿用了国库的钱,以后朝堂上需要用钱的时候又让他们去搞钱,唯恐自己的蛋糕被别人分了。
郁青看着下方群臣,“其一,这是朕的家事,朕只是通知你们,不是与你们商量。
其二,蓝将军是客死他乡不假,但她是为保护朕和昭阳而死,如何就不是为了大宴牺牲了?”
说这话的人是柳墨白提拔上来的,从进入大宴朝堂就从未觉得郁青成为大宴开国女帝是靠自己的实力。
对尹明珠、花楹夫人、聂双等女流之辈参与朝政更是心怀不满已久。
一听到花楹夫人一个女人的丧仪规格要比诸多男性官员还高,那胆量瞬间就被偏见撑起来了。
被郁青如此一质问,才发现自己方才的言语,竟是落了短板。
那官员张口结舌,郁青也不与他言语争辩,“至于你说的劳民伤财,更是无稽之谈。
从大宴建国至今,修建皇宫,安抚百姓、开山凿渠但凡是可能劳民伤财之事,哪次不是朕自己自掏腰包。
至于国库,叶尚书,稍后带这位忧国忧民的礼部侍郎大人去看看我们的国库是否紧张的连一场丧仪都办不起?
顺便给他算算账,朕很好奇,他为充盈国库,福泽百姓做了多少贡献?”
叶尚书便是之前豫州叶氏的家主,投靠大宴后,郁青便亲自封了他一等国公,任户部尚书之职。
闻言二话不说,恭声道:“臣,遵命!”
郁青扫过全场,“钦天监,立刻挑出宜发丧出殡之良辰吉日,礼部,立刻发讣告,操办丧仪。
期间,朝中大臣愿意服丧的服丧,不愿意的,朕也不强求。
民间百姓日常生活照常进行,不受影响。
工部,着人选址塑像铸祠,目前只在宴京铸祠,关于蓝将军身后事的一应花费不走国库,直接找玄清,由朕的私库出资。”
这话说出来,那些个喊着丧仪超标,塑像铸祠劳民伤财的官员们一个个羞愧的低下了头。
郁青看的清楚,但心里更明白,这种愧疚只是一时的,一旦自己要让他们掏腰包,这愧疚估计就变成怨怼了。
是以她只当什么都没看到,话锋一转,“今日暂且不论朝政,待朕与国师了解一下最近的情况,有什么事,明日早朝一并解决。”
于是连夜准备好了折子的大臣们只能讪讪退下。
最后,只剩下柳墨白、孟无咎和尹明珠等亲近之人,叶、白、聂三位家主也留下来了。
有外人在的时候,郁青还是要摆摆皇帝的架子的。
“三位大人还有事?”
鸿蒙九州那么多世家之主,只有这三人不仅保全了自己的家族,还在大宴获得了不菲的地位,自然都是智商在线的。
心知郁青绝不喜欢有人在他们面前耍心眼儿,三人对视一眼,叶家主便主动开口。
“启禀陛下,臣等只是想问问,陛下此番归来,不知打算停留多久,可还有远行的打算?”
郁青诧异的挑眉,这三人自从入了大宴,便恪守本分,从不因之前的交情而自觉身份特殊,干涉她的行动,这还是第一次打听她的行程。
她倒是不觉冒犯,纯属好奇,“叶家主何出此言,朕日后的行程安排,跟你们要说的事情有关?”
“臣等冒昧,还请陛下恕罪。”
叶家主躬身道:“只是陛下有所不知,大宴建国之后,陛下和皇子殿下就失踪了三年之久。
那期间都是柳相带领臣等处理平衡朝堂,处理朝政。
之后陛下好不容易归来,登基大典之后又离宫处理众神之巅的事情,之后更是丽宫数月,导致朝中大臣只识柳相还有我们几个老臣,都快忘了还有个陛下了。
长此以往,只怕陛下日后在朝中,会举步维艰啊!”
叶家主语重心长,聂家主就直白多了。
“是啊陛下,您也看到了,今日那礼部尚书,能耐是有的,否则柳相也不肯能推荐他任礼部侍郎的要职。
但在他心里,大宴是我们这些老臣打下来的,朝政是柳相把持的,您这位女帝完全是徒有其名,而且,有这种想法的人还不在少数。
陛下,您可不能忘了您才是大宴的皇帝啊!”
两位家主语重心长,竟然是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回来又走了。
郁青既暖心又有些哭笑不得,“白大人,你想说的,不会也是二位大人说的这些吧?”
白家主面上讪讪,“陛下莫要怪臣等多事,臣等见过鸿蒙天地繁盛之象,也见过这片大陆最为撩到混乱之象。
印象中鸿蒙天地从来没有一段时日比现在还要生机勃勃,大宴的未来是有希望的。
而这种希望正是陛下带来的,臣等只是担心,大业已成,却因为一些不起眼的琐事毁了鸿蒙天地盛世永昌的基石啊!”
这三位都亲身经历了鸿蒙天地最繁华的时候和最为潦倒的时候,所以更加珍惜大宴,更相信,郁青就是能让鸿蒙天地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的那个人。
才会明知自己的举动有些冒昧,还顶风而上。
郁青心里大为感动,“三位大人,大宴是朕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你们且放心吧,我不会让它烂在我自己手里的。
这次回来,朕不会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