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鹏笑道:「都说如意斋易了主,原来竟是你。」
庞诣点点头,他几月前买下了如意斋,拿到了这本菜谱,只因菜谱里面记着的,是如意斋独一无二的招牌,也就是那腊月包的详细做法。
而他让进鹏带着一同赴上京之人,是如今如意斋做腊月包手艺最好的厨子。
蕙芯疑惑道:「可菜谱中都有如此翔实的做法了,还需厨子去宫中做甚?」
庞诣笑笑:「宫中御厨毕竟没做过,只看菜谱,不一定能做出同样的味道来,所以第一次做时,还需得身旁有人指导才行。」
毕竟他承诺过她,让她吃上每年如意斋的腊月包,若是味道有了偏差,那如何行。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进鹏见蕙芯若有所思,便问道:「怎么了?」
蕙芯抬头道:「哥哥,方才庞哥哥从匣中拿菜谱册子时,我瞟到匣子里好像还有对面具,面具的样子着实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进鹏愣了下,面具吗……
他其实也有所耳闻,庞诣坐稳庞家当家后,不少原州的人家都找了人去说媒,但庞家似乎都没应。
人们只道庞诣估计还和以前一样,不愿早早安定下来,所以不急着娶妻。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笑了笑:「面具嘛,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样子,估计你在别处见过类似的吧。」
庞家书房内,庞诣放下笔,打开匣子,看着面具,一时也有些发怔。
他和雅芸的第一次见面,好像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节。
那时候,他刚当上庞家少当家,接手了家中的大小事务。
庞家虽看着家大业大,外在风光无限,内里却早已混乱不堪。
庞老爷子晚年愈发心善,收留了不少沾亲带故的投奔之人,这些人不光每月从府中领月钱,还时常在外打着庞家的名号招摇撞骗,这其中,就有他那个令人头疼的表哥。
他那表哥在外顶着庞府的名号,这些年不知做了多少乱七八糟之事,而老爷子心疼自己女儿早逝,将对他姑母的哀思都寄托在了他那不着调的表哥身上,即便听闻他在外有些胡来,也从不忍心将女儿的独子扫地出门。
而他的二叔三叔,因不满于自己手上分得的那些产业,也时常暗地里搞些小动作。
不光如此,庞家身为原州首富,树大招风,近几年在江太守和各路官员的层层暗示下,每年打点出去的也不少。
他如今接手了当家之位,先是试探性地做了些动作,他二叔三叔虽有些不满,但看他日日玩乐,依然一副浪荡公子不堪重任的模样,倒也没对他起太多戒心。
毕竟,整个原州都知道,他是个纨绔。
这日,他坐在流芳楼的二层,看着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心中想的,却是如何将他表哥在东面做的那些好事,巧妙地捅到他祖父那里去,再兵不血刃地将他表哥经营的那些铺子收回来。
所以直至戏演完了,他也不知那戏到底演的是什么。
他本就不是来看戏的,他是来做戏的。
戏完了便该离去,只是下楼时人本就多,却还有人在逆流而上。
走在他前面的一个姑娘就被那逆行之人撞了肩膀,眼看着就要摔倒。
手比眼快,他本能地扶了一把。
姑娘转过身,明明方才差点被撞倒,却不急不恼不慌,一双杏目透亮干净。
她从容淡然地向他道谢,声音也如甘洌泉水沁人心脾,不过「多谢公子」四个字,便将他因他那表哥而生出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原州好看的姑娘不少,可面前这位,却生生让他觉出了一丝与众不同。
庞诣不禁有些发怔,几年来,在原州城里,他见过的女子无数,随手送出的珍珠更是连自己都记不清楚有多少,如今却在与这姑娘对视的刹那,心头莫名浮起了一丝悸动。
他想,这莫非便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只是他从未认真喜欢过哪个姑娘,故连自己也不知,这一丝悸动,到底只是一时新鲜,还是真的心动。
可作为商人,他又深知一个道理,那便是有些人和事,是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但凡有一丝可能,他也想去试试。
只可惜他话未说完,她就被张家小姐拉走了。
回府后,他便让自己的贴身小厮阿庆去查这位姑娘是谁。
阿庆办事一向利落,傍晚便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云月,岳国太州人,家中做书画生意,随兄寄住在张府。
那时的他与张进鹏,虽还仅限于生意上的客套往来,但也知张家人这些年在原州商界的口碑。
与张家相交之人,品性必不会差。
云月,他想,真是个好名字。
人如其名,既似彩云般绚丽,又如月光般皎洁。
摇着羽扇想了想,他对阿庆道:「明日送一套珠钗到张府给云姑娘。」
阿庆跟着庞诣多年,对他向各路姑娘不走心的献殷勤早已见怪不怪,但一上来便给姑娘送如此贵重礼物,倒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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