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山自从重新接手陆家军,皇上虽未恢复其侯爵。
但手握五万京郊兵马的陆大人,可不是谁都敢小看的。
更何况,陆大人还是楚王殿下的未来岳父。
今日这朝堂上,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说句话。
所以,皇上开口点了陆伯山后,乌糟糟的朝堂一下变得安静了。
陆伯山不得不从队列里出来,低着头,慢悠悠的,无精打采。
“皇上让臣说,那臣就说说臣的看法!”陆伯山是儒将,这些咬文嚼字的沟通方式他懒得用是懒得用,但不代表不会。
他这话摆明了告诉大家,我是被逼的,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就随便说说,仅代表个人看法。
“臣认为此案疑点甚多,眼睛没有看到的事不一定就没发生过,而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打官腔嘛,谁不会似的。
陆伯山说完,老神在在的站在那儿,并没有回队伍里去。
不着急,徐家那些人肯定会喷他。
徐尚书心里暗骂,这老不死的,什么眼睛看到没看到,还不是替顾家那个小王八蛋说话。
谁不知道他那个好女婿和那个小王八蛋好到穿一条裤子。
陆伯山所料不差,果然,很快就有人出声道:“陆大人此话未免有失偏颇,如果这么多证据都叫证据不足,那什么还能被称为证据,顾郡王青天白日,入室杀人,和强盗土匪有何区别?此事若不严惩,那以后我大齐律法还有何威严,如何约束百姓?”
陆伯山倒是不着急:“韩大人如此激动作甚,这朝堂之上本就是各抒己见,皇上让臣说,臣便说说,再说,臣说了又不算!”
陆伯山此言等于直接告诉他,你有本事怼皇上啊,欺负我官小人老实吗?
韩大人:……
韩大人被噎住,不过反应的不算慢:“韩某也只是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陆大人勿要记恨!”
“韩大人多虑,在下不是苦主,不过是以旁观者角度说说自己想法,有什么好记恨的,再说,你我如何说都不算,公道自在人心。”陆伯山气定神闲。
别人家死了儿子关他什么事,一个个吃饱撑的,被人当棋子,还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徐尚书一听这轻飘飘的语气,有些坐不住了,说实话,他看陆伯山不顺眼很久了。
若不是之前景王从中斡旋,他早参他了。
“陆大人这话什么意思,小儿惨死,我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能替他讨回一个公道!”
“你能,所以你看,整个朝堂都在因为你儿子的死操心,这还不够?”这几日上朝屁事没有,就是他儿子的死。
他明日还是生病告假,快被吵死了。
“陆大人这话未免太过冷血,就算陆大人不能感同身受,也不该说这样的风凉话!”说这话的正是工部尚书邢大人,也是景王的人。
陆伯山火了,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怎么感同身受,陆某直言问一句,这徐家小公子到底对我大齐有何贡献,又立过什么功劳,因为他的死诸位大臣在朝堂上吵了几天,说句不好听的,难不成就因为徐尚书死了个心爱的小儿子,大家都要跟着披麻戴孝不成?”
“陆大人还是积些口德,陆大人也是为人父母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积口德?自己死了儿子就恨不得弄死别人家儿子这叫积德?”
陆伯山说完噗通一跪,态度十分硬核:“皇上,若明日这朝堂还是一群大臣什么事不干商量着如何弄死别人家儿子,请许臣告假一日,臣心善,实在听不得这些!”
若不是顾忌皇上,他恨不得立马转头回家。
这群手无缚鸡之力,胆子比麻雀小的,上战场的时候一个个没见他们有这么精神,这时候显能耐了,不要脸。
瑶儿的话没错,只看景王和睿王身后是些什么人在支持,便知他以后是个怎样的帝王。
这朝堂上有多种声音是好事,可这些人呢,却恨不得对方去死,这都是什么心态。
这样看来,赵恒倒是好多了,若论嫡庶尊卑,没有人比他身份高贵,要说这未来皇位,他自然也争得。
……
赵恒这才知,原来他的岳父大人才是高手啊,不得了,不得了,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表情微妙,陆伯山这话没毛病啊。
这徐有德生前不过是靠恩荫得了个小官,寻花问柳的官家公子哥,没做过什么好事,死后倒是显能耐了,朝堂吵了几天。
那些大臣可不就是在商量着弄死别人儿子吗,那个别人的儿子还是他的亲外甥。
皇上越想,脸色越难看,人家商量着弄死他外甥呢,他居然还容忍着他们上蹿下跳了几天。
一件普通人命案,闹的朝堂人心惶惶,若说这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鬼才相信。
皇上脸色一变,下面的大臣也不吭声了。
徐大人作为苦主,不能不说话,不然还以为是他心虚了呢。
徐尚书也跪下了:“皇上,老臣晚年丧子,并无他意,只想为小儿求个公道……”
徐尚书确实憔悴,但憔悴的过头,那就是……失仪了。
徐尚书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这丧子之痛皇上最清楚。
先太子薨逝,皇上连罢朝数日,哀恸不已。
所以,皇上在此事上也表现了极大的容忍和理解。
皇上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位大臣,这徐尚书年纪也不比陆伯山大几岁,怎么看上去如此老态龙钟,以后还能不能做好大齐的户部尚书?
这户部尚书可是掌管朝廷钱粮,责任重大,不能出丝毫纰漏。
皇上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两位爱卿起身吧!”
徐大人起身时踉跄了下,险些跌倒,如此形同槁木的模样落在皇上眼中越发觉得徐尚书怕是不能再担重任。
“此案既已交由顺天府调查,便由顺天府查清真相,还死者公道,徐大人也要节哀,莫要悲伤过度伤及身体,你可是我大齐的户部尚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