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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之南把手摆在栏杆上,忽然凑过去道:“我要给你拍张照。”
傅从夜:“不行。”
他抬手想挡,阮之南去抬起手机靠过来。
她一只手还在拨他的手,傅从夜真觉得自己对她这股缠人劲儿又爱又恨的,她后来好像已经不在乎拍不拍了,就是想跟他闹。
阮之南嚷嚷着:“别挡嘛,拍个照又不会死。我拍照技术很好的呀!”
傅从夜其实……也不在乎到底会不会被拍到。
他只是喜欢这样的互动。
他只是心里有点不愿承认的小得意,小欢喜,享受着阮之南对他的这种有点亲密的难缠。
此时此刻就陷入了一种非常微妙的状态。
仿佛俩人都知道只是想要跟对方胡闹,却嘴上都说着由头。
一个非拍不可,一个就不让拍。
就因为好像彼此互通了点秘不可宣的心思,阮之南不怕他会真的生气,傅从夜不怕自己显得太不近人情,闹得如此……恰到好处,让傅从夜觉得她心里或许也跟明镜似的。
他心底突然窜出一些小想法。
阮之南天天把夸他的话挂在嘴上,却不见她这么夸过鲁淡付锴。
是不是说明这些话都是发自真心。
是不是说明不知他一个人有感觉,有一种心像是几块强力磁铁之间的小铁珠似的被各方看不见的磁力撩拨、牵引、无力抗拒的感觉。
傅从夜偷偷的想。
他感觉这种想法使他虚弱,不再是那个强硬冷淡能解决好生活中重重困难的他,而像个发热许久的病人,他越来越往后退,后背隐隐沁汗,他突然感觉后头一撞,他已经退到了这个露台的边角,两侧都是栏杆。
阮之南笑了起来。
她生的就是一副多情热烈的模样,眼底的神情让他一时觉得是可爱的亲昵,一时是可恶的得意。
阮之南晃了晃脑袋,她长发的发丝浮游到脸前来,笑道:“你躲什么。”
傅从夜虽然内心已经虚弱,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是冷硬的。
他有点欣慰。自己还没丢脸。
傅从夜的皮囊声音淡淡的说:“你别挤我我就不会退。”
她却两只手抓住两边栏杆,把他挤在夹角里,仰着头:“我就挤你。不挤你你就不让我拍照。让我拍一张,我要发贴吧。”
阮之南往前一凑,他就往后靠了靠。
她脸上露出一点失望又有点无奈好笑的神情:“这么怕我啊。你才是校霸,我又不敢打你。”
傅从夜想说,他觉得阮之南周围都是真空地带,不带氧气面罩靠过去都是死路一条。
他硬着头皮道:“学校贴吧?”
阮之南抬起睫毛:“对啊,让三中同学知道你有多帅。真的,今天这一身,秒杀那些什么滤镜校草。”
傅从夜天天被她彩虹屁吹的都已经学会了认清现实。
傅从夜听自己的声音很冷静:“……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认为。”
阮之南:“不不不,真的,亲爱的同桌,没有人能对你今天的你sayno。哎,你真的就是太低调了,在学校里校服拉链都拉到这儿——”
傅从夜真想接一句:那你也不能sayno么?
傅从夜叹了口气:“拍吧拍吧。”
阮之南:“那你偏偏头。”
傅从夜横了她一眼,她讨好的笑起来:“你看那边嘛,你相信我的拍照技术。”
傅从夜僵硬的转了转头,阮之南对着他一阵拍照。
拍完了,她也没让开,靠在栏杆上,裙子下的膝盖都快碰到他膝盖了。
傅从夜想让她后退一步,却看着阮之南在手机上放大放大再放大。
他低头也想瞧瞧她在看什么,阮之南却忽然抬起头:“你耳朵为什么这么红。”
傅从夜一惊:“什么?”
他抬手想要去摸自己的耳朵。
阮之南低头看着照片:“上次打雪仗的时候也是,还有带你妹妹一起去滑旱冰的车上也是。”
傅从夜心里狂跳。她竟然看出来了?每次都看出来了?
不过阮之南仰头对他笑了:“你到底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因为一着急就会这样?”
傅从夜不知道该怎么说。
阮之南眼里分不出是恶意取笑还是真心发问:“你害羞什么呀?是因为你社恐么?”
