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和“邻居”打照面的场景有些狼狈。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从直播间随机切换的背景音乐中就能略知一二。
“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吹啊吹不毁我纯净花园,任风吹、任它乱……”
刘老柱正趴在牛车上用身体死死压住货物,可别给进的货吹没喽,他丢也不能让棉花任风吹。
“就让这大风吹,大风吹,一直吹……”
二道河一众壮小伙们,身上的衣裳都被吹得鼓了起来。
他们使劲拽住牛和骡子的头,用力控制车,骡子和牛不走道,要顺风走,不想顶风走。
这可不行,此刻要是调头顺风走,后面更没有遮挡物,必须顶风前行,因为就在前面不远处有座高山,能让山给挡挡风,总比啥也没有强,运气好备不住有山洞。
眼瞅着下公路快要走到山脚下,背景音乐又突然切换成:
“这就是飞翔的感觉,这是自由的感觉……”
许老太戴在头上的灰巾子,忽然被大风吹向天空,在顺着风飞舞。
“满天飞舞,一片荒芜,满眼风雪和眼泪都化作尘埃……”
许老太却顾不上头巾子,只听她惊叫道:“唉呀妈呀!”
发生了啥呀。
发生了:枯藤老树昏鸦,车上有位大妈,哐当一声,车翻了,大妈四仰八叉。
许老太躺在地上被摔得不轻,一时摔懵没起来还差点被撩蹶子的老牛踢一脚。
许老太一边捡起掉在身上的碎坛子片,一边庆幸地想:亏得这两日着急赶路,大伙从未停下脚煮饭。主食一直吃的是炒面粉,盐的摄入先吃的是茶叶蛋之流。
这要是没吃完,她怀里抱的一坛子茶叶蛋卤菜就会全白瞎。
不过,到底可惜,好好的坛子碎了,她还不小心压爆几根肠,她都听到响了。
许有仓满脸惊慌跑过来,从滚落的布匹里将他娘扒拉出来,不停问着:“娘,您咋样?”
许老太右膝盖有些疼:“死不了,你快别问我了,去看看你侄女。”
这给许老太急得。
只看另一辆骡车上,她孙女正给大伙现场演绎,啥叫舞了豪风,啥叫破马张飞。
许田芯的头发早就被吹开。
在许老太这个角度看,梅超风啥样,她孙女是啥样,都看不见脸啦。
而且风速很快,她孙女的头发和那直升机上面的螺旋桨似的。
眼瞅着头发在头顶打着旋儿飘飞,她孙女瘦,可别起飞喽。
许老太能不和儿子急吗?
好在许老太这面有村里其他小子接手,弯腰背起受伤的许老太。
许有仓专心顾着侄女就行。
许田芯这面感觉自己的头都要没了,大风天吹得晕头转向被三叔夹下车。
许有仓用绳子将侄女的腰捆住拴着走。
他一手要顾着骡车上的货物,和不往前赶路的骡子拼力气,一手用绳子扯住侄女腰提醒道:“芯儿,拽叔衣襟躲后面。”
许田芯拽了也躲了,但风太大,她太瘦,她往前走一步被风吹得倒走两步,还一不小心给三叔满是补丁的衣裳扯碎。
碎了……
眨眼间,三叔身上挂的全是碎布条。
许田芯的桔子也从筐里掉落,她想捡,可桔子被这场大风吹得咕噜噜没了影踪。
风在表演:看它给直播间家人们旋一个桔子,比许田芯吃更精彩。
以上,就是霍允谦和霍家军一众人看到的场景。
霍允谦站在崖洞口,瞟眼近身小厮十安。
十安立马知其意,指挥几名亲卫道:“快去帮老乡忙。帮他们把行李骡车直接牵到这里避风躲雨,今晚就和咱们安置到一处。”
这种邪风天要去背风处躲避,且背风处还不能有太多树,一旦树倒塌会有危险,更不能选择地势洼的位置,那就只有他们这里了。
十安望眼远处黑云压城,估么马上会有场特大暴雨。
这些老乡只有跟着他们才会安全。
是啊,与此同时,许田芯也看眼天空,满鼻子沙尘,好强的压迫感,看起来很厚实的黑云从远及近翻滚而来。
心想:这种天气,连依萍都不敢去陆家要钱。
可想而知,在这种恐怖天气下,当几名卫兵过来帮忙,又主动提出为安全起见随他们去崖洞安置,说他们是霍家军时,许老太一行人有多么的惊讶、惊喜。
那么多府城老百姓恨不得趴墙头看眼霍家军的英姿,一个个却没看到。
而他们二道河人,却被一场大风吹到了霍家军身边。
今晚要共处一个岩洞。
只是有点遗憾,许田芯依旧没有直播到霍家军将领霍允谦长啥模样,她只录上转身间的一片衣角。
就这一片衣角,还是因为直播间背景音乐忽然变成了:“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许田芯因为这首莫名其妙的歌,才会抬眼看过去。
而这时的霍允谦已经进入山洞。
这处岩洞极大且南北通透,用手一探就能感觉到有风。
属于凉风洞,天然的防空洞。
在这种岩洞里通常会寻到干净的水源。
霍允谦一方面为了战马喝水,一方面为关照上吐下泻的随行礼部官员,这才不得不下令暂避此处。
但他心里却极为反感礼部一行官员,体弱,麻烦。
霍允谦作为将领,今夜他的行军床搭在岩洞偏中间,紧挨着礼部三位官员。
而二道河村一行人的落脚地是在另一端洞口的位置。
这处稍显阴冷,想必稍后下暴雨也会有雨水刮进来,但许老太他们已经很感激了。
因为本来霍家三千亲卫,只岩洞里席地而坐就能安置不少人。
但他们这帮人来了,又要将车板子卸下来搬进洞里垫着货,又是几车货堆在一起很占地方,还有女的。
然后那名叫十安的小将只能再次安排一批亲卫出去,挨着洞口不远处又现扎起两个军帐。
那些军帐被刮的簌簌声响。
而那位叫十安的小将,反过来还宽他们心道:
“夜里本就要有巡守的,住哪里都一样。老乡们,你们的骡牛,有专人和我们军马一起照料放心吧。”
刘老柱从听说这些人是霍家军就不知道该咋表示感谢。他既极为紧张又深深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肚里没有词,不自觉地指望起许老太,甚至看向许田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