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味刺鼻,秦明宇躺在尸体堆里,扮演的他们的一分子。
就差几毫米,他就不需要扮演,可以完完全全的加入他们,说不定能组成一个大家庭,不再分敌我,反正在冥府报到的时候,有个人陪总是会让忐忑的心平静一些。
心脏还很认真的在跳动,比平常还要快上几倍,把鲜热的血液打到全身上下,然后很是浪费的浇灌在荒地上。
胸前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兵器,有点像剑,但比较小,和匕首又有点不同,剑锋处多了两边突出。
重点不在于它的外形,而是在于它的位置,差了少许,真的少许,就划破心脏,死的不能在死。
甚至觉得心脏跳动时隐隐刮到了刃,有点痒。
“妈的”秦明宇吐出一句脏话,他没有像所有大难不死的人一样感谢上苍眷顾,不是因为没有信仰,也不是因为修魔手册上有注明不可敬天,而是因为他的眼前还有一只长得像是三度灼伤的野兽。
正张开这辈子没刷过的牙,准备大快朵颐复仇的滋味。
秦明宇相信,它那看起来异常尖锐的牙齿,还有和暴龙有得比的大口,绝对能造成腰斩般无法愈合的伤口与遗憾。
对于一个胸前正插着兵器的人,你不能期待他有什么像样的反抗,所以秦明宇只是躺在地上等待着,等待着接近。
秦明宇伸出右手,友善的笑了笑,似乎在说,你就从这里吃起吧。
人们总是喜欢吃鸡腿和鸡翅膀,这个惯例套在人身上或许也说得通。
张开嘴,咬了下去,骨头瞬间断裂,肌肉纤维被嚼烂,神经很尽责的传递着痛楚,考较着大脑的忍受程度,浑身在抖动,在忍耐,甚至是在硬起头皮品味。
“笨蛋”秦明宇嘴里蹦出这两个字,从打战的牙缝。
业火直接的燃烧,从那破烂的手掌,生成。
嘴里着火的感觉绝对不好受,平常吃东西太烫都会觉得舌头发麻,何况是进食到一半嘴中跑出熊熊烈焰,一定会让任何生物想骂娘,只是在这之前它必须先阻止火势。
看来它除了用口水灭火以外并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因此它只能活生生的成为碳烤,熟到焦黑。
为了避免业火烧到自己身上来,秦明宇唯一的选择就是用左手把自己的右手给折断,那种感觉,说不出的痛,说不出的怪异,也说不出的快意。
说是自虐有些言不其实,说是自救又好像没这么伟大,正确的说,应该是某种在绝境之下的突发奇想之放手一搏。
如果对方是个笨蛋,那秦明宇就是赚到了,如果不是,那也无可奈何。
赌注是一条命,赌法则是骗小孩般的白痴。
躺在一堆尸体里的秦明宇,心中感叹着自己并未成为其中之一,还不算是一个完成品,充其量只是半成品。
数次的在死亡下逃脱,秦明宇已经学会靠着幽默感来活下去,也珍惜着活着的每一刻,即使现在鼻中都是血腥味,快因为缺血而身死,他的心情还是异样的活跃。
又熬过了一次。
人生如果是一场料理,那幽默感就是调味料,这句话秦明宇一直以来都觉得中肯至极,但今天他有了不同的看法。
醒来之后,发现到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想了想后才发现想起昨天来到了这,也就是说他现在身在张若翾家的客厅。
头一次在同学家里过夜,还是位女同学,这是秦明宇睁开眼来的第一个念头。
接着才是担心一整晚没有回家,家里的人会不会担心,不过他其实不用如此多虑,昨天晚上张若翾意外的体贴,有打回秦明宇的家里报备,可能是一点点的罪恶感作祟,才会有这种举动。
一起身,昨晚的疲劳还是累积在身体里,有点像是感冒生病时的身体沉重,手脚和神经没有完全接驳的错觉,气力放尽而没有补足。
秦明宇感觉整个楼层都静悄悄的,墙上的时钟说现在已经十点多,迈向十一点的大关。
一大早起床,所有人的下意识动作应该都是睡眼惺忪的走去厕所,至于喜欢先刷牙还是先洗脸,或是先上厕所,这就因人而异了。
很干净的白色,卫浴设备都很是齐全,梳妆台上堆满了许许多多的瓶瓶罐罐,张若翾和全世界所有的女人一样爱美,因为经济的能力,她可以拥有许多普通女孩没有的东西,譬如一堆标榜自然的洗面乳、化妆水、去妆液、收敛水……
女人的美丽果然还是需要保养品,尤其是在这废气喧腾的城市。
对着镜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揉眼睛。
秦明宇虽然喜欢玩电脑,但他的视力却一直维持良好,在他修练有成之后,不单单只是眼神变得锐利,视力也达到了鹰一般的境界。
不过他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亦或是睡昏头了?
镜子里的那位人兄,额头上搞笑的写着一个王,脸颊扑着黑色的腮红,还是螺旋型的转圈圈,人中是个小胡子,脸其它的空白处也没有幸免于难,或多或少的有着笔迹画迹。
伸手在镜子前晃了晃,对方分毫不差的做着同样的动作,不差一秒。
“……”
秦明宇现在陷入了两难,情绪在发笑与骂脏话之中游走徘徊,张开嘴,想笑也想骂脏话,而同时下达两个指令的下场,就是嘴里咕哝着自己也不懂的外星语。
用力的笑了笑后,秦明宇喃喃说“可恶的家伙”
不需要用膝盖去想,秦明宇也知道凶手是谁,怪不得没有任何人在家,看来早就做好了避灾准备。
奇异笔是一种油性笔,这一点是事实,也是常识,油性笔不好擦洗掉,这也是常识,秦明宇现在正被常识所困窘着,随便打开一瓶标示着洗面乳的瓶子,挤一点在手上,用力的搓洗。
人的皮肤自然会分泌油脂,这是人体的机制,生物课学过,也就是说这些黑黑灰灰深深浅浅,迟早会消失。
可惜不是现在。
秦明宇再一次的想骂脏话,不过省起了那份力气,继续在镜子前用力的搓洗着自己的脸蛋,像是某双几个月没洗的袜子。
“可恶的家伙…”秦明宇喃喃自语,语带无奈。
午餐是在家里吃,秦明宇没等到张若翾这个元凶,看来她不会跑回来自投罗网。
伸开手用筷子夹起空心菜,这是秦明宇喜欢的青菜之一。
家中的另外三人都没有动筷,应该说动作都停在半空中,眼神都聚在同一处,像是某种时间停止的默契。
“别再看了,还有想笑就笑吧,憋着会内伤的”秦明宇的语气是某种萧索中带着无奈,还夹杂着一星的洒脱。
“哈哈哈哈哈哈”
根本分不出是谁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