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见离城渐远,又动起了逃跑的心思,那童子好象知道他的心思,转过头来对他道:“你如果想逃的话,我劝你还是死了心,村正师傅对逃跑的人处罚是很严厉的,轻者终生为奴替他打刀,重者会被拿去试刀。
飞龙心里一惊,咐道:“这小子倒是料事如神,知道我想跑,原来那老头儿叫村正,是个打铁匠呀。”又想:“只不知道这小子武功怎么样,倘若不如我,那我便要逃了他又能如何?”
心念至此,却对那童子道:“我哪里会想逃了哩,只是想快些到罢了。”说完脚下加快步伐,走在那童子前边去了。
但是不论他走多快,那童子都始终跟在他身后数步,便是想甩也甩不脱,走了不多时他自己倒累了,于是又放慢了脚步,那童子道:“歇一下吧,我去弄点吃的,你在这儿等。”
他也不怕飞龙会跑掉,径自转身走入路旁的林子去了,也不知他要弄一些什么吃的来。
飞龙想:“这小子真傻,我说不逃便不逃了么?我这时便逃给你看。”想毕站起身来四处看看,这前路肯定是不能走的了;走回头路又恐被很快追上,只有走进路旁的林子了,而且还要与那童子相反方向才行。
他于是打定主意走进了另一边林子中。
林子里荒草丛生,虽没有路倒也不难走,在林子上空不时传来鸟儿的叫声,附近的山上则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给我空寂的林子注入了一丝生气。
不想这林子极大,飞龙走了半天都没走出去,一天没吃东西是又累又饿,眼见天色也暗下来了,他心里不由得有点儿焦急起来。
又走一程,隐隐见前边有火光传来,那儿似乎是一处山脚。飞龙决定过去看看,他想,我便不现身的偷看一下就行了。走近一看,他大吃一惊,这烧火的人竟是带他进山的童子,只见他不断的拔弄这火堆,不时的添上一两根柴,火上架了一只野同,山羊,正被烤得滋滋的流油。
飞龙躲在树丛后不敢现身,“娘的”,他吞了一口口水,“这小子是鬼?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那童子开口道:“是你么?出来吧,我知道你一定会到这儿来的。”
飞龙心下一叹,唉,不出去也是不行的了,你料事如神动作又比我快,我还能怎样呢?
心念已毕,就要现身出来。
突然从右边传来“格格”的一串女子笑声,随着这银玲般的笑声,从右边树丛里跳出一个女子来。
那童子看到女子也颇感竟外,叫道:“师妹,是你?”
那女子道:“哼,还叫我师妹?都被赶出师门了还叫我师妹干什么?”
童子听了一愣,低着头不言语了。那女子走到他旁边蹲下,道:“傻瓜,你烤那么多羊肉干什么?”
那童子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忙叫道:“嗨,你还不出来,要我动手么?”
飞龙呆在树丛里没动,想:这是不是在叫我哩。
还没想毕,只觉得衣领一紧,被一个人提了起来往火堆那边扔去,这一下来得太快他竟然事先没有提防,在半空中他翻了个身落在地上,回过头去看,只见那童子走了回来,也不知他的身法竟会如此之快,真的是看得他有点泄气。
那女子盯着飞龙问道:“石太郎,这个人是谁,好象一个宋人。”
那叫石太郎的童子道:“他是师傅新买来的奴隶,他是宋人,是随元寇来打仗的,打败了的宋人全部被留下做家奴,师傅说看到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就挑了他。”说到这又转过头来对飞龙道:“我曾叫你不要逃的呢,你要是被师傅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飞龙脑子一转,道:“我说过不逃便不会逃的,我是见你去得久了我肚子都饿的扁了,才自己来找些吃的,不想走了这许久看到你在这儿。”
石太郎哼了一声道:“我是跟着你来的,你明明想跑掉,还要骗我。”
飞龙不再言语,算是默认了。不过心里又在骂道:他娘的,让我去做奴隶,我能不跑吗?比在中原还要惨。
石太郎也不太跟他计较这件事,见他不说话便也没再责备他。转身看往火堆那儿,突然叫起来:“哎哟,我的羊肉,惠子你也不替我看一下,都烤焦了,你看。”他朝那叫惠子的女子看了一眼。
惠子也叫起来:“你这人真是的,怎么怪起我来,明明是自己没有看好。”
两个人边叫边过去翻动那只烤羊,倒暂时把飞龙晾在一边了。
不多会儿羊肉烤好,惠子对飞龙道:“这羊肉都是因为你而烤焦的,你就吃焦的吧,呵呵。”
飞龙看着她那双大眼睛透出一股顽皮的神色来,道:“这又怎么怪我了呢。”
“吃了,你们别吵了,这么大一个羊我们都吃不完的。”石太郎在一旁说道。他已经在动手了,先撕了一块给惠子,然后自己又撕了一块大吃起来。
飞龙吞了吞口水,也老实不客气的上去撕了一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看着飞龙那狼狈样,惠子扑闪着大眼睛,格格笑道:“看你这样子,象个饿死鬼,很好吃么?”
