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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生病(1 / 1)

阮文想挣钱想疯了。

如果有钱就不用受这么多掣肘。

原主父母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遗产,但开源才是最好的挣钱手段。

借着这次留学热潮,阮文想着赚上一笔。

在周建明来找她说要出去留学后,阮文就有了初步的构想,但最终能不能成又是另一回事。

陶衍并不是很了解阮文,但是陶永安了解啊。

“你的意思是,想要写他们的流行书?”

著作什么的不好写,可是现在流行小说完全没问题啊。

陶永安反应迅速,“可咱们的文学功底,好像还不够。”他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完全对,“我的意思是,没办法写出原汁原味的东西。”

陶永安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爸当初不就有

“我知道,不过如果能把一本书做出来,翻译成多国语言呢?到时候自然会有出版社帮忙,翻译的问题就不用我们担心了。”

正在喝水的陶永安险些被呛死,“多国语言,你还挺敢想。”

端然正坐的陶衍面露惊愕,对于阮文大胆的构想,他还在震惊之中。

“你想要出书没问题,你能写的出来吗?”

翻译家不见得是文学大家,能够精准的翻译文字,但不一定能写出传世之作。

陶衍有过这个设想,但后来被一系列的事情打断了。

也就只能想想。

他没想到的是,阮文竟然有这么个想法。

阮文既然敢找来,自然有她的考虑,“我没去过美国,不过无意中看到说,美国的电影十分发达,就像是工业流水线似的批量生产。”

她笑了笑,“电影是娱乐活动,阅读也不例外,这都跟时代有关,我写不出来著作,像《基督山伯爵》那样永久流传,但是在了解当前欧美文学风向的情况下,跟风去写一本书,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您觉得呢?”

跟风。

陶永安反应过来,“对啊,我们又不是文学家,就是想挣点钱而已,我姑不是在美国吗?她跟您联系了吗?”

这次回家,陶永安就是想要问这件事。

他去不了美国,但他有家人在美国啊。

过去这些年断了联系,现在两国都要建交了,也不知道他姑姑打没打这通越洋电话。

阮文有些意外,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当年陶永安的父亲能够游学欧洲,还有家人在美国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难怪陶永安说他爸那段时间过得很艰难。

翻译外国文学,又是有亲人在国外,这是雪上加霜似的艰难。

阮文不是神仙,不知道陶家的情况,她原本是打算让周建明帮自己打探消息的。

“前两天刚跟我联系上。”亲人终于再度联系,不用担惊受怕,这本来是一件好事。

但陶衍却又不是那么的高兴,他避重就轻地说了句,“那我帮你留意一下,争取过些天写信给你。”

出于对阮文态度和文字的欣赏,陶衍答应了下来。

陶永安兴奋,他还不清楚阮文?这是想办法搞钱呢。

“不过你确定能写出来小说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阮文不知道,“试试看呗,起承转合,找到一个模式会好些吧。当然最保险的还是写侦探小说。”

福尔摩斯、波洛和马普尔小姐是永远的神!

“这倒是,其实咱们也不见得写不出来,就是做不到本土化而已,不过你放心,我姑在美国生活好几十年了,到时候可以让她帮忙润色。”

阮文翻译英语小说,是要接国内的地气。

而写外语小说,需要满足的是广大外国读者的口味。

这当中就这么点门道,阮文也清楚,“其实再不济还可以出口转内销。”

那个词阮文不想提,但崇洋媚外的确充斥着整个八零甚至九零年代。出口转内销赚国人的钱还真的十分容易。

“相比赚同胞的钱,我更想要赚外国人的钱。”

陶永安忍不住盯着阮文看,“我发现你好像高了。”

“有吗?”

“反正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越发的高大了,走走走咱们要不也琢磨写个侦探小说吧?还可以是系列文,你看福尔摩斯是英国的,马普尔小姐也是英国的。不过现在的英国就是美利坚的弟弟,我觉得咱们可以创造个美国侦探,女侦探,对女侦探。我之前偷听美国广播之音,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这是时刻关注敌国动态好吗?我就是偷听,没跟任何人说,其他人都不知道。”

陶永安很是小心,他向来珍惜自己这条小命,才不想要他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我说到哪里了?哦,对我知道美国之前正兴女权运动,所以咱们设定一个女侦探。我记得马普尔小姐是药剂师吧?以你自己为原型,咱们写个学化学的女侦探怎么样?”

陶永安越想越兴奋,说个不停。

阮文想,如果这会儿有电脑,大概陶永安的手指都会在键盘上飞舞了。

好在她有着随身带纸笔的习惯,上了火车就又和陶永安讨论起来,等到了学校,已经勾画出了一个女侦探的轮廓。

人设有了,那么剧情呢?

这得慢慢想。

阮文不着急,倒是陶永安虽然是理工男但有着一颗文学创作的心,上课的时候都写写画画个不停,舍友们直呼“老陶疯了”。

陶永安才不管这些,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连学校的元旦文艺汇演都没打算去凑热闹。

倒是阮文,拉着他去参加,“说不定能找到灵感呢?”

