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凌霄城不过二十里地的一座小山上建有一个古朴的道观。道观的历史显然已经十分悠久了,观门前的两座石狮业已露出残破的痕迹,其中一座石狮的狮头只剩下一半。高大的观门被藤蔓爬满,古老的木制门面也已千疮百空。
这座道观掩映于林木之间,被风雪所覆盖,内里悄无生息,想是许久都无人居住。
然而就在这座看似简陋荒凉的道观中,却有一白色的高大人影站在观门后的小院中,双手负背,目注着天空飘洒的大雪,神情甚为悠闲。
风雪很大,残破的观门在狂风的挤压下发出叽呀叽呀的声响,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无奈的喘息。
那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名震天下的天刀戚战。在阴山脚下与韩一啸一别后,他就回到了仙京,住入了这道观之中。此地与凌霄城相距不过二十里,站在道观中,依稀可以望见虚浮在天上的那座城池在漫天的风雪中若隐若现。
戚战望了一阵,便低下头来,朝着观门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叹息:“朋友,出来吧。”
话音刚落,从观门外的风雪之中现出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那老者身着白衣,云雾环身,衬以白雪,站在观门处就如与风雪融为了一体,极不易被人发现,却不知戚战又是如何得知他隐身于观门之外?
戚战面色平静地朝对方打量了过去,只见对方老者一身雪白的长衣,发髯如剑,由于身材过于矮小,看上去那袭衣服就显得太大了。老者的面容极为干瘦,看上去有些吓人,一双细小如鼠目的眼睛却发着炯炯的神光,嘴里桀桀怪笑着,声音极为难听。
而就在这白衣老者现身后不久,另一道人影从道观旁的树林中的一块巨石上一跃而下,落入了场中。此人看上去是一个年纪不过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甚至于看上去还要年轻,长长的身材,白削而清秀的一张脸,眉头很浓,双眉之下的那双瞳子,却是炯炯有神,黑白分明,一头黑发挽着一个读书人的仕子发髻。总之,是一个相当俊秀的人物。
这人的衣着十分朴素,仅仅穿着一袭绿色的布质长衫,双膝地方都洗得发了白,下着绿衣便履!再朴素不过的一身衣着,只是穿在这人的身上,却是那么的淡雅,别具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雍容风范。
戚战略微打量了这后来的绿衣中年人一眼,眼里掠过一丝惊异之色。不过,他依旧面对着道观而立,既不动弹,也不言语,面上带着一种恬然的微笑。
白衣老者怪笑了一阵,突然对着戚战说道:“你就是有梵天第一高手之称的天刀戚战?”
戚战微微点头,淡淡地道:“不错,老夫正是戚战。”
白衣老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丑陋之极的笑容,阴恻恻地道:“果然有些风范。你可知我们两人是谁?”
戚战只是摇了摇头,微笑不语。
白衣老者脸色微变,似是受了某种屈辱一般,冷笑道:“好大的架子!你可知现在凌霄城里发生的事?”
戚战浓眉一轩,淡淡的道:“知道又如何?”
白衣老者神情一窒,似乎没料到戚战会这样回答,顿感老脸有些挂不住,阴笑道:“那你不想去帮帮他们吗?”
戚战看了白衣老者一眼,突然叹了口气,道:“你们可是光明神手下的人?”
白衣老者微微一怔,随即大笑道:“算你有点眼光。老夫正是光明神座下四大光明护法之一的桑羽,你旁边那位也是光明护法青木绿。”
戚战似是满不在乎地一笑,淡淡的道:“你以为凭你们两人就能挡住我吗?”
白衣老者桑羽怪笑道:“不但能挡住你,而且还可以杀你!”
