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来东京度蜜月。
前段时间,他跟刘春红举办了婚礼。
两人相识多年,经过种种努力,丹尼尔到底是转正了。
他原本是想要去刘春红的老家,但瞧着刘春红回国的意愿并不是那么的强烈。
退而求其次,丹尼尔他们来东京度蜜月。
“那就多住几天,反正我家里也住的开。”
阮文在东京的房产是一处庭院,客房收拾出来十分宽敞,倒不用去住酒店。
刘春红直白地揭露了阮文的小心思,“我看你是想要我给你们母女俩做饭才是。”
她从赫尔斯那里得知谢蓟生回国快一个月了,阮文整天带着女儿出去吃,终究是没学做饭。
不过她的确打算在日本多呆一段时间,趁着这机会给这母女俩解决三餐倒也没什么问题。
晚上的时候,刘春红抱着毛毯来找阮文秉烛夜谈。
“小谢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她觉得阮文在赌气。
她认识阮文都十年了,还能不知道阮文的脾性?
就是在生闷气。
阮文摇头,“忙完就回来了,撑死还有一星期。”
谢元元小朋友这一个月来终于吃了顿温馨的饭,十分满足的睡着,睡没睡相让刘春红想起了自己的俩孩子。
但那点情绪很快就消失无踪。
她也有听说过那俩孩子的事情,可在他们做出选择舍弃自己这个母亲时……
刘春红就打心眼里决定,那不是自己的孩子。
“你也是,就算再生气,也不该拿自己和孩子的身体不当回事。”
她上次见谢元元时,小姑娘看到她还有点怯生生。
今天倒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能做饭的就堪比亲妈。
这是把孩子折腾成什么样了?
阮文轻咳了一声,“没有啊,其实就适应饮食的多样性嘛,将来她长大了要出国读书,不也得适应汉堡什么的吗?”
“她才多大?”
阮文接话接的很快,“快七周岁了,都这么大了呢。”
时间过得快极了,让阮文都有几分岁月之感。
“是啊,你也不是小姑娘了,就算是撒娇那也得对你男人发脾气撒娇,不能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
阮文轻咳了声,“真没有,其实就是元元想她爸爸了。”
小姑娘古灵精怪的,阮文也拿她没办法。说自己坏话她也只能受着,谁让自己是当妈的呢?
刘春红低声一叹,“她倒是跟小谢关系好,说起这事来,阮文我打算领养个孩子。”
她自己是生不来了,且不说大龄产妇生育危险,她工作忙也没这个时间。
只有她和丹尼尔两个人的家庭未免太安静了些,刘春红打算收养个孩子。
“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刘春红怔怔的看着酣睡的谢元元,“也不是没孩子,但却要去收养别人家的孩子。”
这要是被老家的人知道,怕不是要戳着她的脊梁骨骂。
阮文轻轻摇头,“日子是自己的,别人说三道四也不会帮你过日子,你觉得自己过得舒心就好,当然前提是没违法乱纪。”
她一直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刘春红被这话逗乐了,“你最会安慰人。”
“不是我安慰人,只是大家总喜欢用道德的枷锁来困住别人。”
阮文不想拉出来搞批评,“儒家讲天地君亲师,那是为了维护封建统治者的地位,所以他们会不遗余力的宣传儒家思想。不然咱们当初为什么破四旧呢?主席也说过,皇权、父权和夫权那是封建毒瘤,是我们不遗余力要打破的旧物。不要被那些旧思想困住自己,红姐我们是新时代的人,你要学会享受生活。”
走到现在这地步并不容易,阮文可不想刘春红又把自己搞到死胡同里。
“我知道了。”
刘春红抚摸着小姑娘的脸颊,“日子是自己的,别管别人指指点点说什么,我们行得正坐得直。”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这就够了。
……
刘春红他们要去富士山玩,走之前给阮文熬了一锅粥,又是炖了排骨、炒了两个菜放在冰箱里,“你吃的时候记得用微波炉热一下,你会用微波炉吧?”
