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明是国子监的监生,在国子监中分为两种学生,一种是天赋高的,一种是勤能补拙的,王学明就是后者,每日读书写文章是他的日常生活,而三天买一次宣纸也成了他的习惯。
像往常一样,他来到自己熟悉的宣纸铺,正准备享受小二带给他的无上尊容感时,却看到平日一早就会簇拥自己的小二,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透过窗子仰望天空。
“嚯,刘掌柜的今日不开张了?”
王学明不满的看了一眼小二,在班级里是垫底的,平日都要奉承别人,好不容易来宣纸铺享受一下被奉承,竟敢给他偷懒?
刘掌柜是个十分富态的胖子,闻言这才从算盘里抬起头来,一看到王学明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哟,是王先生呀,今日是想买点而墨条还是毛趣÷阁?”
“老规矩,三刀宣纸。”
王学明特意将声音放大了些,平日里只买一刀的,今日说到了三刀,怎么滴也该来巴结了吧?
却见小二头也没转,依然坐着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当然眼中没有忧伤,有的只是眼屎。
“哎哟,王先生今儿真不巧,宣纸售罄了,不若您到大店子去看看?”
刘掌柜呵呵一笑道,一双眼睛笑的精光闪烁,显见是宣纸被人包圆了,有种喜从天降的幸福感。
“怎么个情况?”
王学明一愣,见过吃饭包场的,还真没见过宣纸包圆的,虽然这是家小店,但依他所知,同窗好友都因为这家店的宣纸物美价廉来这里购买,小店的囤货着实不少呀。
刘掌柜仍是那般和气生财的笑着,指了指远处说道:“喏,还在收呢,这都已经第三天了,有钱,绝对是巨富之家!”
顺着刘掌柜竖起的大拇指,王学明只见几个人拉着几辆板车,一家家的文房铺子走过,然后抬出那个店所有的宣纸,甚至连上京城最大的文房铺子“四宝铺”也没有幸免,足足拉了三大板车才拉完。
“王先生,我劝您赶紧去四宝铺再看看有没有存货吧。”
王学明闻言下意识的卖出脚步,等他醒悟过来时,更是加快的脚步,没有宣纸课业如何能交?
一时间从各个小店铺奔出许多的文人学子,争相跑到四宝铺。
四宝铺果然是京城第一大的文房铺子,即使被人收走了三大车如山大小的纸,竟然还能再拉一车出来。
只见四宝铺秦掌柜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双手平压,让喧闹的文人学子有了片刻的安静,就听他笑着说大:“哎哟,各位爷,这几日就剩这么些纸了,剩下的纸还从徽州,扬州那边运过来的路上呢,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别想用了,所以宣每刀一两银子。”
话音刚落,整个四宝铺子霎时间炸开了锅。
“什么!一两银子一刀,你怎么不去抢?”
“就是!我看你这是强盗铺子,跟我等去见官吧!”
“没错!根据宓后律,你这是哄抬物价!”
“你不知到我爹是谁吗?我爹是李刚!”
“切,李刚?小小一个司曹,你不知道我哥是谁吗?我哥是叶良辰,怕了吧!”
“……”
一时间文人学子群情激愤,大有要将四宝铺子拆了的气魄,只见秦掌柜不动声色,依然笑眯眯的和气道:“哦?根据宓后律,物品只能在少于大市场一成的情况下按需涨价,可是现在尽管出去看看,哪个铺子能买到纸的,我这车纸连大市场的一根毛也比不上了。一两银子不贵了。”
人群中有几个甚是有些背景的,根本不理秦老板的说辞,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正准备跳起来,洋洋洒洒说他个千八百字大道理,出出风头时,就听秦老板接着说道:“各位今日真是对不住了,老朽也只是个掌柜,昭然公主才是老朽的主子,主子定下的价格,老朽绝对不会随意更改的,不然您们让李刚大人和叶良辰大人去跟公主说说?”
跟昭然公主说?谁头上也没多长出来一个脑袋!而且昭然公主早就出发去战场了,这价格肯定不是她定的,但谁能找公主说去?难道追到战场上就为了跟她说,哎呀,你家铺子纸卖的太贵啦,好吧,谁也不傻缺,做不出这么傻不要命的事儿!
王学明一看情况不对,早就偷摸着溜到小二身边,眼珠子转了转,就从胸口里掏出一个钱袋,咬咬牙将三个月的生活费和润趣÷阁费都掏了出来,说道:“小二,来五刀纸。”
付钱拿纸的动作行云流水,王学明吃力的抱着五刀纸快步的跑了,这才惊醒了众人,一时间买纸的声音越来越大,竟有因抢纸要打起来的盛况。
王学明也没跑远,只等车子里的纸一卖完就大声喊道:“卖纸了卖纸了,最后四刀纸,一刀二两银子!”
有几个没买到纸的人咬着牙,却无可奈何的最终买走了三刀纸,一个转手王学明净赚三两,兴奋的抱着自己的一刀纸回国子监去了。
就在所有人都纳闷,为何上京城短短时间竟然到了无纸可买,京城纸贵的时候,京郊报社地底的印刷厂,连着三天三夜开工,终于停歇了下来。
“小姐,准备好了,您司库的两万两银子,也花光了。”
落雨轻声回禀,陂时陶娇歌正和小猪侠晒着太阳,拿着一只五彩龟甲在手中来回倒腾。
“好,明日一早,我要上京下雨。”
“是!”
落雨应声之后,就急急离开了院子。
“离殃,可有前方消息?”
离殃一身红衣似火,慵懒的躺在竹椅上,听到陶娇歌发话,立刻利索的站了起来说道:“世子和公子快马加鞭,今日清晨便到了寒门关,太守卫陈胜昨日暴毙于府中,凶手还未查到。”
“哦?暴毙?太守卫陈胜并未在名单之上,怎么会早于其他人暴毙,我寻摸着这些天该是名单上的小人物出事才对呀。”
陶娇歌捏着手中龟壳有些惊疑不定。
“主子,莫非是那班人狗急跳墙,将陈胜做了?”
离殃修长的右手,缓缓划过脖颈,寒风乍起,带来一丝阴寒,陶娇歌凝眉不语,这一场朝堂的阴私之战,究竟要死多少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