傅从夜:“不是。”他没有害羞。
阮之南:“不过鲁淡有时候一着急,或者哪儿撞疼了,也就立刻脸就红了。这可能都是生理性的。”
傅从夜顺着话说:“嗯,我就是生理性的。”
阮之南抬眼,不太信似的。
她忽然放下手机,向前一步逼过来,傅从夜几乎觉得她膝盖都磕在了他小腿上,阮之南紧紧抓住栏杆,盯着他似笑非笑的,而后忽然偏头,对着他耳朵吹了一下气。
傅从夜:!!!!
他觉得自己的魂差点都跳楼了。
身子也一抖。
傅从夜心虚似的厉声道:“你干什么!”
阮之南后撤一点身子,大笑起来:“你是害羞!哎呀哎呀,傅校霸害羞了!”
她真的是!
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小心思,什么叫不好意思!
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兴奋的嚷嚷!
傅从夜都要恼羞成怒了,忽然听到远处有吹口哨的声音。
傅从夜转头,就看到刚刚他们看到那个聚集了不少大少爷大小姐的平台上,一群人朝这边看来,还有人喊道:“哟,干什么呢!”
他还没来得及说,阮之南不太高兴的皱起眉头,转身对那边比了个中指,回喊道:“干你丫呢!”
但阮之南说是面上不太高兴,傅从夜却扫到她耳朵后头有点红。
傅从夜越想越觉得,他们这边很暗,只能依稀看见个剪影,不知道要被下头误会成什么样呢。
对面没声了,阮之南放下手,抱着胳膊嘟囔:“真烦人。刚刚说到哪儿了。”
傅从夜顶着快降温的耳朵道:“说到你觉得冷,想要下去喝杯热咖啡了。”
阮之南斜着眼睛看他,笑了:“真的,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容易害羞。看来小白兔真的没叫错。”
傅从夜:“……”
阮之南抬眼:“哎哟,别生气。”
“没生气。”傅从夜低声道:“我就觉得自己被叫小白兔有点奇妙。”
阮之南唇角一弯:“我觉得特可爱。”
傅从夜说话也发自真心:“我觉得你逢人就夸的样子,也有点可恶。”
阮之南:“我哪里逢人就夸。”我明明就只夸你。
她以前总不太确认傅从夜的害羞。因为他总是一副睥睨众人,飞升成仙的淡然表情,这会儿确认了,她有点更想要闹他挠他的心理,恨不得现在就把他逼到脸红吼人不可。
哎呀哎呀。阮之南心里叫着:他那么容易害羞的呀!
俩人内心激荡,嘴上沉默着。这处高台的风可不小,阮之南上身虽然裹着外套,但裙摆轻薄,被风吹的也挺冷,她缩了缩脖子。
傅从夜叹口气,他又跟烫着手似的捏捏耳朵:“走吧,我们下去吧。不进会场也可以去喝杯热饮。”
他们俩一并下楼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刚刚那个平台上一众二十上下的男男女女似乎也要下楼拿酒。
刚刚阮之南给他们比了个中指,这会儿撞面,总有点尴尬。
但傅从夜很快发现,只有他这种从来不跟人比中指的好学生尴尬。
阮之南堂而皇之的走过去,一副“谁他妈要是拦我今天就把你干趴下”的表情。
对面几个姑娘,都是妆容精致高定衣裙,一看就是身价不菲又矜贵漂亮的类型,让了楼梯,在那儿默不作声的对阮之南白眼。
傅从夜见过阮之南撕逼,他觉得这会儿那几个女生要是敢开口冷嘲热讽,阮之南能撩起裙子用她的小高跟来个侧踢。
却忽然听到一个人开口道:“南南!”