那语气,让阮文恍惚以为自己是弱智,“这微波炉,其实是我们跟那边军工厂合作生产的。”
你说我会用不?
微波炉其实早就被发明出来了,不过阮文做了功能上的小改进,出口到日本时分外畅销,赚了不少的外汇。
“我只是不会做饭而已,热热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刘春红一万个不放心,但还是被阮文给赶走了。
再不走,丹尼尔的眼神都能杀人了。
谢元元依依不舍,等着人都坐上出租车离开,这才跟着阮文回家去,“妈妈,阿姨还会回来的,对吗?”
短时间内被谢元元如此依赖,阮文一度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做的十分失职。
“阿姨知道你这么念着她,一定很高兴。”
谢元元没有半点不好意思,“那爸爸呢?我多念他几遍,他能不能早点回来啊?”
她发自肺腑的思念,绝不是因为单纯的想念爸爸做的饭。
阮文看着门外,她轻笑了下,“快了,再过两天就回来了。”
“那他要是回不来呢?”
阮文看着天真无邪的女儿,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我们就再等等。”
不然,她还能怎么办呢?
……
公安局经侦科的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携款潜逃的秘书竟然真的被逮回来了。
看着晒黑了好几度的人,经侦科的人连忙打电话。
罗嘉鸣过来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他几乎没能认出谢蓟生来,饶是当年出任务,也没这么狼狈过吧?
“你这样子,要让阮文见了不知道多心疼呢。”
脸上多了一出擦伤,看着像是子弹擦过的样子。
这还只是明处的伤,不知道看不到的地方又是什么个情况呢。
能把人从非洲给提溜过来,天知道这遇到了多大的麻烦。
“你怎么找到他的?”
谢蓟生摇了摇头,“材料我都写好了,我想想去趟医院。”
医院?
罗嘉鸣神色顿时警惕起来,“你们先审着。”
他麻溜地开车带着谢蓟生往医院去,“你是不是还受了伤?哪里不舒服?”
谢蓟生疲惫的倚在后排,并不想说话,他试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还是有些发烫,“应该是感染了当地的寄生虫,回头你记得把车子清理一下,用消毒水。”
罗嘉鸣忍不住咽了口吐沫,“没那么严重吧?”
“你是有孩子的人!”
这话仿佛耗尽了谢蓟生所有的力气。
看着虚弱的躺在那里的人,罗嘉鸣连连答应,“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先歇着。”
早在谢蓟生来问他汪家到底什么个情况时,罗嘉鸣就知道,他肯定会去找那个秘书。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谢蓟生都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不愧是非洲。
……
医院给做了全面的检查,谢蓟生体内的确有寄生虫的存在。
几内亚龙线虫。
这个去年曾经非洲引起大爆发的寄生虫,按照常理推断本该寄生于人体一年才会出现症状,谢蓟生的身体反应似乎来得太快。
但医院里刚好有去年参加相关国际会议的医生,证实了谢蓟生的确是感染了几内亚龙线虫。
而这件事在谢蓟生的经历中得到了证实。
为了抓住汪成武那个携款潜逃的秘书,谢蓟生曾经窝在一处水泡子里大半天。
而水源,正是几内亚龙线虫的主要来源。
罗嘉鸣对这种寄生虫没什么兴趣,他唯一想知道的,是该如何把这玩意从身体里取出来,还有……
“那这对人的身体有什么危害吗?”
寄生虫啊,听着恶心,更十分的瘆人好吗?
医生看着半躺在病床上的人,“得看这寄生虫在哪里。如果是在关节附近,很容易绕在关节处,导致关节僵硬引发四肢瘫痪。有的会攻击人的脊髓,导致瘫痪。还有的寄生虫会攻击人的心脏,这会引发猝死。去年非洲几内亚龙线虫大爆发时,我在国际会议上看到了一些照片,也看到过很多类似的病例,人走着走着就倒下了。”
在贫困的连饭都吃不饱的非洲,瘫痪意味着死活。
罗嘉鸣倒吸了一口气,“那,那你赶紧给弄出来啊!”
