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巴塞丽莎,我的小野猫,你得饶了我。
我不行了,亲爱的你不能再要了。
不不不,真的一点都没了。
袁贵妃怎么你也……唉,我真的不行了,让我缓一缓,缓一缓。
别,别啊!
不!
袁贵妃丢出一张牌,上头画着个出刀的武将,还写着一个书法遒劲的杀字。
我死了。
无可奈何的翻开底牌,一张大大的忠臣。
一把扶住额头:“皇后!刘玄德!都说了我是忠臣了!你还杀我!”
袁贵妃看着周后懊悔的脸色,笑出了声:“那把连弩可还是皇爷您给的呢。”
我指着牌堆喊道:“慢着,不算,刚刚不算,我有仁王盾!”
袁贵妃笑道:“皇上刚怎么不说?”
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吗?
田贵妃脸上也挂着猫儿偷到腥的坏笑,我就知道,你是个内奸。
我赵云当初就不该七进七出,给你在乱军丛中救儿子。
“乱箭齐发!”
“闪!”
看妃嫔们玩得正上头,我退到一边,抓了一把花生剥起来,一边朝嘴里丢花生仁,一边看南方送来的战报。
奢安之乱和沐王府之乱遥相呼应,奢崇明居然妄想和黔国公合并一处,共同对抗朝廷,结果因为先前我用阳谋把西南各省的粮食买成了天价,他派到南方去的兵走了一半就断粮了,反而是吃饱喝足的朱燮元在山谷中设伏,把奢崇明的土兵打得抱头鼠窜,赶进了一处绝地,正在日夜围攻,不日就能全歼。
黔国公和当地卫所兵打了几仗,云南都指挥使写的公文上说,赛里斯的天兵杀得叛军死者相枕藉,别说我不信了,兵部的头头们也不信,尤其是孙承宗,深知地方上的尿性,看着战报连连摇头,让人直接扣了斩级的赏钱,要求战后核验人头之后再发。
虽说孙帝师的兵部尚书位置是魏忠贤推荐的,但我发现其实他的军事才能很一般,因为魏忠贤也不会打仗,他推荐的人,适合做兵部尚书,不适合主持战局。
我很有自知之明,我不太会带兵打仗。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本事我可没有,平日打仗,需要五军都督府的文武官员给我摆开地图,用九州风云连续推演好几盘才能看明白局势,把想到的局面全都试过一次,才能避免失败,以兵力压服对手。
战必胜,攻必取,我也远不如大猪蹄子,他打到现在好像从来没败过,别说兵力只够一打二,就是一打五都打赢过。
唯独镇国家,抚百姓,给粮饷,不绝粮道,我自信还有些本事。
但这个姓孙的老头就真的没什么本事了,虽说比起那些习惯夸夸其谈的朝中官员好上了不少,不会犯常识性的错误,终究只算是合格。
不过朝堂上办事,从来不看重能力,更看会不会做官,我在五军都督府就见到过不少对战事有见地的武官,朝中也有不少年轻一辈比孙帝师强,要是做兵部尚书,肯定比帝师干得漂亮。
但他们当不了兵部尚书。
刘之纶爬到今天这位置,是我一手提拔,替他挡住了各方弹劾,又身正不怕影子斜,平时也不作奸犯科,贪赃枉法,让旁人不能含沙射影。即便如此,在他打出实打实的战功之前,加兵部侍郎衔就是头了。
比方说锦衣卫向我推荐了一个叫汪乔年工部郎中,我也扮成锦衣卫和他聊过,在我看来,这人至少是个巡抚的料,当兵部尚书可能差点,但绝对比孙帝师合适,至少帝师镇守江山,在我看来是十拿九稳,而汪乔年能做到万无一失。
但有本事有什么用,如果资历不够,手腕不硬,外战内行,内战外行,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弹劾下去。要知道兵部尚书可是个肥差,不说每年的马价银,卫所粮饷,各地武将巡抚的孝敬,光是每年五百万辽饷,稍稍分润,那就是一大笔钱。
孙帝师已经算清贫了,可要是大猪蹄子知道他纵容袁崇焕干的那些事,台湾是不用去了,去地府吧。
军事才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被斗下去,胜败乃兵家常事,有时候打出一场糊涂账来,比如以退为进,暂避锋芒,丢了几个据点,却杀敌无算,说不定反而会被人弹劾是大败。
我看之前几个辽东巡抚好像都吃了这方面的亏,能打的很快就会被人弹劾,庸庸碌碌、不动他人肥肉的木头图章反而尸餐素位。
比起另外的人选,至少孙承宗是最不坏的选择,他要的钱不多,活至少也都干了,辽人守辽这种馊主意我就不多提了,至少以三朝老臣,皇帝师长的身份,孙承宗不会被轻易赶走。
最坏的政令,也好过朝令夕改。
最不称职的官僚,也好过频繁调动。
见我吃了二斤花生,对着满地的壳发呆,袁贵妃招呼我道:“陛下,姐姐她又赢啦,您快上桌呀,咱们再玩一圈。”
有什么可玩的,打牌打得再好有什么用,能帮我分忧吗?