阮之南转过头去。
喻柏端着杯子从栏杆旁边直起身来。
在傅从夜看向喻柏的时候,喻柏也迅速把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
对方也穿着身西装,打扮的人模狗样,一脸熟稔的笑道:“南南,我早听说你来了,还想去跟你和你爸爸打个招呼呢。”
那几个女孩看向喻柏:“喻哥,熟人呀。”
喻柏对快要下楼的阮之南伸手,似乎非要想把她拉近局里来,阮之南不太乐意,但傅从夜微妙的意识到了,阮之南似乎因为某些“面子”上的原因,并不太想在众多人眼前跟喻柏闹得很不愉快。
她站过来几步,像是在这个局的边缘跟喻柏聊几句闲天。
喻柏跟别人介绍:“这是阮之南。元令羽的女儿。她外公跟我家特熟,都算是人民警察队伍里的。”
那几个女孩似乎到听见最后一句,才脸色稍微正了正。
或许是喻柏家里应该在人民警察队伍里也算有头有脸。
但她们一个个自诩名媛,说话不知道是哪儿沾染的排外情绪,笑道:“我进场的时候,就听说了,有人穿了zuhairmurad的春款呢。不过我以为这只是个小活动,没必要这样现眼吧。”
傅从夜几乎都能听到阮之南在内心狂翻白眼。
是是是,小活动。有本事你别来,有本事你别搞得从上到下各种石头各种牌子的过来现眼啊。
阮之南却显得对喻柏很恼火,冷嘲热讽道:“还行吧。你家里是真混官场的,搞出来个军警结合的家。我们家就是辛苦卖命小警察,比不了的。”
傅从夜站在一旁,没说话,他忽然意识到了喻柏话里的问题。
傅从夜一瞬间,感受到了阮之南讨厌他的理由。
这种不明着来的狗逼,真的就让人暗里吃瘪。
他没打算在一旁沉默,直接出言道:“你不是南南的发小么?人家家里多少年不愿意说的家里事儿,让你一句话都给抖搂出去了。朋友就是这么做的?”
那几个女孩也一愣。
元令羽跟谁结婚了,外头没人知道。
喻柏这么两句,再加上她们这些京圈里的都知道喻柏他爸他爷爷在公|安里的位置,想也知道元令羽是跟什么人结婚了。
不过女孩们先看向傅从夜,发问了:“这谁呀。”
一副傅从夜不会说话回答的口气,还要问别人。
喻柏笑了笑:“南南的新——家教。”
一帮人笑了起来。
阮之南面无表情的盯着起哄一个笑的最大声的女孩。
那女孩笑声渐渐有些尴尬,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阮之南是属于那种,她压根不在意圈子里那些挤兑的神情或者是讨好的发言,随时都能来个大招撇回去的那种人。这会儿她也跟心里长了铜墙铁壁似的,好像瞧不见那些女孩的眼神——
傅从夜心里有点莞尔。
她确实从来都是这种性格。
喻柏端着杯子,对她和傅从夜笑了笑:“南南,别紧张,我肯定替你保守秘密,不会跟你爸说的。”
阮之南扫了他一眼:“没必要,说去吧。”
喻柏眼睛留在傅从夜身上:“说了你爸不知道要什么态度呢。”
他确实心里觉得奇怪。上次不是没见过这个“家教”。
上次一身优衣库,喻柏以为只是阮之南的同学。
但这会儿竟然能混进这次活动来,总不会是阮之南拿了请柬拽人来的吧。
阮之南挑眉道:“怎么,你也数学不好,想让我家教给你补补?就你这平日考试学习的水平,我觉得我家教救不了你。”
喻柏还想说,阮之南拿食指弹了一下他杯子,发出像是干杯的声音,说:“喻柏,你自个儿喝吧,你们都是牛逼的四九圈,我这等学渣要赶紧回家补作业去了。”
傅从夜先走一步,他伸手拽住阮之南的胳膊,想牵着她下楼。
没想到下头也有一人端着杯子上楼来。
那人带着头巾和字母链子,穿着肥大的死宅t,胸口印着个去年某新番美少女的图案,胳膊上满是刺青,手腕上戴着圆润异常核桃,从头到脚混杂着rapper、肥宅、黑道大哥和老北京“盘他”爱好者多重属性。
只是别的且不说,活脱脱的死宅t,竟然被这位哥们穿进了如此场合。
喻柏和那几个女生看见死宅上来了,还都直了直身子,说到:“堀哥。”
喻柏还接口道:“哎早知道让我下去给你端酒就是了,堀哥何必跑一趟。”
堀哥接口道:“没,我爸找我。”
喻柏那头似乎想跟堀哥介绍一下阮之南。
但堀哥一边上楼,一边把目光投在傅从夜脸上,迈上两层台阶,才拧着眉毛道:“我靠!星星!你他妈穿成这样,我都没认出来!你怎么也来了——”
傅从夜似乎早认出对方来了:“好久没见。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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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的甜甜差不多要结束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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