飞龙点了点头,嘴里哪有空去回答她的话?只抬头对她笑了笑。
石太郎也没说话,不过神色间倒显得一副开心的样子,与刚才去抓飞龙的时候叛若两人,他咬下一大块肉,与惠子相视而笑。
飞龙突然觉得这两个人分明是两个小孩子,至少是一副不喑世事的样子。
这羊肉也着实好吃,咸香美味的。原来这里靠近海边,极不缺盐。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得有。
只是不知石太郎用了什么方法把这羊肉的膻味去掉了,飞龙想,难不成这日本的野山羊是没有膻味的么?
只一柱香的功夫,这一只烤野山羊就被三个人吃得七七八八了。飞龙摸了摸肚皮,感激的看了一眼石太郎。
石太郎刚要开口说什么,林子深处传来了一声哨声,他和惠子都是脸上一惊。
石太郎道:“师妹,我师傅来了。”
惠子也是很紧张的样子道:“我也要走了。”
这可把飞龙看得一脑子的雾水,什么我师傅你师傅的,既然他们俩是师兄妹那么自然是一个师傅了。
惠子一个翻身跃入了林子中,稳匿而去。
石太郎拉起飞龙道:“我们快走,可别让我师傅等急了。
沿着那处山脚转过去渐渐出了林子,来到了一条小溪边上,那个古怪的老头正站在溪边上,正是石太郎口中的师傅了。
那老头见了石太郎,对他责备了一番,似乎是怪他不该在山中逗留那么久。
飞龙只是奇怪他们怎么不用中土话交谈了,那石太郎和惠子又怎么会说一口中土话呢,这些问题他是百思不解。
石太郎的师傅瞪了飞龙一眼,然后就当先向着山边的小路走去。
飞龙和石太郎跟在后面都是不敢作声。
不多时来到山的另一面,这里有一座小桥踱过小溪去,小溪对面有一片竹林,葱郁茂密,只看到一条小路蜿蜒其中,也不知道是伸去哪里。
又在竹林里走了良久,终于来到一个大平地上,这里方圆一里多都是被竹林围住,在中间建了几间木屋和几间茅草屋,在屋的不远处竟有一个湖,在淡淡的月光下,清澈碧澄的湖水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荡开,一片静静的风光。
当晚,石太郎给飞龙收拾了一间小木屋,“这就是你今后的家了。”他对飞龙说道。飞龙对石太郎好感又增多一分,不过对他所说的这个“家”倒是不以为然。
我怎会困在这一生?他想。
榻榻米已经弄好,只是在地上铺了一些干草,上面放了一块布,飞龙想起刚和伊香成亲时也是睡的这个,当时他还问伊香为什么不弄个床来,伊香很惊讶的告诉他这就是床,他们睡的都是这个。他当时想,这国家是不是太穷了,连个床都没有。
“睡吧,明天还有活干。”石太郎对他说完就走了。
明天要干些儿什么呢?飞龙躺在床上想起来。
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在这里第一天要干的活竟然是上山劈柴。
从住处到那座山上要走一盏茶的路,一天干下来可真够他受的,不过幸好这砍柴的刀是极为锋利,干起活来倒是不怎么吃力。在飞龙看来,这把刀比之他那把砍柴刀还要锋利呢。
这十几日来,飞龙白天砍柴,晚上回到小屋里无事可做,有时石太郎也到飞龙的小屋里来坐。飞龙看出他是个小孩心性,便拉住他讲些中原的趣事给他听。
日本人虽然是叫南宋人做奴隶的活,但在内心里还是对南宋充满崇敬之情。皆因宋朝未亡之时为世上的超级大国,佛法,文化,科技都是不知比这小小日本要先进多少倍。平时也不时有僧侣往来日本讲经说法,更把大宋的文化带到日本来。亦有不少手工业者将先进的生产技术传过来,使日本的农工科技得以大幅提高。
介于这一层,在石太郎心里也是拿飞龙当作一名“高级家奴”来看待的了。只是他师傅对飞龙倒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幸而这十多天他的傅也不怎么来过问他的情况,只吩咐石太郎叫飞龙把一个茅草屋的柴装满就可以了。
“明天做什么?”飞龙问石太郎。
“明天你烧火。”
烧火?飞龙无语,晕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