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长明点了点头,“之前碍于内部空间的问题,我们在线路选择上不得不舍弃了一些东西。这次内部空间大,所以可操作空间也大了许多。在内部构造上,我想做一些改动。你也知道医院的那些医疗设备需求比较高,又涉及到病人的生命安全,我在想要不先在我们的车间里弄出来一台,拿到医院里试试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如果效果好我们就可以批量生产。”
世界范围内的医院那么多,他们的产品完全可以满世界的推销。
而且医疗器材本身又贵的很,一台大型的消毒柜,怕是比十台电视机赚的都要多。
“另外的话高温消毒不太适用于医院的环境,我觉得还可以再改造一下臭氧消毒设备。”
这两个在医院的使用前景很明朗。
陶永安对这个命题十分感兴趣兴趣,“万哥,你具体说说哪里改了?”
万昌明激情四射的阐述着自己的设计理念,这吸引了研发室里的其他人。不一会儿,整个研发室都热闹了起来,就连化学组的几个人也过来凑热闹。
反倒是阮文离开了热闹的人群,找了个地方坐下先起来。她近来越发的懒散,动不动就想坐下歇着。
平躺下来是不可能的,仰卧让她很容易就喘不过来气。
侧卧也不是那么的舒服,整个怀孕过程都十分的辛苦。
在这怀胎将近九个月中,阮文和这个孩子有无数次的互动,血脉之间的联系前所未有的密切。
这对阮文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她满怀期待的希望这个孩子出生。
而且元元小朋友也的确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到这个世界。
秋分当天,阮文一早和陶永晴一起去了财务室,聊着陶永晴这段时间在香港的见闻。
她正说着,忽然间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
不过阮文也没在意,就继续跟陶永晴聊。
直到陶永晴喊了她一声,阮文这才意识到——原来她羊水已经破了。
陶永晴并不是第一次撞见女人生孩子,但阮文和自己之前的那些同事又有不同。
阮文太过于纤细,以至于陶永晴觉得她的生命都是格外的脆弱,需要精心呵护的那种。和那些车间里上班的,身强力壮的女工不一样。
可阮文和那些女人又什么不同呢?同样是工作到最后一刻,就在方才她还在跟自己聊下次可以跟刘经理商量,让在电影里插入卫生巾的广告。
那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建议,但陶永晴没想到,阮文会忽然间发作。
她有些慌乱,尤其是听到阮文那略带着颤抖的声音,“你给陶永安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他过来的时候看记得把老韩喊进来。”
她现在不敢动,觉得可能需要人把她抬到车上去。
陶永安毛手毛脚的还是喊韩建国来帮忙好一些,不过韩建国好像也不合适,他少了一条胳膊。阮文又补充道:“反正喊个人过来就行了,就跟他说我快生了,要送我去医院。”
阮文这段时间大概就胖在了肚子和脸上,死命抓着办公桌边沿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仿佛要把那单薄的皮肤组织撑破,看得陶永晴胆战心惊。
陶永晴连忙打电话,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哥,你快过来。”
“怎么了?”刚才研发室里不知道怎么爬进来一条蛇,几个人废了好大的劲才把这条蛇给弄走。
难不成,工厂那边也有?
“阮文她……”
“她不行了?”
幸亏阮文并没有听到这句,不然她会被气得昏厥过去。
陶永晴还没解释清楚,电话已经挂断了。不到两分钟,陶永安已经飞奔过来来,后面还跟着其他几个人。
今天是周末,一群人没事儿就在研发室里瞎琢磨。
听到陶永晴说阮文要生了,一群人都赶紧过来帮忙。
工厂这里没什么人,就连陈主任一大早都出去,说是要看望自己的一个老朋友。
能帮忙的,还真就这几个研究员。
分给他们的房子下来了,但是还没装修好,那毛坯房也没办法住进去。
几个人如今都还挤在一起住,把装修的事情交给了专业的粉刷师傅。
到了周末没事,只好去研发室打发时间,毕竟也没啥家务要做。
唯一的女研究员董大力看到阮文这模样就知道她要生了,连忙招呼人帮着把阮文送医院。
小轿车就停在工厂大门口。
几个人小心的把阮文抬了过去,上车的时候,阮文的脑袋不小心碰在了车门上部,疼得她眼泪都崩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忍一下哈,马上就去医院。”
陶永安连忙去开车。
他没想到阮文会今天生产。
刚巧谢蓟生昨天去了首都,好像是汪老头些天贪凉,不小心感冒了还有些严重。
本来谢蓟生也有些迟疑,毕竟阮文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谁也不知道哪天就生了。
他这时候恨不得天天守着阮文。
最后还是阮文说服了他。
“这边人多着呢,我怎么也不会缺了人照顾。你就过去看一趟。周六去,周天就回来了。”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可谁也没想到,就这么巧。
谢蓟生昨天刚走,阮文就要生了。
临走前小谢同志还特意交代陶永安兄妹帮忙照顾阮文一把。
