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书房景阳殿内,酆卿坐在书案的侧面,看着一脸郁色的哥哥走进来,提醒道:“哥哥,戏演的差不多得了。皇祖母和父皇不会怀疑了,快回去陪嫂嫂吧”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哥哥装作不喜欢卫小姐的样子,是怕他设计卫小姐成为太子妃的事情暴露,惹得皇祖母和父皇对卫小姐不满,迁怒于她。
酆承邺坐下来,恨恨道:“你哥哥是被赶出来的。”
“嫂嫂威武”酆卿噗嗤一声笑了,揶揄他:“哥哥自食恶果了吧嫂嫂心思单纯,当真以为你不喜欢人家伤心了。”
“她会伤心她想要的孤都给她了,她伤什么心”酆承邺满眼的失落,气道:“孤看她高兴的不得了,终于抓住孤的不是,有借口不理孤了。”
“哎呦呦,我家哥哥什么时候这般妄自菲薄过,我都不认识了。”酆卿笑呵呵的凑近他,瞧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去去去,回你自己宫里去。”酆承邺推她伸过来的小脑袋。
酆卿缩回了脑袋,换上了认真的神态,“哥哥,你别总是自己瞎想,我瞧嫂嫂还是挺喜欢你的。”
“走”酆承邺当真不想听了。
女子多相信感觉,男子却总是相信亲眼所见的证据。卫廉的临终遗言,到底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好,我不说了。”
酆卿无奈,瞧他拿过一篇文章看,好奇的凑了过去,“哥哥,你瞧什么呢”
“赫连役的文章,现在不能练兵,孤看看有没有什么事能给他做”酆承邺未抬头,眼神在那篇改良吏部的文章上来来回回。
酆卿看着那字迹隐隐觉得有些眼熟,问他:“这是赫连役写的”
“是住在他府上的姑娘写的,曦儿的义姐,你也见过”
“那姑娘这么厉害吗”酆卿不由的又多看了几眼,觉得那字迹更眼熟了,“哥哥,你还记得许由吗”
“他不是孤想给你找的夫婿吗”酆承邺看向酆卿,“怎么了”
会试后,在众多的试卷中,酆承邺一眼便瞧上了许由的文章,特地拿给酆卿看,问她能写出这样文章的男子给她当夫婿如何。谁知,放榜之后没有许由的名字。酆承邺特地去问过,得知他最后一场考试因舞弊被逐出了考场。后来,落水而亡。
酆卿疑惑:“我怎么觉得许由和饶姑娘的字迹一样呢”
“你当真”酆承邺震惊了。酆卿自小模仿字迹的能力便是一流,她帮他批的奏折,即使是他自己也分辨不出两人字迹的差别。这才一直放心让她帮自己批阅奏折。
对于酆卿此时的话,他已经信了大半,连忙将文章放到她面前,再次让她确认:“卿儿,你再仔细的瞧瞧”
酆卿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肯定的点头。
酆承邺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赫连役将许由收为己用,藏了起来。
“来人”
他高喊一声,小林子急忙走了进来。
酆承邺厉声吩咐:“将礼部尚书给孤叫来”礼部尚书是本次会试的主考官。
小林子疑惑的问:“这个时辰”此时已快子时,除了自家日理万机的殿下,谁人不睡觉。
“是”酆承邺怒道:他若是睡下了,就给孤拽起来。”
“诺”小林子吓了一个激灵,立刻走了。
“哥哥,那我先走了”酆卿起身离开,他要见大臣,她在场有些不合适。
“卿儿,你先去后面等一下。”酆承邺并不放她走。
酆卿疑惑的去了内间。没多久,礼部尚书来了,确实是睡眼惺忪,不过在那之下隐藏了一丝恐惧。
“不知太子殿下深夜宣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会试中,考生许由因何事被你逐出考场”
对于这一件事,礼部尚书记忆犹新,立刻道:“他因考场舞弊被逐出考场。”
“还敢骗孤”酆承邺猛然一拍桌案,礼部尚书咕咚一声跪了下去,一股脑的全说了。
原来,不是饶水萦是许由,而是许由是饶水萦。
酆承邺明显松了一口气,挥手让他离开。
对于太子殿下未降罪的做法,礼部尚书一脸不解并感恩戴德的疾步离开了。
当初酆承邺拿到这篇文章时,赫连役对他说是饶姑娘写的,他还以为只是饶水萦替赫连役代笔,没想到竟真的是她写的文章。
酆承邺再次看向手中的文章,不由的感叹道:“一名姑娘,竟有这般的学识。卿儿,可有人把你比下去了。”
酆卿从后面走了出来,嘟囔道:“你还好意思说,让你给我挑夫婿,你竟然给我挑了一名姑娘”
酆承邺偷笑:“孤下次一定注意。”
酆卿不满的拍了他一下,坐了下来,“你让我留下来干什么”
酆承邺不答反问:“卿儿,后宫女官可还有空缺”
自皇后仙逝之后,皇上并未让任何嫔妃主理后宫,后宫便一直由太后掌管。太后年事已高,若非大事,都是酆卿处理。
“尚仪局还差一名司宾,尚服局还差一名司衣,尚食局还差一名司膳、一名司药。应该还有一些空缺,我也记不太清了,怎么了”酆卿问。
司衣、司膳这些有些不太合适。司宾掌宾客朝见、宴会赏赐,倒还合适些。
酆承邺指着桌案上的文章,对酆卿道:“你帮哥哥请她到尚仪局当司宾如何”
酆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脸的难为情,“哥哥,父皇把人家囚在京城已经很不地道了。你倒好更狠,把人家喜欢的姑娘囚在皇宫里。”
话音未落,她头上挨了一击敲打。
“怎么说你哥呢”
酆卿揉揉脑袋,很是不满:“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干这坏事。”
酆承邺眼中闪现了一丝恐惧和不忍。
“卿儿,哥哥只有掌控的了他,才能留他性命。”
他已知晓赫连役与康王联盟一事,可却总觉得他在暗中帮自己,却又从来不曾对自己透露半分,他不解;他总觉得,赫连役猜到了自己让他入朝为官的企图,不但不阻止,还很乐意促成,他更是不解。
对于一个无法了解他意图的人,酆承邺感到恐惧。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对饶水萦藏不住的情意。他不想与他有生死对决的那一日,便只能先用这一点拿捏他。
看他那纠结的神色,酆卿也不忍他伤心,建议道:“饶姑娘不是嫂嫂的义姐吗你让嫂嫂请她,不是更有把握”
酆承邺不想让楚曦卷入这是非之地,摇头解释,“你也说了那是她义姐,孤怎么能利用她的”
“那你就利用我”本已决心去的酆卿,心酸的打断了他的话。
“卿儿,哥的意思是说”
话未说完,又被酆卿打断了,恨恨的接下去:“意思是说,媳妇是用来宠的,妹妹是用来坑的。”
她气呼呼的站起来,替了他一脚,转身离去。推开门,扭头坚决的说了一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心软了。”
酆承邺看着咣当一声被关上的门,哼了一声,“你不去,孤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