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1 / 1)

五月仲夏,端午且过,初六的夜里,压迫人的暑热就横立在大地上。

天热得似要发狂,屋中处处干燥、处处烫手、处处憋闷。

谢问渊睡不下,便随手拿了一件薄衫,起身走出房门到桥廊上走了一走。

屋外好歹有些微风,比之屋中好上太多。

京兆城已经接连一月未曾落过一滴雨,今日月光明艳,黑夜透亮,瞧不出一丝云彩飘荡,看这模样,京兆这段时日亦不会有雨了。

京兆无雨,但两湖却又连连报来水涝消息,若是那雨水再不停歇,只怕要成灾。如今西北战事吃紧,朝中已没有余粮,若是两湖成灾,百姓必定流离失所。

今晨早朝定下一事,令工部尚书于连桥与水司丞令狐情明日一早奔赴两湖,亲自督办大江堤坝修缮一事,谢问渊但是不担心这两位办事不利,但若是天公不作美,人又哪里能挡住那些滔滔洪水。

更何况......

谢问渊想到此处,延责便寻了过来,手中还端了一盆子冰块。

“我瞧见今夜天热,便去冰窖中寻了点冰块来。只是,今年这冰块已经不多了,只怕也用不了几日了。”延责自小跟在谢问渊身边,自是知道他其余的吃穿住行等等都不挑,唯独不喜炎热,所以这些年府上冬日都会提前存冰,到夏日就放屋中凉快些,但......

延责解释道:“往年城中以及邻近州府都是年后存冰,好让冰块能放得久些,但哪知今年年后天气反常,水皆未成冰,不但咱们府上,如今皇宫内也听说没了冰块的。”

谢问渊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小事罢了,不打紧。”

说着他瞧了眼延责端着的冰块,忽而就想起船上钟岐云偷摸送来的冰沙。

钟岐云......

想到白日里见着开张的乘风驿,今日未见这人,只怕他根本就没来京兆吧。

这般一想,谢问渊更觉着心头微微烦闷。

谢问渊敛下眸中情绪,对延责说道:“若冰块不多,那就莫要这般浪费了。等哪日天气,弄些凉饮分给府中上下吧。”

“啊?”延责微怔,“那......那大人您不要冰块了?”

“不必了。”谢问渊说罢,转身回屋。

隔日一早,早朝之前于连桥离京,谢问渊亲自送其出城。

于连桥自入京为官后就在工部呆了亦有二十几年,其精通工事修筑之事,是朝中难得行家,前年两湖年挡洪已是勉强,今年子四月以来报来的雨水比往年更甚,他向朝中提过这次危机,修筑堤坝已是不能抵挡,早日撤离百姓才是要紧之事。

魏和朝却当庭反驳:“现下堤坝安好,再度加固便是,你早早撤离数万百姓,这段时日去何处寻粮养这百万人?”

虽说于连桥亦知晓如今国库粮仓确实吃紧......

但就怕堤坝决堤,人又未撤离,只怕数万百姓因此丧命,这般极其容易引发疫症,那样才叫为时已晚。

于连桥对他说道:“其实,下官约略猜得到,这次成洪已经是必然,就算丢了这个乌纱帽我亦会撤退百姓。可如今朝中已无存粮,两湖边省粮仓亦让前年那次掏空,去年又未能补上,若是撤了也无法安置好百姓,不撤,那是置百姓不顾亦是我监察之失误,撤,也无法保全,大人,这死局当如何破解?”

于连桥忧心忡忡,“魏和朝亦曾做过工部尚书,他怎会不知这些?如今朝中斗争严峻、剑拔弩张,慎度之事魏和朝虽说拉了人来垫背逃过一劫,但大人你借此除去了他在朝中不少亲信,魏和朝如今已是恼怒非常,往年他还瞧着像是‘心系百姓’般,但近月却是处处寻您差错,这次让我去两湖,就是借机寻错,只怕到时还会让你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两湖那处被魏和朝把控,于连桥是他这边的人,魏和朝势必会借机寻错。

“这些你无需担忧,魏和朝如今动我不得。工部事宜我信于大人,你从心行事、问心无愧便好,剩下之事我自会想办法。”

于连桥听罢,目光含泪,深深朝谢问渊鞠了一躬,久久才低声说了一句:“我愿大人鹏程万里锦山河。”

钟岐云不是不想去京兆,而是错过了时机。

杭州城。五月初十五,

“什么?京兆城的乘风驿初六就已开张剪彩了?”

“是啊。”刘望才眉开眼笑:“还真是让东家说对了,这圣旨还没来,奖赏尚未下,京兆府衙在听到圣上对咱们船队的赞赏当日,便亲自去见了在京兆城理事的王管事,当天午后,办理半年多来都未曾下的信印就送到了铺子里。”

“然后他就择了个吉日开张剪彩了?”钟岐云面色复杂。

“对啊!”刘望才未曾瞧出钟岐云神色不对,继续眉飞色舞道:“我方才听来人报啊,在圣上圣旨送下之后,城中热议纷纷,王管事见机连夜让人准备开张剪彩所有的物件,初六那日来往的百姓、商户络绎不绝,可谓是盛况空前啊!”