这小小的寄生虫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问题呢?
罗嘉鸣知道闹寄生虫,就他家罗小虎拉粑粑的时候还拉出了蛔虫。
可那玩意儿也没这么丧心病狂啊。
医生倒是也想,“除虫的法子很痛苦。”
国际范围内并没有治疗几内亚龙线虫病的特效药,只有最原始的治疗方法。
一点点的把虫子给□□。
这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
而从谢蓟生身上存在的水泡来看,只怕他体内有不下五条寄生虫。
这还是已经出现症状的,不知道是否还有潜伏期的虫子。
医生也不敢做出保证。
“先取吧。”
谢蓟生看着那露出一截细白的身子,他挪开了眼睛,“你去跟阮文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回来了,但最近要配合进行调查,得等两天才回去。”
还没等罗嘉鸣应下,医生连忙开口,“两天可不行,除虫的工作十分复杂,只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搞不定。”
罗嘉鸣神色越发的难看,“我先帮你瞒着阮文。”
这件事不能让阮文知道。
她要是知道了,只怕整个首都都安静不了。
报恩把自己折进去,这样的结果未免太过于惨烈了些。
不止不能告诉阮文,连汪萍她爸都得瞒着。
罗嘉鸣走出病房,他回头看着一脸疲色的人,觉得自己脸上有些不对劲。
伸手摸了下,那水珠似的玩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还越发汹涌起来。
别说是阮文了,就连罗嘉鸣都无法接受这可能出现的结果。
生龙活虎的老大,怎么可能会有瘫痪的可能性呢?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太荒唐了。
……
阮文觉得情况似乎不太对。
谢蓟生顶多算是协助调查,怎么连电话都不能跟她打了?
她语气瞬间沉了下去,“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罗嘉鸣最不愿意招惹的一个人就是阮文,当初的阮文有谢蓟生护着,自己铁定打不过谢蓟生,每次跟阮文起冲突总会被教训。
而现在,阮文成了对外贸易部的大宝贝疙瘩,哦,还有农业部那边也视若上宾。
自己更不能得罪她。
“那个就是协助调查啊,他把人抓来的,总得说清楚……”
阮文不想听他说这些,“罗嘉鸣,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最好组织好措辞。”
罗嘉鸣:“……”一秒钟都不用,他怕了还不成吗?
“就是在非洲那边感染了点病,治疗需要一点时间。”
阮文心头一慌,觉得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血管,心脏都供血不足起来,“埃博拉吗?”
“啥,啥拨拉?”
罗嘉鸣的声音让阮文回过神来,不对,怎么可能是埃博拉呢?
不可能的!
她冷静下来,“到底什么情况?”
罗嘉鸣向来都是审人,即便是副部级的高官他也审过,没觉得有多麻烦。
可现在情况完全颠倒过来。
他成了被审问的对象。
“医生说感染了寄生虫,叫什么几内亚龙线虫,需要把这些虫子从他身上弄出来。”
非洲。
阮文在科幻小说中看到过非洲,在电影里看到过非洲。
但她没去过。
唯一知道的关于非洲的病毒叫埃博拉。
“很麻烦吗?”
罗嘉鸣说不好,“医生说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他也是为了老大的身体着想,这玩意不弄干净后患无穷,不过我向你保证,我最近贴身照顾他,要是出了任何差错,你把我脑袋拎走都没关系。”
阮文握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电话线上都被她的指甲掐出了浅浅的痕迹,“我要你的脑袋做什么?”
