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太子殿下解围无异于不打自招,落井下石,他也做不出这等事,可坐着不说话好像也不太合适。
他正踟蹰时,楚曦去扶父亲,没有扶起来,便跪在了父亲身边。可她腰杆挺的笔直,指着太子殿下气呼呼道:“你们看太子殿下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太子殿下再尊贵,我卫楚曦也不稀罕,就算是全天下的男子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他。”
自己有这么差吗
听着这话的太子殿下突然黑了脸,随手抓起来一个食物就往嘴里塞,一嚼发现是一个鸡腿,咯的他牙疼,手中还黏腻腻的,一生气,咣当一声扔在了自己碟子上。那鸡腿弹了一下,跳在了身边赫连役的碟子上。
永乐侯赫连役嫌弃的看了一眼,开口说话了,“康亲王何不问问世子,想必这件事他最清楚了。”
只要世子承认知道这事,那康亲王自然不好再追究卫廉了。这下,众人的目光终于转回到了水萦失贞这件事上。
“我们世子何等尊贵,怎会娶这等辱没门风的失洁女子。”
“出了这等事,大家闺秀谁还会苟活于世,她倒好,还来勾引我们世子。”
康王府的下人义愤填膺。可是酆岳没有说任何话。
为什么他不说话
水萦抬头看向酆岳,酆岳喉咙有些颤动,“父王,我”
“阿岳吾儿,这事你知道吗”康亲王厉声打断了他。
“我,我不知道。”
酆岳的手紧紧的握着水萦的,可是头却偏向了一侧。
自己没有告诉他吗水萦的大脑一片空白,对了,康亲王说是酆岳请来的祉罗寺的和尚,或许就是他找来羞辱自己的。
水萦甩开了酆岳的手,冷冷道:“王爷,这等丑事,我怎么会跟义父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是吗”康亲王冷冷的质问卫廉。
卫廉一哆嗦,“是,下官不知。下官不知她竟敢拿这么大的事欺瞒王爷,此事如何处置,但凭王爷做主。”
“爹。”楚曦轻晃他的衣袖。这要是不管水萦了,她不是死路一条了。
康亲王委屈的抽泣一声:“既然如从,本王不怪卫大人。咱们的婚约是先皇在世时亲自定下的,断不能取消。可本王的世子怎么能娶一名不洁的女子,这样,犬子还娶你的亲女,卫大人可愿意”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康亲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尽然还要跟卫府结亲。
卫廉更是受宠若惊,连连叩首:“王爷大恩,多谢王爷,下官谢王爷大恩。”
“可是她”康亲王指向水萦,“竟敢骗婚康王府,本王不得不处置她,卫大人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卫廉急忙撇清关系,“她敢欺骗王爷、世子和下官,已经和下官没有关系了,任凭王爷处置,下官绝无怨言。”
“好。”康亲王淡淡道:“今日是本王寿诞,本王不想大开杀戒,杖责三十,此事便算了了。”
“王爷仁慈。”宴席上的人纷纷称赞康亲王。
这刑法确实算是轻的,可是杖刑是要脱光衣裳的,众目睽睽之下,是何等的羞耻。受了杖刑的女子,十有都投河自尽了。
楚曦急道:“王爷,水萦没有骗婚,我知道祉罗寺一事,不信你问那些和尚。”
“你胡说什么。”卫廉急忙阻止楚曦,可是楚曦却顶了卫廉一句:“爹,这杖刑下去,你让水萦去死吗既然说咱们骗婚,这婚约咱们不要了,再不然你丢了官给康亲王赔罪。”
“她做了这等事,早就该死了,你休再胡言。”卫廉厉声斥责女儿。
“爹,你明知道水萦是为了救我才出了事,要是我,你是不是也让我去死。”
楚曦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将酆岳拽到康亲王面前,气呼呼的指责他,“你为什么不对你父王说实话,水萦明明告诉过你,是你说你不在乎,你会娶她,会爱护她一生一世,现在你父王要打死她,你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说。”
