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没看过别人穿红色,却好像只有她可以穿出那般好看,让天地都失了色彩。
想想反正狐皮也没什么旁的用处,他便做了一个红狐斗篷送给了她。
在宫中时,雅芸总是来寻他,却很有分寸。她不黏人,也不聒噪,总是静静地陪着他读书写字,作画品茗。
她写得一手好字,明明是个弱女子,字中却藏着一股磅礴之气,他每一次看她的字,都觉得惊艳。
她也会常常做些暖汤,端来麟趾宫给他尝。
而这些暖汤,他因着自小养成的戒心,往往只是当着她的面浅尝辄止,剩下的,不是赏给下人,便是倒掉了。
唯一一次全吃了,便是他得寒症嗓子痛到不行的那次。
吃任何东西,就连清粥,都觉得划得嗓子火辣辣地疼。
母妃逝去后,他从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真实情绪的外露,唯独那次生病,他觉得自己撑不住。
他想,既然吃不下东西,死了也好。
这时,她给他端来了一碗暖汤,他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却是从未尝过的好喝味道。而这汤入喉温暖舒服,嗓子也未感到疼痛加剧,他便不自觉地一口一口将汤都喝光了。
他想,齐国人,倒真是很善做汤。
彼时的他并不知道,她其实是查了好多书,问了好多人,试了好多次,熬了一整夜,才给他做出那样的一碗汤。
他那时觉得,有雅芸在很好,好的是,因着她常在,赵凌便不能总跟在他身边,他做很多事,都比之前方便得多。
更何况可以顺势推了他和赵凌的婚事,慢慢摆脱掉赵家。
可有一日赵凌却来麟趾宫寻了他,哭着向他诉说皇后要将她指婚给朝中一位官员的长子。
他知道,这恐怕是皇后和赵家的一次试探。
若是对赵凌不管不顾,那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便付诸东流了。
他只好耐着性子安抚了眼前之人,并在这之后寻了皇后,说若是赵家愿意,自己仍愿求娶赵凌做侧妃。
那段日子,他忙着应付赵氏,劝诫父皇,布局一切,直到一日和雅芸一道用膳,才恍然想到,她好像有段时日,没给麟趾宫送汤了。
他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做烦了,反正做与不做,他也不大在意。
后来,雅芸被诬陷与人书信传情,被迁至了冷宫清门殿。
赵凌在他面前演了一出戏,他心知肚明,却不得不向着赵凌说话。
因着他马上要做的事,不能出一点差错。
他也知道,赵氏如今之所以在朝堂鼓动与齐开战,不过是为了有个正当的名目练兵和敛财。
诬陷雅芸,不过是这计划其中的一环。
在这皇宫中,做什么都不易,但给人扣个莫须有的罪名,却是太容易。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在他父皇的默许之下,而且,对他自己要做之事也是有利的。
可当她用清冷的嗓音质问他后,他不知为何就说了一句:
「我会查清楚。」
可又能查清楚什么呢?他本来就知道,她是冤枉的。
他就是看着她淡然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乱。
他鬼使神差地又补了句:「还有一点你大可放心,信不管是不是你写的,我其实并不在乎。」
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他马上便无心再想这些事,因他得了父皇的应允,要出发去丰县,在那里建立丰南军。
尽管在赵家眼中,他一直还算听话,此番动作还是太大。事情传到了上京,不出意外引发了赵氏对他的猜忌。
一天夜里,几个刺客混入了他的住处,对方刀刀致命。一番恶斗后,刺客虽被他和他的人刺死,他胸口却也受了一刀,昏迷了几日才醒。
而和齐帝的交易,也迟迟未有回应。
赵家在朝中发难,说二皇子私下养兵,他无法,只得先回上京,将虎符上交给父皇,却也暗自留了一手,将他的心腹大都留在了丰县。
回京后不久,便是赵皇后生辰。他得了消息,虎符虽已上交,赵氏却仍疑心于他,怕是想在皇后的生辰宴上借刺客再次试探他。
赵家这次招来的人,皆是江湖上的死士。
他将计就计,派了自己的两个人混入其中,他知赵紫芊为了除去自己的嫌疑,必然会安排这些人假意刺杀自己。
真正的那两个死士,早被他杀了扔到了宫中西南角那口老井中。
而他的人,会真的去杀了赵紫芊。
只有他受伤,赵氏才能放下对他的戒心,而只有赵紫芊死了,父皇才能狠下心来,除去赵氏。
这是赵氏做给他的局,亦是他做给赵氏的局。
可他万万没料到,自己故意落单,在偏门那里守株待兔时,雅芸会出现在那里。
他好久没见她了。
她好像又瘦了一些,穿的也单薄,他不禁想,莫非他不在的时候,宫人难为她了吗?
两人话没说几句,杀手便来了。
他安排好了一切,一人制敌自然没有问题,可带着雅芸,便有些吃力。
本想杀了刺客再做个受伤的戏码,没承想却真的受了伤,还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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