她想要的,只是谢蓟生的平安健康而已。
……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
欧文看着和医生交流的人,他有些奇怪。
阮文让自己带她过来时,他还以为是阮文生病了,可现在来看好像并不是这回事。
阮文正在跟医生进行咨询。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是东京地区最好的医院,只不过她咨询的医生并没有去过非洲。
当然,安倍医生倒是有所了解,“现在治疗几内亚龙线虫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虫子露头后,用小棍子缠住一点点把它给拽出来,当然如果能配合使用抗组胺药物或者抗生素,会好一些。”
“我听说,这个虫子很长。”
安倍医生点了点头,“这类寄生虫,雄虫在完成□□后就会死亡,寄生在人体的是雌虫。在到达产卵器时,雌虫会钻透皮肤,在皮肤表面形成一个水泡,这时候千万不能碰到水,因为几内亚龙线虫的幼虫就是依靠水源生存。我之前参加学术会议,听去过非洲的同行说过这事,他们都是使用工具把这些雌虫拔出。因为雌虫十分细长,差不多有一米左右。除虫的时候又担心不能拔除干净,所以这种工作十分的漫长,往往需要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时间。运气好些的,可能只需要几天就行。”
但谁能保证,感染者就是那个幸运儿呢?
毕竟都感染了,也谈不上什么幸运了吧。
“抗组胺药物,您能给我开一些吗?”
安倍医生看向阮文的眼神有些警惕,不过到最后还是帮忙给弄了些。
“你打算回去?”
阮文摇头,“让人帮忙捎回去。”
欧文再傻也知道,出了事的应该是阮文的先生,“你不回去看看吗?”
其实,这时候回去一趟也是应该的。
阮文炒股还算稳妥,手里的股票也都稳定,看着不会出现什么大差错。
“我明天要去美国一趟,已经约好了时间。”
她在旧金山的那栋大厦,有人要买。
之前就定好了的时间,没办法再往后推。
“那你女儿怎么办?”
欧文觉得阮文这样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你总不至于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吧?”
就算是七岁小孩,那也不合适。
“她上次去美国,还在我肚子里呢。”阮文笑了笑,“我带着她一块去,顺便谈一下生意。”
这安排……
欧文有些忍不住,“阮文你真的不担心?”
“担心什么?”
“出事的是你先生吧?你就……”
倒不是诅咒谢蓟生,只不过阮文太过于淡定。
这让欧文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倒是跟他母亲藤原优子有些相似了。
“他说过,会回来的,我等着他回来就好。”
阮文笑了笑,只是指关节微微泛白暴露了她一二情绪。
怎么可能不担心?
但谢蓟生不想要她知道,大概也不想要自己看到他现在狼狈模样。
……
阮文请大使馆的人帮忙把那药品送回了国内。
首都的医院或许有这些药品,或许没有,不过她该做的还是要做。
正如同她现在带着女儿踏上前往旧金山的航班一样。
大厦出售的事情,阮文不敢耽误。
从85年日本大藏省第一次调整利率开始,到今年六月份低五次调整,利率已经下调到历史最低值%。
而东京的房价则是来到了历史最高值,整个东京地区的房价均值是一百万日元左右。
这是每平方米的价格。
而且这个历史最高值很可能还会再创新高。
当然,如今日本人的工资也高的很,所以带动了出国旅游,阮文最近一直在做的几只股票就是旅游概念股。
除了海外旅游,海外投资也是热门选择。
买下美国。
这不止是一个口号,还在逐渐变成现实。
而这次联系阮文的,正是日本的一个大财阀。
在夏威夷买买买后,日本财阀将目光落向美国本土。
首先投资的,就是美国西海岸。
加州是首选。
旧金山,这座极其富有象征意义的城市,成为了日本人攻城拔寨的选择。
而阮文早些年购置的哈珀大厦,就这么落入了日本人的眼中。
联系阮文的是当地的一个房产经纪人。
这位经纪人向日本老板推荐了阮文手里的哈珀大厦,一番天花乱坠的描述后,又特意请阮文来旧金山洽谈买卖。
只不过卡贝尔怎么也没想到,卖家竟然带着孩子过来。
好在,日本这边大老板并没有露面。
说是洽谈买卖,其实只是卡贝尔想要和阮文当面确定一下哈珀大厦的售价而已。
阮文也是来到之后才知道,自己竟然被这个经纪人给忽悠了。
不过给钱的是大爷,只要日本老板出价合适,阮文倒是一点都不介意。
两人的交谈相当的和谐,经纪人卡贝尔还没从阮文这里套出意向价格,不过他建议把价格提上去一些,“他们不差钱,能赚就赚呗。”
所有的美国人都知道日本人很有钱。
lv的包包像是买菜包,大学生还没走出校园就已经签下合同可以向企业预支工资。
财大气粗这个词写在每一个日本人的脸上。
他们个个都是股神。
不把钱当钱。
卡贝尔作为一个美国人,瞧不上日本人却又羡慕日本人的有钱。
他是吃中介费的,自然希望阮文要的价钱更高些,尽管支付中介费的是买家,但如果卖家卖的价钱高,或许还会给他一些。
阮文当初买下哈珀大厦花了两亿美元,而现在转手价嘛……
怎么也得翻倍吧?
