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问,温诺柔没由来的一阵心虚,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看这边,望望那边,小动作也不断。
最后长吁了一声,吞吞吐吐:“那个裴昭,我其实还有些事情……我答应了一个朋友……”
不长的话,偏被她拉的很长。
头顶那道锐利的视线打了下来。
大概会很生气吧。
她微微低下脑袋,是种认错的姿态。
但没过多久头顶突然传来那人的一声轻叹,接着脑袋上略微一沉,像是有只大手罩了上去似的。
预想而来的风暴都没到来。
她慌张地抬起头来看,不经意看到裴昭墨镜下面的一双眸子,深褐色的眸子里布满红色的血丝,眼下一片乌青,看得出来连日的奔波于忙碌,根本没有休息好。
温诺柔想要跟他解释这件事,但几次张开嘴巴又闭上,还没想好的时候突然听他声音沙哑地说:“诺诺啊,你怎么这么乖呢。”
乖?
还不等她弄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就又听裴昭问:“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怎么看上去很怕我。”
“没有啊。”她一脸莫名,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也不太清楚他是从哪儿来的这种想法。
想了又想,语气有些不大肯定:“没有吧,我只是听陈阿姨说你最近很忙。”
“我不忙。”
温诺柔疑惑地抬起头,恰巧看他收回手,“最近公司里事情确实多,但我不忙。”
不忙?
刚刚出差回来,每次通话时都能听到同事的谈话,桌上摆满了公司的文件。
这些都不能叫忙?
瞥见他衣着略微狼狈,眼睛的血丝红的像是要破开一样,这哪里是不忙的样子,分明是忙的要死了好吗。
可都这么累了,他笑的却格外温柔。
因为身高上的差距,裴昭习惯性地抬手摸她的脑袋宽慰说:“昨天晚上只是开玩笑,不要当真。”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别人,就好好把事情做完,出尔反尔总是不好的。”
恩?这是什么意思?
想到一种可能性,她的语气不自觉得带上些惊喜:“那你是答应了?”
裴昭收回手失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有那么惊讶吗。”
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可能外露的太过分,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没有,我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放个假,我却把你晾在一边忙自己的事。”
他却很好说话的笑问:“傻诺诺,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
裴昭全程都是笑着的,送她走时还特地带她去买了些早饭带给‘她的朋友’,听说池隽怀孕了,又心细的咨询店主吃食上的一些注意。
店老板以为他们是新婚的夫妻,直夸他体贴。
温诺柔尴尬的赔笑,忽然抬起头看向他时,看到他虽笑着,但总感觉笑的有些勉强。
要走时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走出去一段距离了,温诺柔又退了回来,裴昭从容的将手机放到一边,放下车窗玻璃。
车窗玻璃落下来时,里面的热气扑面而来,差点将温诺柔击退。
空调刚刚打开,丝毫没有缓解车内的燥热。
看她去而复返,以为是她落掉了什么东西,或是还有旁的话要说。
裴昭:“还有什么事?”
有事?
应该是没有的。
温诺柔摇了摇头,试探问:“真的没发生什么吗,你今天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
又大胆的猜测:“是公司里发生了什么?”
那人微顿,原本皱着的眉心散开。
依旧笑着说:“诺诺,年纪不大这么疑心疑鬼,真的没事。”
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啊。
但他这么说,实在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理由。
走了两步,又顿住,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车内裴昭目睹她逐渐边远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没几分钟眉心也跟着拧紧。
伸手打开手套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不透明药瓶,倒出两粒在手心里,拧开矿泉水的瓶盖。
药片比米粒稍大一些,却很苦。
没有拧紧的水瓶从手心脱落,水从瓶口里流出来,他的表情稍缓和了一些,再抬起头时额前的头发有些凌乱。
鹰一样的眼睛,透出狠戾,发出慑人的光。
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这个表情,趴在方向盘上狠狠地咬着牙。
这个表情会吓到她的吧。
不等裴昭深想,被主人遗忘在副驾驶上的手机消息铃突然响了起来,昭显着存在感。
他瞥了眼那个方向,过了会儿才将手机拿了过来,没有开锁屏的屏幕上显示着短信的内容。
医生:【裴先生,您已经逾期一个周没有来复检了!】
他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最终发了几个字过去,几乎是他刚将消息送出,医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那人语气严肃,十分郑重地说:“裴昭!我想我有必要再跟你提一下,我最讨厌病患不守时,尤其是病情严重还喜欢失联的病患不守时!”
