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皇上在含元殿设宴接待呼衍胥。
呼衍胥一身灰色裘服,头戴鹰形金冠,因长了胡子面容略显粗犷,又因那一道疤气质冷厉了不少。
他进入大殿,简单恭贺了几句后,挑衅的看了酆承邺一眼,朗声道:“呼衍胥心仪四公主已久,此行只为娶四公主为我苗戎阏氏,请皇帝陛下允准。”
皇上有些措手不及,搪塞道:“苗戎可汗远道而来,朕自当尽地主之谊,为可汗接风洗尘之后,再谈正事。”
“多谢皇帝陛下。”呼衍胥笑着应允,挥手让兰麾呈上礼单,语气十分坚定,“这是我苗戎给四公主的聘礼,请皇帝陛下先行过目。”
“宴席已备好,请可汗先行入席,此事改日再议”酆承邺起身离开案几挡住了兰麾,冷笑着瞧向呼衍胥,一度剑拔弩张。
“还是先开宴”皇上示意李总管先将礼单手下,淡淡道:“宴席过后再同可汗一同商议。”
“好那便宴席之后再议迎娶四公主一事。”他绝口不提其他公主,明确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宴席快散场时,呼衍胥多次示意皇上讨论和亲一事,酆承邺便一直寻理由灌他酒,想要将他灌醉,只是呼衍胥酒量极佳,不见丝毫醉意。最后他只得无奈,将自己的父皇灌醉了。
呼衍胥挑衅的看向酆承邺,淡淡道:“那便改日再议不过是晚几日而已,本可汗等得起。”
说罢,扬长而去。
酆承邺看过他拿来的礼单,终于知道他为何这般笃定,他竟然愿以一座城池,万匹烈马当做聘礼,何其诱人的条件。
消息传入后宫,一时间炸开了锅。
“他一个蛮夷之人也配娶本公主”四公主酆嫣气冲冲的去往勤政殿。
当时,皇上正在和酆承邺商议此事。
“呼衍胥一定要嫣儿嫁过去,不如让嫣儿见见他,若是愿意,便让嫣儿嫁”
“儿臣不愿意。”酆嫣打断了皇上的话,跑进来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父皇,我不要嫁给他。母后离世前,你答应过她,要为嫣儿寻一门好亲事,平安喜乐的过一生。难道父皇都是骗母后的”
“胡言乱语”虽是斥责的话,却满是心疼。
“父皇,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女儿。”酆嫣趴在皇上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母后不在了,你就不喜欢嫣儿了,是不是”
“嫣儿,别闹了,回去。”酆承邺将酆嫣拉了起来。
酆嫣气恼的捶打他:“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都不知道护着我。”
酆承邺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轻斥道:“你在这哭闹,哥哥跟父皇怎么帮你想办法”
酆卿总算安静了下来,撒娇道:“那我在这听着”
她怕他们在骗他。
皇帝长叹一声,琢磨道:“邺儿,你陪着呼衍胥见见灵儿,让他们多相处相处,培养一下感情。”这样,或许他便会改变心意。
“对呀”酆嫣急忙应和,可是灵儿只是一个孩子哪里会讨好男人的法子,她急忙补充道:“还有三姐,人人都说三姐端庄贤淑,让三姐去勾引呼衍胥,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闭嘴”酆承邺冷斥一声。
酆嫣觉得自己甚是委屈,控诉道:“哥从小你就向着三姐就算了,这可事关我的终身大事,你要知道,我才是你嫡亲的妹妹”
“都是你的亲姐妹,你不愿意去,她们愿意去吗”酆承邺厉声斥责她。
酆嫣转而向皇上撒娇,“父皇,你最疼嫣儿的,是不是你不会”
“出去”酆承邺打断她的话,将她推了出去。
“父皇,呼衍胥就是为了嫣儿来的,此法定是行不通的。”也许只有嫣儿才能劝得父皇,酆承邺开始试探。
“呼衍胥野心勃勃,这一桩婚事不过是他掩耳盗铃罢了父皇,只要我们对五原和云中一线加强防御,他是如何也掀不起风浪的。您何必非要嫣儿嫁过去受苦。若是苗戎起兵,嫣儿哪里还有活路。”
皇上盯着呼衍胥的礼单,微微摇头。如此诚意,若不能促成和亲一事,满朝文武之言,史官之笔还有这天下民心,他担不起。
“你让灵儿去试一试,若不成,便让嫣儿去。”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酆承邺只好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父皇,不如便说嫣儿有了婚约。”
皇上摆手,“你这是什么法子,有婚约又不是已经成婚,退婚便是。”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没能早日将酆嫣嫁出去。
“父皇,有些人的婚约是不能退的譬如,赫连役的。”
满朝文武都清楚,苗戎与郢朝宿敌,能和平多久重在天不在人。可西陵不一样,若能恩施西陵,有可能永绝西陵之患。
对于苗戎来说,若从西陵手中抢人,他无端多出一个敌人,也要思量一二。
赫连役如今在京城,若是与公主成亲为由将他永远的留在京城,也是一举两得的法子。不过皇上觉得有些困难,“赫连役会同意吗”
对于赫连役来说,娶了公主无异于一种枷锁,回西陵之日更是遥遥无期。
“假的呼衍胥一走,再退婚不就成了。让他退。”
“胡闹”皇上瞪他,堂堂公主被人退婚,郢朝颜面何存。
“父皇,是颜面重要,还是嫣儿重要”酆承邺笑道:“您还可以以此为由,向西陵开战呢多好的事”
酆承邺一向不满意皇上对西陵开战的念头,此刻揶揄了他一句。
“臭小子”皇上训斥他一句,觉得若再加上退婚一事,让赫连役同意不亚于痴人说梦,淡淡道:“你若能说服他同意,便按你说的办”
“诺”
酆承邺去永乐侯府,直接对他说明来意,果然被赫连役拒绝了。
“阿役,饶姑娘那里孤去解释,你就当帮帮孤可好”酆承邺装糊涂的猜测他不同意的理由。
“不好”赫连役不为所动。
“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救。”酆承邺啪的一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指责道:“你也太冷血了。”
“妹妹”赫连役眉心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