对于寻常人来说这是天价,但卡贝尔觉得,甚至还可以再高一些。
毕竟持有一年后出售,阮文需要缴纳15%-25%的资本利得税。
这个税收针对的是房产增值部分。
而能够避免资本利得税的一个途径,就是在出售后的规定时间内购买差不多价格的不动产。
这个时间最长是一年,最短嘛,隔天买就可以啊。
机动性还挺高,多少也有些避税的嫌疑,越合算。
阮文其实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赚这个差价走人呢,还是再投资呢?
毕竟伴随着日本经济的崩盘,进行大规模海外投资的日本老板们也会抛售资产,到时候还能捡漏。
可这样的捡漏,未尝不是一种冒险。
“乔伊小姐?”
阮文回过神来,“那你说,我干脆报个八亿美元怎么样?”
卡贝尔倒吸了一口气,八亿美元!
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阮文倒是十分认真,“你也知道的,美元贬值日元升值,我当初如果不花这亿美元购买这大厦,而是去炒外汇,现在也有五亿美元,对吧?”
卡贝尔竟然觉得这话说的还挺对。
要是这亿美元去炒日股,说不定都能成25亿美元了呢。
“八亿美元的报价,你转达过去吧。”
卡贝尔还是觉得这个价格略有些离谱,“乔伊小姐,您是不是再考虑下?”
阮文很是认真的摇头。
“我在日本东京也有一栋商业大厦,和这个差不多高,你知道现在什么价格吗?”
卡贝尔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有钱,他有些好奇,“多少?”
阮文笑了笑,“那里现在地价不如帝国广场,稍微便宜了点,差不多一平方米两千万日元吧。”
毕竟那可是东京的中央区。
卡贝尔换算了下,他听到自己咽了口唾沫,“那您的大厦……”
“之前把大厦卖给我的人,如今要出二十倍的价格买回去。”
曾经的二百亿日元,如今变成了四千亿亿。
四千亿。
尽管单位是日元,但卡贝尔还是忍不住向上帝哀嚎,“他是疯了吗?”
阮文笑了笑,“他没疯啊,你要知道那里的租金有多可观。”
而这投资算不上什么。
毕竟在证券市场上她赚的更多。
“所以,我觉得八亿美元的价格似乎还少了点呢。让对方提出一个报价吧。”
卡贝尔看着离开的母女俩,他喝了好几口咖啡这才缓过神来。
他要冷静,冷静一下。
短短两年日本东京的房价就上涨十倍,即便是闹市区!
这是疯了吗?。
……
阮文来到洛杉矶的第二天,接到了谢蓟生的电话。
男人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上面缠着白色的肉虫。
取出虫子的过程十分煎熬,急不得慢不得,只能一点点的来。
谢蓟生如今出来打个电话,护士也紧紧跟着,谁让这位病患那么特殊呢?
先打破寂静的是阮文。
“你还好吗?”