这让陶永安有了想法,“我明白了,茱莉亚小姐初现侦探天赋,是在大学里的一次体育赛事上。”

打开了番茄酱罐子后,陶永安的想法源源不断。

阮文忽然间明白了陶永安父亲当初的愤怒,他不去当翻译家或者小说家,那可真是暴殄天物的浪费。

整个文艺汇演期间,陶永安拿走阮文的小本子在上面奋笔疾书。

倒是阮文,看着台上话剧社的同学们演出的《雷雨》,也有了一些思路。

在收到陶衍的信之前,阮文已经着手写起了这本暂定名为《茱莉亚小姐》的侦探小说,设想简单,然而真的用英文写作起来,一天也写不了几页,何况她还得准备期末考试,实验室里还有数不清的工作。

三天前,中美两国正式建交。

周建明也和其他留学生在一星期前抵达美国。

听广播说,目前还在大使馆进行语言培训。

或许不需要陶永安的姑姑,阮文也能找到一个把她的稿件润色的原汁原味的人。

进入七九年后,一切都过得很快。

忙完了期末考试迎来寒假,阮文随着薛亚男去了她老家衢州。

陶永安不太放心,跟着一块去。

他最近写小说上瘾,只不过仅限于想象,落实到纸上远不如阮文。

所以很多时候就是他胡思乱想,和阮文讨论,然后开始写。

从省城到赣州路程遥远,火车上又是拥挤得很,薛亚男一向觉得这行程煎熬,看着越来越兴奋的陶永安和阮文,觉得自己实在看不懂两人。

他们俩在用英语对话,她听不懂的那种。

到了中午头,要吃午饭了。

这会儿也没什么方便面速食,车上只能吃自己准备的干粮。

凉透了的窝窝头。

如果连这个都没有,那就只能饿肚子了。

上火车前,阮文拿了几个苹果,又去百货大厦那边找廖主任,弄了点能在车上吃的东西。

到了饭点,让陶永安去接热水,阮文把上午讨论的结果整理了下,决定下了火车再做最后的整理。

薛亚男忍不住好奇心,“阮文,你和陶永安在说什么啊?”他们两个人说话速度特别快,薛亚男还在想着前面单词的意思,后面一句话都忘了。

压根反应不过来。

她觉得自己学的英语半点用处没有。

“我们讨论着玩呢。”因为本身就是英语写作,阮文这段时间以来都是和陶永安用英语交流,方便代入。

薛亚男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你去我家,就为了看黄麻吗?”

哪有什么好看的,她想不明白阮文怎么对这些感兴趣。

她学的是高分子化学,研究的不该是有机高分子吗?怎么反倒是对这些植物情有独钟?

“对啊,反正也没什么事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假期无疑是阮文去考察的最佳时机。

老教授也觉得她应该多出去走走,大自然的馈赠极为慷慨,在实验室里领略不到。

阮文这次赣州之行也没有持续太久,在车上来回三天时间,在当地又跑了一星期,把整个赣州市各县的情况摸透,她和陶永安打道回府。

薛亚男挺不好意思的,她家是农村的,孩子多,自己原本就跟姐姐挤一个房间,阮文和陶永安来了后压根住不开。

结果只能去公社那边找地方将就了几天。

冬天本来冷,又是跟北方不一样的冷。

阮文来到后的第二天鼻子就有些堵,走的那天嗓子都有些沙哑。

她感冒了。

好在这会儿临近年关,学生们早已经在家过了一周的寒假,车上人少了很多,阮文在椅子上一躺,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天。

陶永安看她脸上带着几分潮红,止不住的忧心。

早知道应该暑假出来的,冬天出远门实在是太遭罪了。

阮文要去首都过年。

老家是不回去了的,阮姑姑在学校里还得继续工作。

虽然学生们放了假,可季教授的工作量不见少。

之前姑侄俩在信里商量,过年就在首都过。

正好,阮文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找一找房子。

元旦那天的《建交公报》让很多城里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改革开放已成定局,不用再担心什么变故了。

开放,不止是对外开放,也给了更多人去国外的机会。

这时候入手首都的房子,倒是个好时机。

只不过计划再好,阮文的身体却没能抗住。

她下火车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好不容易到了机场大院那边,在门口又是摔了一跤。

陶永安傻眼了,他很少看到阮文这么狼狈。

关键是这么一摔,阮文愣是没有爬起来。

匆忙背阮文去了医院,医生狠狠瞪了陶永安一眼,“三十九度,你怎么不早点送过来,再晚点怕是就要烧傻了!”

陶永安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啊。

“那她现在没事吧?”

“先吃点退烧药,过会儿打个针吧。”

陶永安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找到个小孩子,给了他两毛钱,让小朋友帮自己去机场大院传个话。

之前跟阮姑姑说一声啊,不然瞧不到人回来,还不得急死?

阮文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了小黑屋,怎么都睁不开眼,看不到亮光。

她很少生病的,尤其是一直以来都在晨跑锻炼。

哪曾想这趟出远门,直接把自己折腾病了。

病来如山倒,阮文脑子也思考不动。

浑浑噩噩倒是听到有人说话。

像是谢蓟生的声音,她费力去听,又听不真切。

人在病重的时候不止脆弱,还喜欢胡思乱想,小谢同志这会儿蛰伏在边境,哪有空回来呢?

阮文又昏沉沉的睡去。

再度醒来,是鼻子先工作,她闻到了香喷喷的肉味。

带着甜丝丝的味道,那是……

红烧肉。

像是有人拿绳子拴着一块肉,在她鼻子前来回的转,阮文很是生气,睁开眼的时候一巴掌拍了出去。

手被人抓住了,入目是晒得黑黢黢的小谢同志,“风水轮流转阮文同志,想不想吃肉?”

阮文觉得自己看花了眼,她不敢眨眼,生怕这是黄粱一梦,自己一闭眼,谢蓟生就没了踪影。

可那声音又如此的真切,“阮文同志你刚醒过来,不能吃太油腥的东西,先喝口粥吧。”

熟悉的话让阮文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先落了下来。

谢蓟生连忙把那碗红烧肉放下,因为翻山越岭而搞的粗糙的手指温柔的拭过她脸颊。

“我回来了,乖,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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