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家属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医生说完,下一秒钟以蔷的表情跟天塌了似的:“你是说他可能会……失忆?”
旁边的霍司博提醒她:“妈,你冷静一下。”
钟以蔷激动地质问:“你要我怎么冷静,你哥他怎么会被人打,又怎么会受刺激!他会失忆失忆啊。”
这时一直待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温诺柔抬起一张煞白的脸。
“是我。”
三道视线直直的打了过来,她毫无畏惧的看着钟以蔷,又缓缓移开目光,声音带着颤音:“是为了保护我受的伤,也是我跟他说了些什么,才会,让他受刺激。”
医院里的夜晚安静的恐怖,病房区外只有值班室的灯还亮着。
池隽打来很多电话,她一个都没有接起来。
微信已经彻底离线十二个小时,再打开时手机彻底死机白屏,过了有一会儿才缓过来。
有超过五十条是新的好友添加提醒。
看着熟悉的人名她才后知后觉将裴昭删除的事情。
池隽那边有九十九条未读消息。
从下午四点开始,一直到现在十二点,从未断过。
主旨内容外无一例外都是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她扫了一眼内容,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选择移开。
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的好,而且现在这种时候,她的脑子也并不想要动。
病房外的走廊内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过了会儿,房门被人小心推开,霍司博探进来半个脑袋,
看到她还醒着不自觉地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病房里的时钟还在缓慢且平稳的走,时针已经指在了一上。
霍司博将手里的热咖啡递了过去,温诺柔先是扫了他一眼,目光才放到了那杯咖啡上。
最后她抬手要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霍司博的手指。
她的手很凉。
也白的吓人。
不应该啊。
病房里的空调最多只会开到二十八度,既然如此她的手怎么会冷成这样。
这样想着,还是走到床头前找到空调的遥控器,将温度打高一些。
她的脸色只比病床上的霍司奕好一些,明明是跟陆念思相同的眸子里,却一双布满温柔,一双写着冷清。
双手抱着温热的咖啡,却丝毫没有品一口的样子,更像是在用它来取暖。
空气中没有一丝震颤,突然又变得安静了起来。
霍司博实在不是个能应付这样气氛的人,心里像是有只猫爪在挠,很久后才缓缓地说:“我哥这里有我,你还是快去休息吧,脸色都白成这样了,别到时候他醒了,你又倒了。”
她垂着眼睛‘恩’了声,却还是坐在原处动也没动。
从小到大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很少跟女生讲话,因为醉心学术也没有时间来恋爱,造成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讲话。
心里急的抓耳挠腮,急欲找个话题打破僵局,最后才选了个看上去就不怎么样的问题。
“方便说说你跟我哥的事吗。”
经由别人的叙述,霍司博从外人那里知道的温诺柔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所以一开始问出这个问题,就没想过她会回答。
温诺柔抬头瞥了他一眼。
屋里只开着一盏微弱的小夜灯,却足够他看清温诺柔抬手将杯子放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才垂着眼睛,一眼窥破他的心事。
“你其实只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分手吧。”
这部分确实是霍司博最想知道的内容。
却没想到温诺柔当真给他解惑:“说不上来。”
理由太多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了。
哈?
“那你就从没想过跟我哥复合?”
温诺柔笑了声:“如果你交往七年的女朋友明确告诉你不会跟你结婚,相信我,你就不会问出这样天真的问题了。”
他微怔,在心里将这番话琢磨几遍,接着眼睛里染上一丝震惊,反复确认:“怎么个意思,你说的是我哥?我哥他跟你说不会结婚?”
又伸出手指了指病床上的人。
“他?你确定”
温诺柔终于发觉这个人脑回路有些问题,便也回他:“你还有第二个叫霍司奕的哥哥?”
当然没有。
这么想着霍司博突然卧槽一声,仿佛触及到了事情的真相:“如果有人这么对我,现在又手无缚鸡之力的躺在我的面前,我就去把他的氧气管拔了。”
又满脸疑惑,大胆猜测:“你留下该不会就是要半夜拔他氧气管吧。”
“……”
温诺柔满脸一言难尽。
你是不是电视剧脑残片看太多了你。
她的语气尽量委婉:“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医生,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医生。”
……
……
又待了半个小时霍司博才离开病房。
临走时还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生怕想象变成现实,温诺柔趁着夜黑人静送他那可怜哥哥归西。
温诺柔就没见过这么脱线又‘有趣’的人。
耳畔聒噪的生源点离开,病房里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
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事事都有原因。
她瞥了眼病床上的霍司奕,从没见过他虚弱至如此地步的时候。
在她的记忆里,霍司奕总是冷静的,冷静清醒与理智,仿佛世界上根本没什么事情能让他分神似的。
所以也就没有见过他是那样的。
温诺柔抬手看了眼自己的食指,指甲已经断掉,是在跟霍司奕纠缠时断掉的。
【温诺柔,你是在乎我的。】
想到这句话,眉心不自觉地蹙的很深。
在乎?