“还好。”
只是治疗过程略有些恶心人,阮文还是不要看到的好。
“那好好休息,等好了再好模好样的来找我。”
“好。”
电话挂断。
护士有些奇怪。
非要出来打电话,结果这才说了两句话就挂断了,图啥啊?
“首长,你小心点。”
谢蓟生坐在轮椅上,由着护士把自己推回了病房。
他现在行动极其不自由。
只是比起寄生虫所带来的折磨,更让他备受煎熬的还是对阮文食言这件事。
一个月期限已过。
他更怕的是,若是幼虫没办法铲除干净,哪一天自己忽然间就没了,该如何是好?
尽管知道即便是失去了所有,阮文都笑着走下去。
可他不想……
失去。
护士看着神色沉沉的人,小声的安慰,“首长您不用这么担心,周医生说了,您身体好,说不定下周就能出院了呢。”
谢蓟生没有开口,回到病房后他把护士赶了出去,“我自己来就好,你去忙吧。”
护士哪能同意啊,“那怎么行,这一次性弄三个您照顾不过来的,万一再缩回去怎么办?”
她知道这位首长好强,不想要旁人看到自己这般模样,可这不是好强不好强的事情。
把病治好了是第一位。
罗嘉鸣的到来算是解放了谢蓟生,“我来吧,辛苦你了。”
护士又仔细交代了一遍,不太放心的说,“有什么事情就喊我。”
小护士离开了。
罗嘉鸣左右手分别拿着一根小木棍,看着缠在上面的白色线虫,他还是觉得恶心,今天中午本来是打算吃面条的,愣是绕开了。
打了一份米饭也没吃下去。
“阮文真不打算回来啊?”
谢蓟生看向了一旁的桌子,上面放着阮文特意让人从国外带回来的药。
医生说,这药可以让他体内的寄生虫尽可能的排出。
只不过他的发病情况很特殊,即便是体内成虫都弄了出来也得再观察一段时间。
这样更安全。
“她去美国,最近有些忙怕是回不来。”
罗嘉鸣愣了下,“她去美国干什么啊?”
毕竟阮文硕士毕业都已经是两年前的旧事了。
“谈生意,帮着卖机器。”
罗嘉鸣听得目瞪口呆,“姜部长都去上海当一把手了,她倒是一如既往。”
谢蓟生难得的反驳,“她又不是为了某个人做这件事。”
“我知道我知道,阮文同志大公无私,最是值得我敬佩了。”
只不过这话说的并不怎么实诚。
谢蓟生懒得搭理他,在那里慢慢地往外抽虫子。
……
阮文在旧金山待了差不多一星期,和卡贝尔见面后她带着女儿去金门大桥逛了一圈,又去了洛杉矶,到好莱坞那边留了几张照片,玩了两天后阮文开始正儿八经的干活。
她这次来旧金山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跟美国的芯片制造商谈判。
谈得正是锐芯(前413研究所)此番推出的8英寸晶圆生产线。
当国际市场上还以4英寸和6英寸生产线为主流时,8英寸晶圆生产线的出现可谓是降维打击。
谁能够率先拥有8英寸晶圆产线,在芯片生产中就能牢牢占据先锋。
和6英寸晶圆生产线不同,8英寸晶圆生产线的生产周期更长,产量更少。
第一条8英寸生产线,出售给了当初卖给阮文哈珀大厦的硅谷芯片商哈珀先生。
而现在,锐芯总算是弄出了第二条、第三条生产线。
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如何卖个最合适的价格。
这件事涂安国依旧委托阮文来办。
她比锐芯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熟悉硅谷芯片制造商们的想法,也更擅长和外国人打交道。
……
谢元元只知道她妈妈每天都和各种不同的人打交道,因为母女俩形影不离,所以她多多少少能听得懂那些话。
只不过为什么那些人脸色不算很好看,谢元元有些不太懂。
倒是她妈妈挺高兴的样子。
还带着她去了甜品屋。
“妈妈的生意谈成了?”
“差不多。”
虽说那些芯片制造商并不是很满意自己提出的条件,但他们没得选。
8英寸的生产线就两条,想要抢占先机就这么一丁点的机会,不拿出诚意怎么行?
