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我待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道:「多谢公子好意,但还是……」

他身后的小厮上前道:「姑娘便收下吧,我家少爷已在这里等了姑娘三日,每日巳时来等,申时才走,怕姑娘困扰还不敢离张府太近,这头笼包子本就难买,买了还易凉,少爷连买了三日,更是想了各种办法,才得以在食盒中给包子保了温。」

「放心,」庞诣上前几步,将食盒带子塞进我的手中,「没有人知道是我送姑娘的,姑娘也不必觉得困扰,我只希望,」他露齿一笑,「云姑娘来年,能如意安康。」

说罢,他作了一揖:「年底宅中事多,怕再见云姑娘,要等年后了。」

他走远了,我才后知后觉,着实不应该收这一食盒包子。

许是方才他立在雪中的样子,实在太像那个以前立在麟趾宫前的我了。

回头走了几步,看到藏身在门廊后面的云鹤,我叹气道:「表哥忒不厚道,不说帮帮我,还躲在一旁看笑话。」

云鹤笑道:「你躲得了腊月,躲不了初一,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再说了,我看这庞家公子倒也不像人们说的那样,这次也是有心了,不过一盒包子,又不是聘礼,收了也无妨。」

我斜睨他一眼:「你说得倒轻巧。」

他笑了几声,帮我拎过食盒,边走边自言自语:「不过看来这种事,果然还是要不要脸才行……嗯,学习了学习了……这庞公子我倒是可以结交结交……」

和云鹤拎着食盒回去,蕙芯看着热腾腾的腊月包,叹道:「我自小只听过雪中送炭,原来雪中还可以送包子……」

云鹤在旁边幽幽道:「所谓出其不意,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我:……

不过正如庞诣所说,之后到过年这段日子,果然他没再出现在我面前。

住在张府这些日子,我和进鹏、宋瑾也熟络了许多,闲暇时间,进鹏、宋瑾和云鹤常聚在一起,给我讲他们三人在外游历的见闻。宋瑾知道我善熬补汤,还给了我不少药膳的方子让我钻研。我看了,全是对我身体有利的方子。

晕症偶尔还犯,但就像宋瑾所说,这毕竟是顽疾,要长期调养才好。

就这么一日日的,我在北梁过的第三个年,就要来了。

北梁和大齐,虽近几个月边疆仍有摩擦,但双方却都没有到正式出兵的那一步,所以这个年,北梁百姓过得也很平顺。

我总觉得这场本是双方蓄谋的战事哪里不对劲,毕竟北梁不在冬天出兵,便丧失了最好的时机,而大齐也一直态度晦暗不明,但也懒得再去细想了。

毕竟,何必庸人自扰?

除夕夜,张家没有守岁的习惯,长辈们早早便歇下了,进鹏点了炭火,我们几个便围着火炉,聊天守岁。

一晃三年,回想我第一年在北梁守岁,是在麟趾宫,与严栩一起。

在大齐,因着身子弱,宫中的守岁我一向不参与的,之所以那年在麟趾宫守岁,不过是听宫人说,在北梁,年轻的男女若一起守岁,便能相扶到老。

那夜只记得我和严栩给彼此写了些祈福的字,我和他讲了小时候在齐宫过年的事,他也给我讲了北梁过年的习俗。

那时的我,甚至有种错觉,以为我们会就这样一起看着雪,聊着天,到很久很久以后。

只是我身子着实弱,那年子时一过,自己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醒来,人已在映雪阁,阿灿捂着嘴偷笑道:「公主醒了?昨夜公主在麟趾宫睡着了,是二殿下将公主抱回来的,二殿下怕昨夜雪大公主冷,还特意嘱咐奴婢给公主多加床锦被。」

我羞红了脸,那时的心,还是如蜜罐般甜的。

第二年时,我已知道了赵凌,除夕夜在重华殿与梁帝梁后用过膳后,便随便找了个身子不大舒服的借口,直接回了映雪阁。

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阿灿她们在门口守岁,我便起身披了件衣服,推开窗想看看雪下得大不大。

谁知雪已经停了,映得四方一片光亮,我向麟趾宫看去,却看到了一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严栩披着黑色斗篷,在麟趾宫的宫门口,抬头望天,伫立良久。

我也抬起头,却只看到天空黑得无边无界,没有一颗星星。

炭火噼啦一声响,将我思绪拉回,蕙芯正缠着进鹏要点心,宋瑾和云鹤也相谈甚欢,这样热闹的守岁,如梦似幻。

进鹏热了一壶酒,给每人倒了一杯。

暖酒下肚,像在心中炸开一道烟花,驱散了一切阴霾。

想喝第二杯时,却被宋瑾制止:「小云还在服药,酒不宜过饮,一杯即可。」

进鹏收了倒酒的手,笑道:「我这一高兴倒是忘了,那小云来吃些点心,」说罢,还添了一句,「味道可不比如意斋的腊月包差。」

我也笑了,知道他在打趣我,又转头对宋瑾道:「宋大夫好生严格啊。」

云鹤已喝了好几杯酒,眼神迷离道:「严格啥啊,我那次在岳国受伤时,你怎么不拦着我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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