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葵感到意外。别看她们和郑贵妃斗得厉害,但那些都是明面上的,郑贵妃不过是郑太皇太后手上的一只棋子,她根本不知道李垣和她的关系。李垣身上流着郑家的血,注定和郑家撇不清关系,郑太皇太后疼爱他,也必须和他合作。李垣要对抗康元帝,保护姜葵,也绕不过郑太皇太后,所以郑太皇太后除了和李垣合作外,已经不止一次对她表示过合作的意思,因为她深知她对李垣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只是她不想帮她,一直模棱两可,含糊其辞。郑贵妃算计她,要送她去护国寺的事,正是郑太皇太后失去耐心对她发出的警告,但有李垣在,她不会真的置她于死地。
姜葵忌惮的是郑太皇太后,却不怕郑贵妃。郑氏女的智商一代不如一代,到郑贵妃身上只余一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毫无眼光远见。郑贵妃只是郑太皇太后手上一只任其搓圆捏扁的棋子。姜葵敢断定郑贵妃来见她是自作主张,没有经过郑太皇太后。她倒要看看她又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姜葵自觉无所畏惧,却没想到郑贵妃一说话就令她变了脸色。
郑贵妃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林宝儿抢了你的圣宠,将你压得抬不起头,为什么你不哭不闹,还心甘情愿受她驱使”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蔑笑着盯着姜葵,胜券在握道“原来,你的心不在皇上身上这个月,你的洗换迟了多少天”她暗示性地瞥了一眼姜葵的肚子。
她有孕了
姜葵表面镇定,心里已经翻起惊涛骇浪,脑袋有一瞬间一片空白。因为她的月事一直不准,故而这个月月事迟了好些天,她并未放在心上。若不是郑贵妃说出口,她都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原本她是打定主意和李垣断绝关系的,但李垣对她纠缠不休,林宝儿跟着添乱,宫里的斗争接踵而至,她独木难支,不得不和李垣互通有无,一来二往,两人便牵扯不清,不小心在一次苦闷的酒后意乱情迷,越过最后的界线。
李氏皇族历代子嗣不丰,先帝是他那一代唯一的男丁,他也只有康元帝和李垣两子,到康元帝也是多年无子,她和李垣就逾越了一次,事后她还偷偷喝了避子汤,完全没想到会有孕确实不一定是有孕,但郑贵妃说到这个份上,必定知道了她和李垣的私情,或者已经握有切实的把柄。
“贵妃如此关心臣妾,臣妾受宠若惊。”姜葵讽刺道,拖延时间,思索对策。
郑贵妃难得聪明一回,咄咄逼人“你不用装模作样。若你还不识相,本宫有的是办法帮你验明正身。从未侍寝的洛美人已非完璧之身,不知道你的好妹妹还保不保得住你”
是不是完璧之身一验即知,到时姜葵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淫乱宫闱,从来都是一个“死”字
姜葵脸如沉水,道“你想怎么样”
郑贵妃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然后是阴狠,“林宝儿肚里的孩子,不能生下来。”她绝不允许后宫有其他女人超过她的份位。
康元帝对林宝儿的保护令紫宸殿泼水不进,唯一能令林宝儿主动放行的只有姜葵。
姜葵眼底划过寒芒。
郑贵妃离开后,姜葵悄悄召心腹医女诊脉,得出滑脉的结论,数着日子,竟和林宝儿怀上的时间差不多。姜葵按住腹部,静默地独坐了半天。
她的消息瞒不住李垣,当晚他便赶到栖凤宫,急不可耐道“我安排你出宫”
“怎样出郑贵妃已经知道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不但牵连到你我,宝儿也难逃罪责。她还怀着身孕,怎么能刺激她”林宝儿正处于风尖浪口,姜葵作为她最亲近的姐姐,已经被牢牢盯住了。一旦她有任何风吹草动,有人把事情闹出来,谁也别想逃。康元帝正愁抓不住李垣的把柄呢
李垣不得不承认如今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他还没有为姜葵准备好退路。但要他任由姜葵母子待在后宫,他实在不放心。郑贵妃好对付,郑太皇太后却难缠。被她知道了,很可能会节外生枝。毕竟最安全的办法是康元帝宠幸姜葵,让孩子过了明路,日后便大有可为。可是这个办法李垣只是想想就忍不住暴跳如雷。他的女人,他的孩子,怎么能便宜康元帝
“这个孩子是意外,不能留。完璧之事,我可以想办法糊弄过去。”姜葵低声道。
“不行”李垣反应激烈,“李氏少子,这个孩子是天赐的,它也许是我们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不,它是一个错误,是我们罔顾人伦的惩罚”姜葵红着眼道。她早已另嫁他人,和李垣藕断丝连本来就是错的。这个孩子是她的报应,让她彻底认清现实。
“我安排你出宫”李垣强硬道。
“除非我死”姜葵同样强硬。
李垣气急败坏,又拗不过她,只能辗转向林宝儿求助。
林宝儿听闻姜葵要打掉李垣的孩子,当机立断对康元帝道“听闻洛美人病得严重,似得了时疫。臣妾怀着身孕,不能冒半点风险,求皇上将洛美人挪出宫医治。”
康元帝应允。
林宝儿松一口气。至于如何圆她的说法,怎样安置姜葵,自有李垣操心。李垣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手,把后续安排得妥妥当当。只等时间一到,让姜葵“病逝”,李垣便能为她换一个身份纳入府中。
姜葵是被李垣迷晕了带出宫的,醒来时已经置身在京郊一间隐秘的别院。她了解情况之后很清楚林宝儿为了救她担了多大的风险,哭骂道“这个傻丫头,她离了我,宫里那些人能把她生吞活剥”
李垣指天发誓“不,我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少一根头发。”
“她轮不到你们操心。”康元帝负着手,带着人出现在李垣和姜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