虽说如此,我还是坐了回去,洗牌抓牌。
真背,居然是内奸,好在武将牌里有郭嘉。
周后选了个张郃,又抓了手牌:“我看黔国公这回是死蟹一只啦。”
我把仁王盾安上,寻思着等会儿弄匹爪黄飞电:“那是,只可惜沐逆还有些门道,沐启元就是个屁事不懂的纨绔,倒是他老娘还有些门道,居然知道重赏手下兵丁,云南的卫所兵哪是他们的对手。你们可别乱传,这次云南吃了败仗,被沐启元杀了好些卫所兵。”
如果我真的担心往外传,我就不会当着妃子的面讲了。
“陛下放心,臣妾的嘴啊,比承天门还紧。”
“绝不和外人讲,姐姐们也别乱说啊。”
“陛下还信不过臣妾吗?”
看到她们赌咒我就放心了,过两天假借泄露军机,让你们在纺织厂加班。
卢象升练兵不知练得怎么样了,不过募兵练兵还不到三月,还派不上用场,再者丹阳前往云南,山高水远的,没两个月也到不了。
朝廷吃了败仗,朝野就会有人非议,这些流言会动摇我的统治,沐启元这叛逆占了便宜,也不会老老实实守着城等我打上门去,兴许会在大军去之前到处乱窜。
西南一带就没有一支能打的部队吗?想了一下,似乎还真没有。
云南贵州是帝国边陲,化外之地,当地还有不少土司,除了南边的缅甸偶尔偷偷摸摸越境,来杀掠赛里斯的羁縻州之外,也没什么强敌,那儿的山林地形也不便于大军展开和行军,更不要说长期驻扎常备军了,所以长期以来,西南各省一直是卫所兵加土司的狼兵混编。
我阖上了眼,在图书馆中穿行,一本本文书在我的两侧飞舞,把帝国各省的税收、驻兵和风土展现在我面前。
见我沉默不语,周后兴许是等急了,轻推了一下我的胳膊,提醒道:“陛下,该你了,都想了好一会儿了。”
如梦初醒,我把手中的牌一张张丢出去:“哦,无中生有,无中生有,南蛮入侵,南蛮入侵,你放无懈可击?那我无懈你的无懈可击……”
一连丢出三张南蛮入侵,两张万箭齐发,靠着手气赢下了这一盘,三位妃子被我杀得丢盔弃甲。
一回合被我干掉,周后气得炸毛,脸色阴晴不定,把牌往桌上一丢,吓得另外两个贵妃瑟瑟发抖,一甩袖子就起身告退。
小野猫咬着嘴唇:“陛下又欺负臣妾。”
我赶紧劝到:“周小姐不要生气嘛,小生给姑娘赔罪则个,您便高抬贵手,饶了朱某人。”
唉,我的心肝儿:“今晚来我寝宫,我再给你讲星星的故事给梓潼听,权当是赔礼道歉。”
周后气不打一处来:“两个故事就把我打发了?我可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你留着哄两位妹妹开心吧!”
看着周后消失在门外,我也觉得纳闷,是那几天来了,又闹脾气?
也罢,等会儿把大猪蹄子做失败了,全留给我的核桃酪送一些给她吃,兴许看在是皇帝亲手烹制的面子上,会饶了我呢?
看到皇后拂袖而去,两位贵妃也觉没趣,跟着起身告退,我一人送了二十斤花生……好吧,刚刚吃得太多,只能一人给十斤了。
三个妃子带着宫女走后,书房冷冷清清,我趴在桌子上,太监们没我的命令,也不敢收拾桌上的牌,那三张南蛮入侵上的大象和我大眼对小眼。
你说大象肉是什么味道呢,适合红烧吗?鼻子的口感是脆的还是糯的?
不对,不是这个,大象?
这种庞然大物北京城就有,赛里斯人认为大象是一种吉祥的野兽,所以礼法规定,每年的大朝上需要很多大象参加,驯养大象的任务关系到皇家威严,所以锦衣卫特意设了个驯象卫,专门负责在南方捕捉野象,运回北京训练。
捕捉野象,自然需要有一支锦衣卫的人马,长期驻扎在南方的深山老林中。
我拼命思索着,回想着这个奇怪的锦衣卫卫所,一副赛里斯帝国的地图在图书馆中展开,我在书山中不断翻找,目光最终停留在广西布政司的横州。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卫所虽然荒废了,为了提供朝廷需要的大象,依然有千名锦衣卫驻扎在广西,此外还领着当地最精锐的狼兵。
人数可能有吃空饷虚报的,不过终究是锦衣卫,我掌控起来得心应手得多,问骆养性要了一份去岁的花名册一对照,驯象卫果然还有三百多锦衣卫,此外还有九百名狼兵。
要是大猪蹄子知道了,又要糟心,原先驯象卫在广西可是有七个千户所的,烟瘴之地生活艰苦,几百年下来,现在就亡失剩下这么些人了。
不过打王府护军,这点人就够了,我赶紧写了封密信,以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名义,让驯象卫的派出三百马步兵,八百狼兵,去堵住沐启元的路。
我还加了一笔:如果能给沐启元迎头痛击,平定叛乱之后就把参战官兵全部调回北京,另寻他人充军。
这些锦衣卫再怎么文恬武嬉,平日毕竟是要捉大象的,打几个护军总打得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