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鹰派的军官们被李文渊含威一扫之下不由得放弃了动武的念头,同时眼睛又不自觉的飘向了殿中的武士。这些武士并不是传统意义上护卫皇宫的侍卫,而是专门用来维持朝堂上纪律的宪兵。在李文渊在治下推行了民主政策之后,虽然仍旧保持原来的习惯称呼议事的地方为朝堂,参与议事的人为朝臣,但官方对这里的称呼是最高议会,这些宪兵就是为了维持议会纪律的议会宪兵。曾经有一位位高权重的武将,仗着自己身手不凡,又在两军阵前有多年的厮杀经历和经验,看不起这些议会宪兵,强行想要在最高议会上对反对自己观点的人大打出手。结果等他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被这些宪兵倒拖着从议事殿中拖到门外丢在了地上,这位武将颜面大损,而目睹这一切发生的其他人不由得对这些议会宪兵多了几分忌惮,他们没人看清这些宪兵是何时出手的。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议会上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政见不合就产生的暴力事件。
两边的争执一直到了日上三竿都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双方都就着这些问题来来回回的反复拉锯争论着。李文渊则是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反正他也习惯了这样的朝堂。哪怕是一些鸡毛蒜皮小事这些朝臣都要吵一架,更何况是这种关乎国运的大事呢。其实对于此事李文渊心中早已有了结论,此时拿到朝堂上来不过是为了走走样子,同时也为了试探一下这些人,一旦战争开启,他们之中谁最有可能成为自己这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对于这些人的争吵,李文渊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没往心里去。正所谓祸从口出,即使这些人在短期内能够隐藏自己的想法,但只要争吵的时间足够久了,多多少少都会露出一些自己的真实想法。基于这个原因,李文渊一直很放任这些人因为一件小事而争论不休。
但是今天李文渊却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他昨天也没有休息好。虽说这个时代的水酒由于提纯工艺的限制并没有后世那么高的度数,但是因为口感清冽香醇令人回味无穷,让李文渊禁不住多饮了几杯。这让在前世酒量就并不怎么好的李文渊喝得有些醉了,到昨夜夜半时分胃里边翻江倒海的折腾便是再也睡不着了。无奈之下来到了自家的茅房,待等得吐进了腹中的东西后,李文渊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于是漱了漱口洗了把脸就半梦半醒地摸回了床边,躺在榻上和衣而眠。
所以从昨天晚上薛仁越的喜宴散席后一直到今天正午时分,李文渊是粒米未进。此时腹中空空如也,让李文渊颇为急切的想找一些东西去祭五脏庙。于是李文渊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止住了屋中群臣争论的势头。随后站起身对屋中的群臣说道:
“好了好了。每次让你们商量点东西,到最后都会变成这样。什么事情不能大家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慢慢的商量呢?非要吵来吵去的你们这些人才能进行沟通吗?说到底你们这些人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无非是那两样,文臣认为这笔花销不值得,只要打的薛举认清现实,放弃跟我们对着干足够了。武将们觉得多大的花销都比不上通过一次战役彻底消灭掉薛举这个隐患来的更为划算。你们说的都有一定的道理,也都十分的契合实际,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薛举东面的李渊?李渊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个人向来擅长伪装,而且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容常人所不能容,所以行事方面一向难以捉摸。先前他败在了薛举的手下,尤其是近乎于惨败,这口气他怎么可能咽得下去?他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想在暗中积蓄力量,等着下一次对薛举的复仇。
如果我们和薛举全面开战,那么不管是单纯的想打退薛举,还是彻底消灭薛举,都必然会让薛举元气大伤。而李渊呢?他只需要静静地隔岸观火,等到我们斗出个结果他再坐收渔翁之利。不管我们和薛举哪一方败了,剩了的那个也没有力量阻止李渊侵吞对方的势力,甚至还会被李渊一并拿下。即使我们只是打醒薛举就收手,不对他赶尽杀绝,李渊会那么仁慈吗?他能忍住不对薛举动手吗?我们先前的一番行为岂不是都为李渊做嫁衣了吗?这样的蠢事我可不想去做。所以要么对于薛举的挑衅,我们礼让到底,坚决不和他发生摩擦,要么对于薛举的挑衅进行坚决的还击,直到最后薛举被我们彻底打倒在地之后我们把薛举所有的遗产全盘接收。这才是我们在现在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所以还请诸位同僚在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能够多考虑一下现实的情况,而不是在这里纸上谈兵,就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吵起来没完没了的。为了那些小问题,咱们伤了和气都没必要。”
李文渊既然已经站出来宣布了最终的答案。那么这些朝臣便都停止了争论,转而纷纷安静了下来,各执执笔的等待着李文渊向他们发布命令。这其实也是一种常态了,几乎每一次事关国运的大事辩论到最后都是这样的结果,无论这些议员们争论是否有结果,到最后做出最终决定的都还是李文渊本人。先前这些人在朝堂上的争论不过是为了给李文渊提供更为广阔的思路,让李文渊检查一下自己的构思筹划中是否有遗落的部分,仅此而已。除此之外,这些朝臣们也都习惯了等待李文渊下最后的决定,有一些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时便只能期待李文渊的奇思妙想,毕竟领袖之所以成为领袖,那么便是需要在人们最迷茫的时刻站出来指引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