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说着不在意长安,这身体也很实诚。
便是半夜睡不着的原因,也是担心找不到佛罗花,找不到云潇潇,找不到能救长安的办法。
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长安死去。
静静地凝望着月色下变得宁静的侧容,他一步步靠近,目光中带着深究,他始终不明白,不过是一夜间醒来,为何已经是六年后,他对此女的感情,也从了冷漠不屑,到了如今见不得她难过受伤。
这等滋味,让他当真不喜。
居高临下的望着那认认真真找药的她,薄唇微动。
“白落幽。”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
嘴上还如此粗俗,六年前的她是瞎了眼,还是被猪油蒙了心,怎就看上了她。
深吸了口气,他平静问她,“与本王说说,你与本王之间的事。”
话落,就得到了白落幽一个鄙视的眼神。
“不说,想知道你自己想起来。”
这女人!
好气。
再度深吸了口气,他双手环胸,想要吓一吓她,“本王若是一辈子都记不起了?你待如何?”
他倒是要瞧瞧,他若此生此世都记不起她来,她难道就不着急?不害怕?
白落幽翻了翻眼皮,云淡风轻回答,“不如何,找个第二春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天下皆是。”
“你!”
步惊澜的脸色黑如锅底,本想着吓一吓她,没想到她却气到了他。
不仅如此,她还嫌弃他。
“让让,让让,别挡住月亮。”
白落幽动手推他。
见推得纹丝不动,她绕过了他,继续找药草。
却发觉他一直在后跟着她,她去哪他去哪,白落幽没了心情找药,索性起身问他。
“你跟着我作甚?”
他不理她,反而撸起袖子,弯下了他清贵的腰,面无表情的问她。
“找什么药?”
“不知道。”
随意找找,也许能见到有用的药。
听她所言,他的神态仿佛裂了裂,但又迅速归于平静。
在地上找了找,他拿着一颗草到她面前。
“这?有用?”
“……”
嘴角微微抽了抽,她问他,“你指望拿随地可见的野草来救你儿子的命?”
“啧。”
他不爽地扔掉了草,不甘心的继续找起来。
长安醒来时就不见他爹娘,一时间,脑中尽是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爹娘抛的歌词,实在害怕,他哼哧哼哧下了马车,拿着石头砸醒了在树上休息的十五叔叔,问出爹娘在哪后,这才赶了过来。
一来就见他爹娘,跟个丧尸似的,在地上慢腾腾地找着什么。
他好奇凑上来。
“爹,娘,你们找什么呢?”
亲爹面无表情回答:“找野草。”
“那我也找。”
……
经过两夜,白落幽发现马车的去往的路越来越熟悉,等到抵达目的地后,看着那繁荣到人挤人的街道,额头爆出青筋。
“云潇潇……在京城?”
“不在。”某人淡定回答。
“不是,那你带我回京作甚?闲的?”
捏了捏拳头,她压抑一下想要揍他一顿的心思。
他这是故意想耍她呢?
步惊澜不回答,只是在吩咐着十五什么。
她气得额前发昏,恶狠狠瞪着他,“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云潇潇在哪,你纯属就框我的?”
他要真是故意浪费她时间耍她,她……
绝对真的生气了。
步惊澜没回答,长安倒是歪了歪身子,往她怀里倒去,“完了,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爹,我小命无了。”
“啊!”
“娘你又打我做甚?”
“顺手。”
这臭小子竟说晦气话。
步惊澜淡定与她说道:“有人知道他在哪,不过那人固执,本王还需亲自去问问。”
长安高兴了,双眼亮晶晶的,“还好,爹的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儿子的,呜呜,爹你还是个慈父。”
慈父眼角抽了抽,对着他后脑勺就一巴掌。
没想到这臭小子还会躲了,侧身一避,轻松躲开。
“嘿嘿,防住了……”
他高兴的摇头晃脑,不过……
“嗷!”
可惜,躲过他爹的,没躲过亲娘的。
……
郊区外的一处住宅,身怀六甲的妇人,拿着把扇子在门口走啊走晃啊晃,嘴上鼓鼓囊囊的什么。
“怎的还不回来?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她摸着肚中的孩子,神色渐渐变得温柔。
但又不知念起了什么,眉目微垂,显露些许伤心之色,直到园子内又跑出个小丫头,五岁的女童绑着两个小丸子头,双手捧着肉丸子,放在嘴上啃啊啃的。
她欢欢喜喜跑了过来,“娘,雪姨做的,好吃!”
妇人温柔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这住宅背靠竹林,那绿油油的竹林中,站着一行人。
为首之人看着妇人,嘴角渐渐浮现点点温柔的笑。
长安摇了摇她的手,“娘,她是谁?娘认识吗?”
“嗯。”
彩莲啊。
距离上次见一面,如今已有五年,当年瘦小可人的小丫鬟如今丰润不少,看来黄泉将她养得极好。
眸子微垂,她将目光转向步惊澜,“你带我来这里做甚?不是要去见知道云潇潇所在之人吗?”
现在最重要的,去赶紧查一查这云潇潇,知道他的所在,并且尽快得到他的血,如果他的血并不能解长安体内的毒,她也能有时间尽快谋划,去一趟宁国,和那狗东西见一面。
步惊澜淡定回答:“本王王府被平,无处可去,所以要暂时住在黄泉府中几日。”
“嗤。”
白落幽不相信。
便是无处可去了,他照样可以住客栈,她倒不相信他在京城中当真没有别的势力。
“住客栈不行吗?”
他斜望过来,眼中带着兴味,“怎么?你的丫鬟,你不敢见?”
“不是不敢……”
她眉头微蹙,话语停在嘴边流转,没有吐出来。
只是不想打扰她的生活。
在和步惊澜落崖之后,他们在崖底过了一年,那一年后听闻南国京城出现稀有药草,她便带着她们来过一趟京城,那时便念起了彩莲,也亲自去看了这丫头。
当时彩莲亦是身怀六甲,在黄泉的呵护下过得极好,她便也没有过多打扰。
毕竟以彩莲的性子,若是见了她,只怕是怀着孕,也要跟着她走南闯北,流离颠沛。
她可舍不得见这丫头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