陶永安送人去了医院,还在厂子里的陶永晴则是手忙脚乱的打电话,阮文要生了,总得要跟谢蓟生说一声。
她给汪家那边打电话,结果电话打了过去,没人接。
对哦,汪老生病住院了,现在家里可能没有人。
陶永晴想了想又连忙给阮秀芝打电话,阮文要生了,阮姑姑自然要过来一趟。
好在阮秀芝在家。
一听说阮文要生了,阮秀芝慌了起来,“那快烧热水准备剪刀。”
陶永晴愣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听到那边嚷嚷,“阮文又不是在家生孩子,你这都在说什么?当务之急是我们赶紧收拾一下,赶紧过去。”
“对,你说得对。”阮秀芝回过神来,“小晴麻烦你先照顾一下阮文,我和建明马上就过去。”
她慌张的很,这跟自己生孩子那会儿完全不一样。
阮文这个她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在阮秀芝看来还是个孩子的小姑娘,竟然要生孩子了。
阮秀芝一时间眼泪都急的出了来,她记得兄长当初写信时就提过一句,说嫂嫂生阮文时就很辛苦,希望兄嫂保佑,不要让阮文遭太大的罪。
“对了,甜甜怎么办?”周建明把他妈早就准备好的小孩子用的襁褓棉衣打包好,想起了家里的小朋友。
甜甜不方便回省城,好像她那个黑心肝的奶奶不死心,还会时不时的去阮文那里闹一下。
不然何至于到现在阮文都还住在家属院那里,还不是因为那里有护厂队巡逻,安全些嘛。
“我先把甜甜送到隔壁刘嫂子家,孩子你先委屈两天,去隔壁刘奶奶家住两天好不好?”
甜甜点了点头,“好!奶奶,阮文姑姑会没事的。”
“嗯,会没事的。等回头。姑姑身体好了,她带着元元回家,到时候甜甜和元元一起玩好不好?”
“好!”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
她知道自己还不能回省城,因为那里有凶神恶煞的奶奶。如果被她撞见,那自己就再也不能跟着阮奶奶和周叔叔一起生活了。
尽管所有人都以为甜甜已经忘去了发生的事情。事实上,并没有离开省城多久的甜甜还记着了一些不太美妙的事情,那是小朋友的童年阴影。只不过懂事的孩子当年就知道瞒着母亲,如今更知道不要让疼爱她的长辈担心。
甜甜被交付托给了邻居照顾。
邻居刘婶倒是个热心肠的,平日里自家大孙子没少来这边蹭吃蹭喝,阮秀芝是个十分和善的,也经常会帮忙。
不过是帮忙照顾两天孩子,举手之劳的事情。
“你家侄女要生孩子了啊,那是好事。那你是不是要在那边住一段时间呀?”
阮秀芝苦笑,“她说找了保姆帮忙照顾,我就过去看看她,过两天就回来,这边也走不开。”
刘婶笑了笑,“那倒是,快去吧,我带甜甜和我家大乐一起玩。”
……
罗嘉鸣回到北池子大街这边时,左手一只全聚德买来的烤鸭,右手则是拿着一条烤羊腿。阮姑姑说中午想吃点好的,他自告奋勇出去买。
站在锁着的大门外,罗嘉鸣有几分迟疑——
他早晨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又是周末家里人都在,忽然间锁了门,这是要把自己赶出去吗?
隔壁院子里传来甜甜的笑声,罗嘉鸣回过神来,过去看了下。
这才知道原来是阮文要生孩子了,阮姑姑和周建明去省城看望阮文。
要生孩子了?
那老大咋回事儿。
他记得自己去全聚德的时候,遇到了个同事,跟他说了句,“谢蓟生回来了,听说汪家这次出了点事。”
罗嘉鸣倒是知道汪老住院的事情,他家老头子还去看过,当时他正好在医院里,碰上后就跟老头子吵了几句。
他们父子俩就跟仇人似的,不过也没大吵,毕竟那是在医院不是自己家。
罗嘉鸣往医院那边打了个电话,知道汪老刚刚办理了出院手续,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到家了。
他连忙去汪家那边,远远过去就看到了汪萍往外走。
汪萍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似乎被气得不轻。
“怎么了?”罗嘉鸣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他印象中的汪萍虽不说有城府,但也不会这么喜形于色。
志在仕途的人总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一点不管男女都一样。
“没什么。”汪萍努力笑了笑,她自己都知道,这笑容不要太勉强。
忽的想起来什么,汪萍看向罗嘉鸣,“方便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汪萍倒是直白,“当你知道祝福福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柔弱无害时,你心里怎么想的?有没有一种想要掐死她的感觉?”
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而且不要太强烈!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汪萍很想要把自己那个兄弟给掐死。
她简直快疯了。
罗嘉鸣的脸色不是很好,他哪知道汪萍竟然会提到祝福福?
汪萍残存的理智让她反应过来,“不好意思,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了,你不用回答,我就是心里头不太舒服。”她又问了句,“你是来找谢蓟生的?”
