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然站在窗前撩开帘子,看着那辆银灰色的跑车停在楼下时,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不到几分钟,门外就响起了按铃声。
宋熙然缓了缓情绪,拉开门的瞬间就抱住了他。陆衍衡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女人,眼神复杂,他伸手轻轻搭了搭她的肩头,拉开两人的距离。
房间里一片狼藉,桌子椅子七仰八叉,一地的玻璃渣子,墙上挂着的壁画都被毁成两半。
宋熙然在身后道:“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突然就来了一群人,什么都不说,就乱砸东西。衍衡哥,你说是不是我爸爸以前得罪的那些人啊?”
宋父在职期间,因为贪污建设一些豆腐渣工程造成人员伤亡,所以在其畏罪自杀的那段期间,一直有人来骚扰宋熙然,像这样乱砸乱闹的事在那段期间也是屡见不鲜。
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了,再大的怨恨也不至于到如今还耿耿于怀,况且熙然回来的事也很少人知道,即便清楚又如何能寻到这里来呢。
宋熙然抬眼见陆衍衡目光讳莫如深,心里咯噔了下,她轻吸了口气,引起了陆衍衡的注意。
陆衍衡抬眼看去,她正蹙眉盯着她的左腿,白皙的小腿上划了道血口子。宋熙然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伤口上,这才悻悻然地开口解释:“刚才他们乱打乱砸的,我不小心碰上了地板的玻璃渣子,划了这么一道血口子,怪疼的。”
陆衍衡眉头微拢,抿唇道:“我送你到医院处理下。”
将近十二点,深夜,医院的病人很少。
不到十分钟,宋熙然的伤口便被处理完毕,那医生见站在宋熙然身旁的陆衍衡,当他是她的男朋友,笑着叮嘱道:“你是她男朋友吧,这伤无大碍,只要注意这几天伤口不要碰到水,不发炎就没事。”
陆衍衡低眉看了眼垂着头的宋熙然,颇为平淡地道:“不,您误会了,我已经结婚了。”
宋熙然心里的欢喜还来不及发酵,便听到他如是说。两人从小到大,宋熙然很了解陆衍衡,他向来不会向无关紧要的人解释,如今这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她的眸光黯了几分。
那医生讪讪地笑了笑。
两人离开医院后,宋熙然的去处成了问题。
陆衍衡说:“那房子估计也不能住人,给你找间酒店先住着,还是你有什么朋友可以去住几天?”
宋熙然苦涩地笑了笑:“在这里我哪有什么朋友,自我爸爸去世后....算了不说这些了,衍衡哥你帮我找家酒店吧。”
车子一路行驶到沃泰酒店的门口,陆衍衡为她办理了入住手续。宋熙然见他并没有送自己上去的意思,便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子:“今晚谢谢你,还有那天的事,是我喝醉了情绪有些失控,希望你不要介意。”
陆衍衡眉目淡淡的地嗯了一声:“早些休息。”
宋熙然乘着电梯到房间的时间,脑海里想的都是那一年,她和陆衍衡还未分手时,有一次她和他的那群发小去登山,意外扭伤了脚。那个时候,他脸上尽是慌乱还有心疼。
不像今天这般冷冷淡淡,都让她恍惚间以为过去的那些只不过是她生出来的幻觉。
她开了房间的门,却被里面的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李暮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探身往她身后瞧了瞧,没见到陆衍衡的身影,他捏着她的下巴:“嗳,瞧你这副失落的模样,人家陆总只不过是没送你上来.....”
宋熙然冷了脸挥开他的手,低声斥道:“你怎么在这里,被他瞧见了怎么办!”
“这不是没送你上来吗?”李暮不以为然。
他的话再次戳到了宋熙然的痛处,惹得她眉头一皱。
李暮吊儿郎当的坐回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眸光瞧见宋熙然腿脚的伤处,他摇头轻呵一声:“嘿,你该不会为了让他心疼,给自己下狠手吧?这女人啊,可真够狠心的。”
宋熙然没搭理他,从行李箱里翻出洗漱用品:“喝完了茶,给我赶紧走。”
——
江熹翻阅着手中的《人体工程学》,两个小时过去了,却始终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里想得都是陆衍衡到了宋熙然住处了吗?他们会说些什么?
虽然陆衍衡对她说去看宋熙然时,她表面上一副镇定自如落落大方的模样,但只有她心里清楚,他走的那一刻,她心里的荒凉与恐惧。
理智上,她明白宋熙然如今孤苦一人出了事,陆衍衡势必得去看看。然而情感上,她却希望他能置之不理又或者带她一起去。江熹承认自己小心眼了,怎么能不小心眼呢?宋熙然和陆衍衡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除去两人朝夕相处日夜累积的情分不说,他们曾经还是男女朋友。
就这一点已经足够令她望尘莫及。
她一直清楚她和陆衍衡之间的这段婚姻,并非郎有情妾有意。只是这半个月来两人关系渐好,让她几乎都忘记了他们之间还有宋熙然,忘记了他们的这段婚姻,其实还有很多阻隔还有很多不能明说的原因。
一直以来,她都觉她和陆衍衡的这段婚姻就像沙滩上的城堡,随时都会被海浪堙没的可能,所以宋熙然回来的那一刻,她才会懦弱逃走。
因为陆衍衡并不是爱她才娶她,所以她如何能够理直气壮地的站在宋熙然的面前,毕竟至少曾经陆衍衡爱过她。
而她呢?
江熹第二天醒来,床的另一边空荡荡,陆衍衡并没有回来。其实昨晚她一直没睡着,直到天渐亮,才迷迷蒙蒙睡了会儿。
江熹到浴室洗漱了会,便打车到公司。
临近年关这几个月,公司大大小小的会议不间断。江熹昨晚没睡好,所以精神一直有点怏怏的。好不容易捱到会议结束,回到座位上打算眯会儿补补眠时,易晓瞳又缠着给她科普八卦。
江熹敷衍的嗯嗯了几声,易晓瞳见她心不在焉,扯着椅子坐到她的旁边:“这次的八卦新闻可不是那些明星,是陆氏集团如今的掌舵人陆衍衡,诶,你应该有听说这个人吧?“
江熹进公司将近一年,虽然她手上戴着婚戒赫然昭示着她已婚的身份,但不知为何公司的同事几乎都认为她是单身。
事实上,他们会这样想也不奇怪,毕竟每逢情人节或什么节假日,除了她之外。公司里有了男朋友或有了老公的女同事都会收到鲜花或小礼物。再加上陆衍衡的身份,下班后同事之间偶尔的小聚,她也从没想过叫陆衍衡来参加。
所以易晓瞳也不知道她口中陆氏集团的掌舵人陆衍衡其实是她的丈夫。
八卦报纸上,几张不甚清晰的相片,相片上的主角是陆衍衡和宋熙然,有他们拥抱的照片,还有陆衍衡和宋熙然在医院的相片,另外一张便是两人进入沃泰酒店的相片。不知是因为拍摄的角度还是什么原因,照片中两人的目光看起来似乎格外的情意缱绻。
易晓瞳见江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报纸上,以为她也感兴趣,便道:”这些富家公子哥真是不靠谱,曾经在财经报纸看到有关他的评价。什么天之骄子商业大鳄啊,没想到竟然也是这种人,他前段时间不是还结婚了吗?好像也只有半年吧,现在就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她老婆看到这样的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没有愤怒,只除了心里的那满溢的酸涩外。
易晓瞳似没察觉江熹的异样,继续道:”也不知华荣会中标,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宋小姐的缘故。“
江熹抬眼看着易晓瞳,问:”什么中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