阮文对光刻机和芯片的了解还算透彻,涂所长交代她的那些要点一一提出,至于那些芯片制造商怎么才能做到,那就不管她的事情了。
接连的三天谈判,晶圆生产线这边还没有具体的回音,阮文也不着急。
把这边消息跟国内汇总了一下,推销生产线的事情暂时先告一段落。
至于卡贝尔那边没了声响,她也无所谓。
反正好菜不怕晚,休息了一天后,母女俩从旧金山打道回府回东京。
谢元元就要七周岁了,不再是懵懂的小姑娘。
“我觉得汉堡一点都不好吃。”
阮文点了点头。
“寿司也不好吃。”
阮文再度点头。
谢元元小心扯了下阮文的胳膊,“爸爸做的饭好吃。”
阮文一时间愣在那里。
她看着女儿。
小姑娘长得很好看,大眼睛白皮肤,秀挺的鼻子鸦黑的发,幼崽时期还是糯米团子似的人儿,现在已经向小美女进发。
“想爸爸了?”
谢元元小心地点头,“爸爸是不是惹妈妈生气了?”
“没有。”
“那他出什么事了吗?”
阮文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解释,她迟疑了好一会这才开口,“还记得爸爸教你的军体拳吗?”
小姑娘点头,“我有认真学。”
阮文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瓜,轻声说道:“爸爸是军人,他去执行秘密任务了,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所以元元跟妈妈一起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谢元元瞪大了眼睛,“爸爸这么厉害的吗?”
也就是这会儿刚上飞机,机舱里的乘客们都还没睡觉。
母女俩的交谈倒也没吵着谁,反正中文他们也不一定能听得懂。
“嘘,秘密任务,小声点。”
谢元元像是打了鸡血的小鸡仔,十分亢奋,她紧紧抓着阮文的手,好一会儿才开口,“那我们一起等爸爸回来。”
阮文轻点了头。
孩子大了也不好糊弄了,大概再过两年自己是真就糊弄不下去了。
她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瓜,闭上眼睛休息。
希望等她忙完这段时间,谢蓟生也能恢复。
……
阮文在旧金山和房产经纪人卡贝尔说的话真真假假,不过有人报价想要买阮文在东京的这栋商业大厦倒也是真的。
只不过报价没有四千亿日元这么离谱就是了。
当初阮文买价的十倍价格,两千亿日元的报价也足够让阮文心动。
她这两年常驻东京,其实赚来的钱倒已经能够把从银行的贷款还上。
不过阮文没着急还贷,毕竟利息就那么些,她随便买卖股票就有了。
现在是八七年八月底,目前来看日本股市和房市都还能再繁荣一段时间,但这个时间究竟到什么时候呢?
阮文反倒是有些拿不准了。
她能用舆论裹挟民意推动美国政府签署广场协议,可现在的阮文不再是那只胜负手,她的手段没法戳穿日本股市的虚假泡沫。
和国内联系时,阮文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程部长。
程部长从他的角度来分析了这个问题,“这两年日货出口受阻,美国原本是打算趁机收复被日本货占领的市场,但没想到我们的一些产品趁虚而入。上年度美国的财政赤字增幅降低下来,但还是高达一千九百亿美元。”
增幅下降,换句话说较之于86年美国财政赤字在增加。
“如今的美国总统已经实现了连任,你也知道的按照惯例下一任总统人选和他无缘,我想戳穿日本经济虚假繁荣面目这个任务,大概会是下一届政府的使命。”
阮文一直回避政治问题,实际上她所逃避的内容却又和日本股市息息相关。
“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当年是里`根总统搞的广场协议,他总不能打自己的脸。这么说来我还要在日本多呆一年才是。”
起码到明年底,日本的股市和房市都是安全的。
转折点,怕是在美国新一任总统当选后出现。
解决了这一问题,阮文反倒是打算积极推销自己的房子。
她刚要挂断电话,程部长又来了句,“小阮,你不打算回来看看小谢?”
