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不断有鸟儿在啼鸣,树叶层层叠叠盖在两个人的尸体上,他们二人仍看着我们微笑,脸上红扑扑的,就像是活着一般。
我本以为欢喜寺没了,欢喜佛也不见了,一切应该结束了,至少应该不会再有少男少女为爱而死了,但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还会有人,以同样的死法,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一切不是欢喜佛所为?这一切真的只是个邪门儿的诅咒?
我正想着,两个人的身体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开始变得凹凸不平了。
尸体就像是任人揉捏的面团一般,没有规律地凹陷与凸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
突然,面团被人抻开了,一个血洞赫然出现,许多飞虫从里面冒了出来。
飞虫越来越多,最后竟是铺天盖地而来。
它们成螺旋状上升,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向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与欢喜寺中别无二致的甜香。
周围的人群吓得四散奔逃。
我却抓着顾星染的肩膀,陷入了沉思。
又是这个虫子!
上次发现尸体的时候,也有这个虫子!
但为什么这次出现的虫子会有这么多?明明上次只有一只。
按照刚才的情形来看,这些虫子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去的,就连飞行都很有规律。
这些虫子是听人指挥的。
我心中一惊,忙拽上顾星染随着虫子离去的方向跑去。
四十九
又是欢喜寺。
那些虫子最后选择停在了欢喜寺,他们黑压压地飞过去,最后都飞进了一个陶制的罐子里。
那个罐子被一个人拿在掌心。
他穿着一身白衣,额间带着一抹鲜艳的红痕,衣带翩翩,俊美无双。
是陆惊浮。
他的声音很轻:「你们来了。」
果然是他。
那天他从我身边经过时,我就闻见了他身上催情香的味道。
这些飞虫也有催情香的味道。
果然这些虫子都是受陆惊浮掌控的。
为什么街上每次阴婚的时候,陆惊浮都会在场?会不会也是因为他要控制尸体体内的飞虫,才会一直尾随其后。
所以镇子上的痴男痴女都是受陆惊浮和这虫子所害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陆惊浮倒也坦荡地回望我。
千言万语涌在我的嘴边,最后却只变成了一句:「为什么?」
陆惊浮站在寺庙门前,身后是寺庙青灰色的墙面还有鲜红的绸子,他淡淡一笑:「随我来,就能知道为什么。」
他拂起衣摆,跨进了欢喜寺的门槛。
欢喜寺显然被人整理过了,与那天晚上我们离开时不同,显然更加干净整洁。
我扫视周围,却直接被正前方的景象吓得呆住了。
前方的香案上没有上贡的瓜果,而是平躺着一个人。
或者说,我很难才辨认出——这是个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红衣,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还簪着一朵珠玉步摇。
我将这位女子从头看到了尾,发现她浑身上下唯一能证明这是位女子的,只有她头上的珠玉步摇。
她有着过于纤细的手腕,却有着粗壮的手指,身下长着一双修长的腿,却配着一双男子一般肥大的脚。
就连脸上的五官都歪七扭八的。
整个人显露出很诡异,很别扭的形容。
因为这显然是一个——东拼西凑出来的人。
她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脚,整个人完全是用别人的肢体拼接,缝制出来的。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睁开眼睛。
她是有意识的么?她到底算不算是个人?
我不由得倒退了好几步,脚已经踏上了出去的门槛。
谁知「砰」的一声。
庙门关上了。
陆惊浮转过头来向我露出一个微笑:「别走,就差你了。」
五十
就差我了?
什么意思?
我不由得呆愣住了,看向旁边的顾星染。
顾星染抱着臂膀站在我旁边,他冷着一张脸看着陆惊浮。
随后他偏了偏身子,挡在了我前面。
每次有事的时候,顾星染都会挡在我前面,这仿佛已经成为了我们之间约定俗成的事情。
我心中突然觉得一暖。
这时我注意到那不成人形的女子,胸口处塌陷了一块儿。
既然她是拼接而成的,那是用什么拼成的呢?
镇子上也没有传出过丢失家人的传闻。
这样想来,能保证新鲜的拼接材料,也就只有那些为爱而死的痴心男女了......
我心头一坠。
所以陆惊浮所说的就差我一个了,是不是指......
我也被他算作这个女子的拼接材料之一了?
那么这个女子胸口的凹陷处,陆惊浮就等着用我来填满,所以他才会指挥飞虫一路将我们引到这里......
那又为什么非要在这儿?
我不明白。
他做这些,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就只为了拼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出来么?
我看着陆惊浮轻轻将那女子额头上的碎发抚平,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与缱绻。
接着他缓缓转向我们。
他伸出了手,向上一扬,红色的花瓣纷纷飘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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