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若雨当年亲手给我打的,她说希望,我能在这雪国仙境,遇到可遇之人。
我确实遇到了那个人,可却无力抓住这段姻缘。
正看着钗子发呆,珍姑姑急急忙忙进来:「公主,殿下那边的至正大人来了,说想见公主一面。」
至正?
我一下站了起来,莫不是严栩出了什么事?
可转念一想,他使计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如今在宫中,他又能出什么事?
便还是摇了摇头:「不见。」
等了一会儿,灵犀进来,悄声与我道:「公主,至正不愿走,说殿下今夜喝了好多酒,拦也拦不住,他们想给殿下送醒酒汤,但都被赶了出来,所以如今正跪在雪地里……说只想请公主帮忙送一碗醒酒汤进去。」
喝了好多酒?
我只觉得心中一揪,但还是摇头:「你与他说,既然谁都送不进去,那我也一样。」
灵犀犹豫了下,道:「公主,属下方才,去麟趾宫那边悄悄看了下,殿下,当真是醉得不轻……」
阿灿也匆匆进来,慌慌张张道:「公主,至正大人在门口……一直磕头,额头都磕出血……血来了……说殿下再喝下去,恐会出人命,公主既然明日要走,殿下也不会强留。只是今日再帮个忙,送碗醒酒汤进去就好了……」
珍姑姑看我一直不语,走近劝道:「公主,不如就送一碗汤进去吧,殿下若是真喝出个好歹,公主就算离开了,也会心中难受啊。」
我摇摇头:「灵犀,你去送。」
灵犀去了又回:「公主,殿下……根本不喝,直接摔了碗……而且,属下进屋,看地上全是酒瓶,少说也有几十个瓶子,殿下若再喝下去,当真危险……」
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披上斗篷,让灵犀端着醒酒汤的汤盅,去了麟趾宫。
到了门口,看着屋内透出的烛光,我叹了口气,对灵犀道:「你等在外面吧。」
进了屋,地上全是酒瓶,大大小小几十个,当真是喝了不少。
严栩正开了一瓶新酒,也不用酒杯,就那么对着灌入口中。
他这个人,一向是克制而清醒的,醉成这般失态的模样,就连我都未曾见过。
也难怪至正会慌成那样。
我脱下斗篷放在一旁,倒了碗汤出来,端着向他走去。
他听到脚步声,双眼迷蒙着抬头,看到我放在一旁的斗篷,一开口就是满满的酒气:「这……不是我给她的吗?……怎么在你这里?」
抬眼又看了我半晌:「你……是谁?呵呵……她不愿穿,所以赐给你了?」
说罢就伸手又去拿酒,冷声道:「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我先他一步抢过酒瓶,对着瓶口喝了一口,不禁咳了起来。
好辣,当真是烈酒。
他看着我,居然就笑了起来:「现在的……奴婢也是愈发没规矩了,敢……和主子抢酒喝。」
我将酒瓶扔在一旁,将醒酒汤推到他面前:「严栩,你太醉了,喝这个。」
我以为他定会将汤碗砸到地上。
谁知他却盯着醒酒汤半晌,只喃喃说了两个字:「芸儿……」
我心猛地一惊。
他接着苦笑:「她以前……也总给我做汤,可我都没怎么喝……」
他眼角湿漉漉的,一手端起碗,竟就这么地将醒酒汤喝了个干净。
「……不好喝……没有她做的好喝……也没有酒好……喝……」
他双手撑着桌子,似是想起身,却一个不稳摔到了地上,桌上的汤碗也被他一只手带到了桌下,摔成碎片。
他迷离的双眼似是有了一瞬的清明,忽而抓住我的胳膊道:「芸儿?」
「芸儿……」他双眼通红,「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要我了?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抓着我手的力道慢慢减弱,他眸中的光彩愈来愈暗,一个倒地,终是醉晕了过去。
连拖带拽将他扶到床榻上躺好,他都毫无知觉。
我伸手,将他脸上散乱的发丝整理好,看着他沉静的睡颜,手不自觉地就轻轻抚上了他紧紧阖着的双目。
呼吸绵长,应是睡得很熟了。
转头看了看那一地的狼藉,喝那么多,怕是今夜外面打雷都醒不过来了。
那便让我再贪恋一次吧,一次就好。
「严栩……」
我跪在床榻边,将头轻轻地放在他温热的掌心,「陛下说我会害了你……皇后说我早晚会变成她……我不想相信,可又很害怕……在神坛,你不顾自己性命救我时,这种恐惧更甚……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在骗你,可你看,这三年多,你骗了我那么多那么多次,我都不计较了,我就骗你一次,就扯平了吧,好不好……可我其实有一句话没骗你,我真的害怕了,但我怕的,是我终会害了你。」
压抑了数日的情绪,忽然便翻滚而上,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掉落。
不知是因为我终于可以对着不省人事的他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明日后我便再也见不到,我就这么对着沉睡的他,一直哭,一直哭,最后哭得太累,竟枕着他的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只手,在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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