他从哪里看出来的这些,又从哪里的出来的结论。
鼻息间是医院里特有的味道,白色的墙面,与纯白色的床单被罩。
地板瓷砖是奶白色的方块,统一的色调。
能让人清楚地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那她又为什么要在这里。
是因为霍司奕救了自己。
还是说那里躺着的,差一点就是自己。
“卧槽,所以你昨晚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清晨七点多,一日之晨,温诺柔出来买早饭,也趁机回复池隽的信息。
却没想到消息前脚发出去,后脚,池隽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你一个人行不行,需不需要我过去一趟。”
“没事。”温诺柔一边打饭一边说:“我可以应付得来。”
“那你那位救命恩人的亲属不会也在吧,他们没有讹你吧。”
温诺柔哭笑不得:“你把人想成什么了。”
她不敢告诉池隽是谁救了自己,只敢说要回时遇到小偷差点出事被路过的好心人救了下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人醒了吧。”
恰巧这时听筒里传来关门声,接着岳崇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温诺柔听了个模糊,大概是他问池隽在跟谁通电话。
“那我挂了。”
池隽‘恩’了一声,却又突然说:“哎,先别挂老岳好像有事要跟你说。”
岳崇文?
这厮有什么好说的。
温诺柔不解,但还是保持通话状态,医院餐厅里人比较多,有昨晚值班的医生护士,也有病人或是病人家属。
当然也就在周边上班的人,为了节省时间来凑合一顿。
餐厅很大,人说不上多,正好轮到她。
只听着一阵嘈杂声过后,听筒换了人来接听。
那人语气有些严肃,不似平时的吊儿郎当上来就问:“你跟裴昭说过你暂时住在誉相庭?”
温诺柔一愣,听他继续说:“裴照现在就在这边,好像是已经等了一夜,刚刚我下楼买饭碰到他……你干了什么事儿啊,他一直在找你,说是有话要跟你说知道吗。”
他当然是有话要说的。
被人这么耍,都要结婚了突然被甩,正常人都要有话说。
温诺柔有些分神,打饭的阿姨喊了她几声都没能听到。
她离开摊位,尽量平静地说:“等会儿如果你再见到他,就让他别等了,回去吧。”
岳崇文心中一急,嘴里的话没兜住漏了出来:“怎么你这是几个意思啊,他说你要分手这事是真的?”
不等温诺柔回答他的花,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传来池隽地声音:“你刚刚说什么?谁分手?”
在她问之前,温诺柔先一步说:“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的。”
接着便不等询问挂断了电话。
知道自己这事处理的不好,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分,突然说分手,还没有任何解释。
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这本身并不是一件好听到闹的人尽皆知的事情。
哪怕裴昭真的不在乎,可人心善变,谁也说不准以后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赌不起。
慢吞吞的回到病房区。
钟以蔷跟霍承広都在,包括霍司博跟另一个生面孔。
外面很多人,温诺柔认识的,不认识的。
她站在门前伸手将东西递给霍司博。
“他醒了?”
霍司博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温诺柔嗯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我就不进去了。”
霍司博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目光复杂的说:“你还是进去看看吧,出了些小状况。”
“什么状况?”
“你进去就知道了。”
恩?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实况,也没人要阻止她。
温诺柔带着奇怪推开病房的门。
窗帘大开,早晨的阳光直直的打入卧室里,一路照过门框,又到了床头柜上的花瓶上。
霍司奕就坐在床上,虽然脑袋被包的跟枚印度阿三,但仍旧可见帅气的外表,微蹙着的眉,充满疑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
门前传来声响,他看了过去,刚刚好看到一身简装的温诺柔,看到她,脸上终于浮现一个笑。
声音像是在黑夜里旅行许久,终于找到方向一样,瞬间安定了下来,也跟着松了口气:“诺诺,你终于来了。”
她的脚步微顿。
终于?
霍司奕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继续说:“外面那些人一直说是我的家人,他们是骗我的吧。”
温诺柔动作彻底僵住,眼睛微微瞪大。
……
“认知障碍。”老医生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框,“你们应该都有心理准备了吧”
有锤子!
霍司博心里直骂娘。
这特么的还真会障碍。
爹妈弟弟一个都不记得了,偏就记得自己的前女友。
合着在霍司奕心里他们全家人都还没有一个温诺柔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霍司奕:是的。【冷酷】
温诺柔:我只是关爱智障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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