谢蓟生的事情是瞒不住的,那么大一件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程部长还特意去医院看望过,一把年纪的人了看的眼眶一酸。
之前的谢蓟生多么生龙活虎一个人啊,可如今被那病痛折磨着,憔悴了许多。
电话那边安静了许久,大概有半分钟后程部长才听到阮文的声音,“我在这里等他回来,我们约定好了的。”
谁都不能食言。
……
阮文标价三千亿日元要出售中央区的那栋商厦时,就连日本媒体都称之为疯子。
尽管现在东京寸土寸金,中央区更是价高一筹。
可三千亿日元,太贵了。
哪怕那栋大厦十分的热门,单是租金就十分可观,但依旧没多少人问价。
有几个小报还特意开辟了专栏,每天都在问“日本桥儿町的大厦卖出去了吗”,这么无聊的新闻标题甚至称不上一个合格的标题。
但却意外走红,几个小报都十分畅销,一度脱销。
而阮文则是压根没在意这个。
谢元元的七周岁生日来临,小姑娘的生日愿望是想要回国和姑奶奶舅舅一起过生日。
事实上,从小就鬼机灵的小姑娘有自己的潜台词——
她想要回去跟爸爸一起过生日。
阮文的糊弄到底是被自家小闺女给看透了。
哪能真的不懂啊。
从懂事开始,谢元元就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小女孩。
她得到父母的宠爱,也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够争取到的,又该如何省心省力的去争取。
阮文所说的执行秘密任务已然不能骗住谢元元。
真要是执行秘密任务,怎么还能继续联系妈妈呢?
而且还总是趁着自己睡着了之后。
爸爸难道不想她吗?
谢元元才不信呢。
小姑娘不怕谢蓟生,但十分害怕阮文。
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惹怒了母亲。
“好啊,我们在东京待了有半年多了,是该回去看看姑奶奶和舅舅了,听说你舅舅有个相亲对象,现在相处的还挺好,说不定元元很快就要有舅妈了呢。”
谢元元瞪大了眼睛,“那舅妈会给我们生个小妹妹吗?”
阮文忍不住乐了起来,“那得看舅妈乐不乐意生。”
她可管不到小表哥的家务事上去,人家爱生就生,不爱生那就当丁克一族也挺好,反正阮恬也能给养老送终不是?
谢元元笑眯眯的抱住妈妈,“我想要舅妈生一对小宝宝,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阮文刮了刮女儿的鼻头,“那你可真是为难你舅妈,龙凤胎可辛苦了。”
现在国家实行计`划`生`育,和早些年鼓励生孩子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一政策针对的是国企、体制内的人员,刚巧,周建明是老师,属于政策范围内选手。
他想要儿女双全,除非是双胞胎,不然还真不成。
……
阮文母女俩的归来让周建明有些诧异,震惊之后小表哥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家妹子,“文文,你要不先去医院看看?”
他昨天才去了医院,当时谢蓟生正在病床上看书。
第一阶段的治疗结束。
目前他还处于住院观察期。
比第一次在医院看到时,倒是精神了不少。
阮文皱了皱眉头,“元元有些累了,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周建明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外甥女,多少有些奇怪——
这航班又不长,每次回来都生龙活虎的小丫头,这次怎么反倒是要睡着了的样子?
情况有些不太对。
车子到了北池子大街,谢元元已经呼呼大睡了。
周建明有些担心,“她怎么了?”
“没什么,牛奶里放了两颗安眠药而已。”
阮文说这话时神色冷静,“哥你帮我照看下元元,我去一趟医院。”
周建明:“文文你……”
“我之前是有些生气,也有点赌气,可我能怎么办呢?他再狼狈的样子我都见过,当初没有我他早就成了山头的一堆白骨了。可我们成全了彼此,我还能气什么?”
从答应谢元元带她回国过生日,阮文就想通了。
谢蓟生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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