戚战仰头望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冷冷地道:“如果是凌霄城里的那个黑衣人或许还有资格说这句话,而你们两个……”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已是再清楚不过了。
桑羽脸现怒容,他乃是堂堂的光明护法,地位仅次于光明神和光明左右使之下,地位何等尊崇,哪里受过这等蔑视,当即气得七窍生烟,浑身发抖。而另一个光明护法青木绿闻言却只是脸色微微一变,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们都知道戚战所说的那个黑衣人指的就是光明左使独孤阎,而独孤阎这个人有多么可怕,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即便是他们这些光明护法见到他都忍不住心生寒意,戚战既然敢拿独孤阎相比,自然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但就在桑羽怒不可遏的时候,戚战却有了动静。他双肩微晃,身形瞬间消失在漫天的风雪之中,同时,空中陡然出现一道道强烈到了极点的金芒。这些金芒无一例外地都朝着桑羽迎头痛击而去。
桑羽哪想到戚战出手会如此之快,大骇之下,急忙祭出了自己的得意法宝——黑血骨杖。那是一根长约三尺的黑色木杖,木杖的前端镶嵌着一个血色的骷髅头。那黑血骨杖刚一祭出,便带出一大片的血光,随着桑羽口中喃喃有词的念动咒语,从那骷髅头的口中缓缓流出了殷红的鲜血,片刻后便有一大蓬的血光从骷髅头的口中急射而出,迎向了漫天射来的金芒。
这桑羽原本是冥族的一个大巫师,修为虽然仅仅达到真神的境界,但巫术却极为高深,由于心术不正,向来为同族的巫师们所不齿。几番郁闷之下,他愤而投靠了光明神,做了天神禁卫,后来几经杀伐征战,在与灭神军团的对抗中立下过汗马功劳,是以后来得以晋升为光明护法。
只是,他这次遇上的是天刀戚战,一个传奇的超卓高手。
半空中传来一连串的劲气碰撞声,从黑血骨杖上射出的血冥光被漫天的金芒一一击散,桑羽本人更是如遭雷击一般,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接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嘴角上挂满了血丝,显是伤得不轻。
戚战现身于桑羽三丈开外的地方,双手负背,傲然望天,似乎不屑看那桑羽一眼。
桑羽的脸上首次露出惊惧的神色,似乎没料到戚战会如此厉害,自己竟然连他一招都接不下。从他细小的鼠目中掠过几丝狠毒之色,偷偷地朝着戚战身后的青木绿打了个眼色,然后举起手中的黑血骨杖,神色一片肃穆。
见到桑羽被一招击退后,青木绿的脸色也白了几分,看了看桑羽,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闪闪发亮的金环。
那边,桑羽已经开始施展他平生最为得意的巫术——毒血咒。他口中不停地念动咒语,干瘪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他一手举着黑血骨杖,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拔开瓶塞,从里倒了两滴黑色的****滴在那骷髅头上。
奇事发生了。那黑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毒液,刚一落到那骷髅头上便发出吱吱的声响,散发出大量的黑雾,而在同时,那骨杖似乎有了灵气,通体发着森然的乌光,从那骷髅头上迸射出大片的血光,宛如一颗闪闪发亮的红宝石。
风雪之中,有桑羽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响起:“化毒为咒,骨龙现身!”
四周不知何时已经有了阴风吹拂,桑羽的身影已经完全被一团黑气所笼罩,就连那漫天的白雪似乎也被骨杖上发出的血光染上了一层深红之色。
那冲天的血光中,似有怪兽的嘶吼声传出。
戚战静静地看着桑羽施法,一开始没觉得什么,但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却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就在那骨杖的上空,那膨胀的血光之中,忽然凌空生出一团白气,与周围的黑气阴风形成强烈的对比。
戚战的目光落在那团白气之上,眉头越皱越深。
白气越聚越多,渐渐凝聚成形,变成一条龙的模样。从戚战这里看去,赫然是一条全身白骨森森的巨大骨龙,獠牙森森,犹如活物一般展翅飞行,两只硕大的骷髅龙眼中,闪烁着幽幽的红芒,尽是一片血红之色。
那骨龙的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血光之中,怒吼连连,巨大的身体不断扭曲,卷起阵阵狂烈的阴风。生长多年的大树在这等鬼物面前,几乎就象小草一般被横扫而过,轰轰声中纷纷被连根拔起,向着山下飞去。那原本就破败的观门更是被阴风****四分五裂,轰然倒塌。
桑羽眼见骨龙出现,老眼中掠过一丝喜色,但神色却依旧肃穆,私下里不敢有半分的怠慢。要知道,象他这样的冥巫师,巫术越高,危险也越大,要控制骨龙这种上古冥界鬼物需要耗费大量的真元,而且在控制鬼物对敌的过程中不能有半点分心,否则必遭巫毒的反噬。
随着桑羽手中的黑血骨杖一挥,那骨龙裹在一片血光之中,猛地发出一声咆哮,粗大的龙尾夹着万钧之势朝着戚战拦腰横扫过来。
戚战冷笑一声,也不闪避,待那龙尾快要近身时,才缓缓地伸出一指,朝着那龙尾点去,指尖处有金光亮起。那龙尾这一扫的威力何等强大,即便是一座山只怕也阻挡不了,然而那根手指却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不断阻住了龙尾的来势,反而生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道,将那龙尾击得倒飞了出去。
饶是那骨龙骨骼坚厚,也承受不住太神气的攻击。要知道,当年戚战曾经能让不可一世的魔龙都受伤,更别提这鬼物骨龙了,因为那骨龙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比得过魔龙。如若不是他手下留情,那骨龙的龙尾只怕就要废掉了。
桑羽看得脸色一变,心下骇然。毒血咒的威力他是最清楚不过了,遇强则强,当年他也是召唤出这条骨龙与灭神军团的一个灵神相斗,那灵神尽管修为高深,却拿骨龙奈何不了。没想到这条纵横无敌的化血骨龙到了戚战面前却如此不济。
咬了咬牙,桑羽眼中邪芒爆起,再度掏出那个黑瓶,一口气朝着骨龙撒了十几滴黑色****,然后远远地退到一旁,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骨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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