啪的一声,卫廉站起来,狠狠的打了楚曦一巴掌,“谁让你污蔑世子的。”
楚曦不知轻重,可卫廉知道,让世子丢了颜面,康亲王再不会放过卫府。
楚曦跌倒在地,那一掌着实不轻,牙关打颤,嘴角呼呼的向外冒血。
“楚曦。”水萦抱住了楚曦,“你别说了,不就是三十刑杖,我受得住。向我这样无耻骗婚的人,哪里在乎什么清白名声,你放心,我不会寻死的。是谁行刑,来吧。”
说罢,她冷冷的看了酆岳一眼,眼神似千年寒冰。
“父王。”酆岳身形一颤,跪倒在康亲王身前,“萦儿只是一时糊涂,你饶了她吧,儿子求你了。”
“好,好。我康王府受此羞辱,我连小小的惩戒一下都不行。”康亲王长啸一声,“我康王府今日受人羞辱,让皇室蒙羞,让先祖蒙羞,让皇兄蒙羞,臣弟该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他一口气没喘过来,晕了过去。
“父王。”酆岳接住了康亲王。
“还不快将康亲王送回卧房休息。”眼见事态控制不住,太子殿下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今日之事不得声张,都散了。”
宾客们如蒙大赦,一个个遛的比兔子还快,不一会儿,只剩下楚曦、水萦、太子殿下和赫连役四人。酆岳和王府下人自然是亲自送康亲王回了卧房,就连卫廉都跟着去了。
赫连役去扶水萦,水萦猛然躲了一下,这个人是她在京城,唯一一个跟自己的过去有着一丝丝关系的人。被他看见自己的窘态,她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楚曦感觉到了水萦的躲闪,还以为赫连役要对她不利,急忙护在水萦身前。
太子殿下皱眉,直接拽起了楚曦,看着她脸上红肿的掌痕,莫名一阵心疼,斥责道:“哪里轮得到你多事。”
赫连役到底还是扶起了水萦,说了更狠的一句话,“总比眼瞎的强。”
这是在说自己吗水萦拿眼角的余光看他,只见他根本没有看自己,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和太子殿下开始了莫名其妙的对话。
“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处理这事”
“这事好像跟孤没什么关系。”
“太子殿下若不在这里,康亲王不至于晕过去吧”
“这事好像跟永乐侯没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要看太子殿下有没有关系”
太子看了一眼赫连役,想起康亲王要杖责水萦时,他急切站起来的样子,了然道:“那还是永乐侯有关系吧”
赫连役又如何看不出太子殿下关心楚曦,回了一句:“在下人微言轻,也只能做个赤脚游医,太子殿下口中多管闲事的,在下可管不了。”
楚曦和水萦背靠着背,看着在她们面前叽叽喳喳的两名男子,楚曦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两个是鹦鹉吗”
“哎,一个个的都想累死孤。”太子殿下长叹一口气,指着楚曦道:“你呀,别人坑还没挖好呢,你就急着往里面跳。”
说罢,往康亲王卧房走去。
水萦隐隐感觉到太子殿下是去帮她们去了,赫连役也知道,她想问他,可是却问不出口,侧身去问楚曦:“义父能全身而退吗”
赫连役看向远处,悠悠的道了一句:“你们放心,一个卫廉还不值得康亲王丢这么大的脸面。”
正说着,卫廉走了回来。
“楚儿,赶紧回家。”他拉起楚曦就走,完全无视水萦。
“爹。”楚曦甩开父亲,去牵水萦的手,“水萦,我们回家。”
水萦扯了扯嘴角,强装笑颜:“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发生了这样的事,卫廉肯定不想再认自己这个义女了,她想哄走楚曦后,自己默默离开他们。
楚曦以为她要等世子,怒道:“这种胆小怯懦,又无情无义的男人,你还等他做什么,走,我们回家。”
说罢,不由分说的拉着水萦走了。
赫连役看着水萦裙角的墨渍,暗暗出神:她怎么会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