“......”钟岐云闭了闭眼,虽说除了刚开始在江南几州府建乘风驿外,其余地方他都未曾亲自去参加个剪彩,虽说如今这种小事也无需他亲自过去,全由当地管事张罗就好,但......

钟岐云笑望着刘望才,道:“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也好去感受一下这难得地‘盛况空前’啊。”

钟岐云说了这话,刘望才才隐隐觉出他话里的郁闷,连道:“钟哥,可是王管事做的有何不妥?”

“没有,他做得很好。”钟岐云摇头,自然是没有的,要是纯粹站在管事的角度,王管事遵章行事,又选择圣旨下时作为开张时日,可以说,不单没有做得不好,而且还是极好的,王城这人能审时度势、机敏灵便,当初便是因此才让他去的京兆城。

刘望才望着钟岐云,试探着说道:“这种圣旨刚下全城热议的机遇可是难得,王管事亦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吧,钟哥你不也说过,这种小事不必报你,管事自行处理事后送个信息让你知道便可吗?”

钟岐云点了点头。

是啊,我是说过,钟岐云面无表情地想。

“而且京兆城路途遥远,来回一次光是陆上奔波的日子都需得一月,你这段时日又忙得分shen无暇......钟哥,这事你可不能怨王城。”

钟岐云摆了摆手,“没有,我并非责备他,他确实做得很好。”刘望才说的没错,他确实忙得过头,虽说他心头确实想要借机到京兆,然后见见那人,但......错过了四月,现下再去已是不可能,因为船队与以胡家为首的联合商队争斗即将白热,他不可能这个时候再去京兆。更何况,雨季就要来了。

钟岐云想了想,道:“待会儿我写封祝贺的书信你让人送到京兆乘风驿,你再备些有吉祥之意的东西一道送去,祝京兆乘风驿开张大吉。”

“好。”刘望才说着,忽而又想起一事,连向钟岐云谏言献策,“对了对了,钟哥,我忽然想到一事,王管事信中提到北方年末天气反常,几乎所有人家都没能存冰,甚至皇宫内也是少极了,而今年夏日又比往年热上许多,他预备在乘风阁内设立凉饮一角招揽顾客,说是能否从咱们这边弄些冰块去过。”

“没有存冰?”钟岐云眨了眨眼,忽而有些出神。

“对!”刘望才点头,又急忙道:“其实我想啊,既然圣上这般褒奖咱们,甚至将行河令送到了手,不若咱们乘这个机会顺流北上,给圣上送些冰和大晸难见的珍宝过去,我想着此时的冰块说不得比珍宝还来贵重!”

钟岐云闻言眼睛蓦地放光,一巴掌拍在刘望才肩上:“刘望才,真是好主意啊!这是我这两月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刘望才摸了摸头,嘿嘿笑出了声。

半个月后,京兆城内,夜深人静时,乘风驿的王管事带着自家东家的书信以及一张冰窖的地契,内心慌张、忐忑、不安且害怕地敲响了尚书省侍郎府的门。

钟家船队打起价格战的第二月,被钟家抢走近海上生意胡家为与钟家打擂,亦主张大幅降低运资,但为时已晚。

已获行江令与行河令的钟家船队如虎添翼,以沿海为弓弦,船队为箭,各处早已设立的乘风驿为据点,势如破竹,直达大江、长河沿岸二十余城,无人能挡。

六月中,钱庄结算一年成利,不少倚靠钱庄兴建的船队银钱周转不灵,市场上又被钟家和胡家逼迫地无生意可做,甚至支付不起船工工钱,不到一月就已有部分小船商支撑不住,只能倒卖船队物资退离船运行业。

七月,闷热了一月有余的江南,终于迎来晚到的梅雨天,江南船商的“冬季”。但这对已经广袤发展至国中各处的钟家来说,影响已然没有当年那么大了。

数重压迫之下,江南近来发展不错的青鱼船队挣扎着支撑下去时,钟岐云亲自拜访船队东家,不过一下午的磋商,青鱼船队就已变作钟家船队一支。

但这消息却被掩盖了下去,直到七月末,钟岐云大幅收购船队之事传到杭州城各处,胡言章才恍然,钟岐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拉拢商户,逼死其他船队。

而是借机扩张势力,以最快捷有效的方式来挑选最好的船队。折腾数月的联合商队,反倒是给钟岐云挑选船队做了一件嫁衣。

胡岩章听完消息,不怒反笑,从商数十年,他不是没有败过,但从未败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实在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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