他轻描淡写:“我有事。”
“什么事。”
“私事。”
“私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岁荌冷笑道,“我觉得现在没什么是比你的身体还重要的事。”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焦躁又猛然窜了上来,反手就要挂断电话,似乎是察觉出他的意图,岁荌提醒道:“先别忙着挂。”
“前段时间于翩跹来过,待了三个多小时,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一直在打听你的病情。”
不等他问,岁荌就回他:“当然身为一个医生我有起码的医生素养,你的事一个字都没说。”
又略有深意地说:“我能看得出来她很关心你,能被一个人这么关心,很不容易,你也知道的吧。”
不等她继续说,听筒里传来刺耳的嘟嘟声。
岁荌呆住,反应过来的时候气恼的将手机撂在桌上,伸出另一只手压着额间突突直跳的青筋。
这是什么狗脾气。
又过了会儿,却又重新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同样很快被接通。
那边人干脆说:“你要是来给于翩跹做说客,那我就直接挂了。”
理智突然断线,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怒意又腾地一把火烧了起来。
“哎我擦你这什么态度,你当我喜欢管你啊,要不是你爸,我姨夫找我你以为我稀罕管你这些破——”
话还没说完电话再次被人挂断。
岁荌气的将手机扔进抽屉里,又一边劝自己说不能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较真,否则当心给自己气出心脏病来。
一边打开电脑,找到几个g的存档搞笑电影。
……
“吴笙薇?”
乍听这个名字温诺柔愣住,转而想到昨晚那个微信申请又明白几分。
“昨晚加我的那个,是你的——”
“表哥!”吴笙薇两眼放光,将话接了过去,又惊喜地问,“那我的事,表哥都跟你说了吧。”
温诺柔心里只有,你表哥那个人,很……很聒噪夜猫子,而且不太会打字这几个想法。
想了想都不是什么好词,便干脆作罢。
她干笑几声,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从容的打开课本。
因为事先有过耳闻,所以也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真到这一天,温诺柔还是大吃一惊。
她当然也不会傻傻的相信,什么老师没讲这一类的鬼话。
学期末能让一本书比脸都还干净,显然这是个人才。
中午十一点,霍司奕正在开会时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一阵消息提示音。
他不悦的蹙眉,会议室里人人噤若寒蝉,但都小心确认了眼,不是自己的手机。
确认过后多是抱着种幸灾乐祸来四处查看是谁这么倒霉,刚巧撞到大魔王的枪口上。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了几分,直到姜涛顷身上前提示小声说:“霍总,是您的手机在响。”
但谁又敢挑老板的毛病。
一时会议室里气氛突然又寂了下来。
人人都低着头,但头顶却仿佛长了眼睛盯着这边。
霍司奕拿过手机,看清发信人,蹙着的眉逐渐松开,眼睛里还染上一丝惊讶。
温诺柔?
他看了眼时间,不过才十一点,能接到她的消息心里也不自觉带上了些欣喜。
十一点,是有什么事吗。
点开,却见温诺柔委婉又难以启齿地打字问:【吴先生,您表妹她,她的语文基础是不是有些差。】
看清这句话,脸上不自觉的轻态瞬间收了回去。
又细想,语文基础?
关于吴笙薇的语文基础,他未曾有所耳闻,他有耳闻的是这个表妹很差的不只是语文,而是所有科目。
这话就太委婉了,并不是很差,而是根本没眼看。
霍司奕想了想,仔细琢磨了一下语言才回:【那就从基础开始讲起。】
温诺柔:【好的,那我打算明天从句式结构,主谓宾开始讲,先给您说一声。】
主谓宾?
一个连简单的‘我是学生’这句话里的宾语都找不到的人,指望她能半天就打通任督二脉?
显然霍司奕并不抱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
hy:【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诺柔:【?那您是】
霍司奕:【我的意思是,先教教她该怎么正常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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