罗嘉鸣连连点头,“他在你家吧?我刚才才知道阮文要生了。”
“怎么现在要生了?”汪萍气得跺了下脚,都是那两口子祸害的。
她连忙往家去!
罗嘉鸣看她神色觉得有点不太对——汪萍今天这是怎么了?
汪萍心情不好是有理由的。
她家老头这次生病哪是什么着凉呀,那不过是托词,实际上是被老四他们两口子气的。
她最近忙没顾得上家里,也是今天上午去医院,警卫员提醒了一声她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谢蓟生丢下临产的阮文特意来探病,又哪是单纯的为了探病?
他来给阮文讨个说法才是真。
这人自己受委屈没关系,但是他的女人,他的兄弟,他想要守护的人受了委屈,便是天王老子谢蓟生都敢揍一顿。
警卫员没说清楚,到底是谁把这消息透露给她家老头的,但汪萍想了想,除了谢蓟生还有谁?
这人手段多着呢。
不过平心而论,这事要是到了自己头上,汪萍也想讨一个说法。
她倒是想要知道,老四他们两口子脑子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竟然为了那点钱,就把阮文给卖了。
那别人要是给了他们一百万,是不是就会想法子把大会堂给炸了?
想到这,汪萍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会儿老四两口子都在家里,汪萍不想看到那俩人的嘴脸便出了来。没想到刚出门就遇到了罗嘉鸣,带来了这么个消息。
她连忙回了去。
汪家这会儿的气氛很是不好,空气几乎都凝滞了。
岳洪梅眼珠子乱转,她一会儿看向丈夫,一会儿又是看向公爹,神色之中有些懊恼,还带着愤怒。
为了谢蓟生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就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一顿暴揍。
谢蓟生到底是他们汪家的养子还是老子?
何况就算是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捣乱。
阮文能把大笔的钱送给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同意让她来赚这点钱。
如今谢蓟生竟然还有脸来告状,要这么小心眼吗?
“你不说是吧?行,没把你教好是我的错,我不该打你,我打我自己总行了吧?”
汪老扬手就是给了自己一巴掌,这让家里的几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谁都没想到,老头一把年纪跟年轻那会儿没什么两样。
汪成斌更是声音都破碎了,“爸。”
“别喊我,我哪够资格当你老子?”他坐在轮椅上,手里还拿着皮带,“我跟你过去一趟,不要我这张老脸给阮文道歉。”
他这一辈子都是倔脾气,什么时候向小辈低头认错过?
这次忽然间这样,这让汪成斌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一边是他的父亲,一边是他的妻子,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啊!
岳洪梅没想到公爹竟然会这么说,跟阮文道歉?
“爸,阮文是小辈,哪当得起您道歉?”
话音刚落,岳洪梅就觉得公爹的眼神向自己扫射而来,那就像是子弹,一下子击中了她的脑门。
岳洪梅登时觉得自己手心出汗。
她是汪家的儿媳妇,儿媳妇终究是儿媳妇,比不上亲闺女。
哪怕是外人再怎么说,岳洪梅都很清楚,不然为什么老爷子不问她一句,从始至终都在问汪成斌呢?
他可没少教训汪萍。
还不是因为汪萍是他亲闺女,自己不过是儿媳妇吗?
“你给我闭嘴!”汪成斌看向妻子,他被老爷子劈头盖脸的打,被骂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辩驳,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是妻子做的。
他总觉得自己承担下来就好了,不然这个家就毁了。
可是她怎么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呢?
汪成斌的脸还肿着,他家老爷子下得了狠手,直接用皮带抽了脸。
火辣辣的疼,疼得汪成斌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脸。
岳洪梅被这么骂了一句,也疯了起来,“你骂我做什么?难道那钱你没用吗?你以为家里新购置的冰箱、空调的钱哪里来的?汪成斌你有什么脸骂我?你觉得护着我你就伟大了是吧?”
她被那愤怒的眼神激着了,他真以为自己是伟大的救世主吗,拯救了她这个堕落了的人呢?
“爸,您也不用再打他了,打我就行了,是我做的。”
岳洪梅站了起来,“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您也不用借着这个机会给谢蓟生出气,没有当年您的收养,他谢蓟生能有今天?”
“你给我闭嘴!”
汪成斌知道妻子不满意的事情很多,她不满意自己只不过是个中学老师,不满意老爷子把他们赶出去住,不满意老爷子不接济他们,不满意老爷子没给安排关系让他们俩职位提升些工资提升些。
这些抱怨,是婚姻生活的一部分,跟自己说几句,甚至跟娘家人唠叨几句也就罢了。
工作上有些压力,她总得找一个宣泄的途径,她随便说几句,自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
可他没想到,这种夫妻间的话,如今她竟然在老爷子面前说。
“闭嘴?我说错了吗?要不是爸您当年好心收养,他谢蓟生能有今天?敢蹬着鼻子上脸来找汪家人的麻烦?您就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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