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错了,刚才一定是错觉。
仇无衣在心中不住地对自己说道,虽然刚才好像听到了一句很了不得的话,但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哥,什么叫捡肥皂?”
范铃雨偏偏在这时候扯着仇无衣的披风好奇地问道,大陆四国之中,捡肥皂这个词的意思基本是一样的,但她的身边从来没有人说过。
“咳,可能是某种非常高深的武技,不可大意。”
假装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仇无衣装模做样地挤出一副神棍面孔,糊里糊涂混了过去。
另一边,凌戚的狂笑一直就没停过,只差在地上打滚了。
“我说,肥皂……一般是让别人捡的吧?”
程铁轩也被这捡肥皂骇得不轻,顿时失去了争胜之心,小心翼翼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问道。
“少废话!亮兵器吧!”
钟三峰绷紧双臂肌肉,左右两拳顶在小腹之前,细长的身体强扭成了不太规则的S形,体格倒是很标准,身上衣物已经只剩下三角形的内裤而已。
不过在他的身上仍然残留着些许物件,其一是卫生纸,大大的一卷卫生纸挂在腰间,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其二就是肥皂。
钟三峰的腰间除了挂着卫生纸以外,还有数块大小不一的肥皂,称之为传家之宝或许也不为过。
真正可怕的却是钟三峰再摆出这个姿势的时候,强大的烈气顿时笼罩在他的身边,而且还是一红一白的双层烈气。
“二级烈天衣……制造这件天衣的人该是多空虚?”
仇无衣伸手揉了揉脸,由于过于惊讶的缘故,整张脸已经僵硬了。
但不管多么空虚,钟三峰身着的还真就是一件二级的烈天衣,它的力量是绝对的。
“哈哈哈!出招啊!看你们这些连烈天衣都没穿上的家伙如何应付我的——汉艳拳!”
见众人被惊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钟三峰的上半身柔若无骨地扭动了起来,挂在身上的几块肥皂像活了一般在身体上滑来滑去,立刻擦出了一层雪白的泡沫。
“真让人不爽。”
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的谢凝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之中却响起了隐隐的咬牙切齿之声。
仇无衣立刻拍了拍手掌,伸出拇指点了个赞,的确,这几年过招的所有人当中,还没有见过比这个钟三峰还令人不爽的。
“我要砍了他,谁都别拦我。”
话音刚落,谢凝的身形微微一晃,暴躁而凶猛的气浪顿时推得防御力较差的程铁轩向后滚了出去,范铃雨也被吹得身子一晃,连忙按着墙壁稳住了身形。
“学姐小心!”
由于大致理解谢凝现在的心情,仇无衣也不出手拦阻,向着谢凝所去的方向高喊一声提醒她不要因为愤怒而被冲昏头脑。
“哼。”
谢凝的冷哼之声勉强算是对仇无衣的回应,手起斧落,向着钟三峰拦腰砍了上去,出手之际几乎看不到她的身影,只能听到狂风呼啸而已。然而那狂风却宛如血风,其中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暗红色,没等钟三峰有所反应,就在他的腰间一闪而过。
“原来学姐还不是十分讨厌我,太好了。”
程铁轩被沙业搀扶着爬了起来,竟十分高兴地笑了起来。
如果是平日,仇无衣定然会揶揄个几句,然而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交战的二人身上。
或者说,有一方面在单纯挨打的二人身上。
只是那个挨打的人却全然没有露出败象。
“啊啊啊!女神!你终于肯搭理我了,这究竟是不是做梦?为何连我这种人都有幸福降临!”
钟三峰被谢凝一斧砍下去之后却反而更加陶醉了,眼泪不住地流着,却十分害羞地缩着脖子。
这一次,没有人嘲笑他。
谢凝充满杀意的目光已经寒气逼人,钟三峰却置若罔闻,仿佛连谢凝的杀意都充满了粉红色的甜蜜。
因为钟三峰不知在什么时候爬到了谢凝手中的斧锤上,双手双脚像蛇一般紧紧地缠着,身上还不住地冒着肥皂泡。
“是吗?那就死吧。”
谢凝皮笑肉不笑地挑起嘴角,不住流淌鲜血的右手忽然向着钟三峰猛力一推,黑若浓墨的气体自她的掌心之中扑向前方,并在接触空气的一瞬化作了血红色。
在推出血气的刹那间,谢凝左手的斧锤同时向上挥去,看起来落了个空,实际上这一挥的力量已经被转移到血气之中,正是她的独门绝技三途之渡。
钟三峰显然没有见过这一招,所以他被从斧锤上甩了出去,并且立刻被谢凝掌中轰出的血气所包围。
“什么东西?”
谢凝立刻收回了斧锤挡在身前,快速向后退了一步。
仇无衣轻轻吹了声口哨,呼吸声却越来越轻,越来越谨慎。
因为若是有片刻的分神,恐怕就无法看到钟三峰的动作。
“那家伙动作好快。”
范铃雨跃跃欲试地想上前交战,仇无衣却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板着脸摇了摇头,顺便用眼色示意其他人不可轻举妄动。
硬吃了谢凝一击之后,钟三峰居然毫发无损,一只脚立在地上,身体不住地转圈,和芭蕾舞的动作有些类似。
一个只穿条内裤的大男人,满身泡沫不断转圈,这情景的冲击力一目了然。
“真是美到让人不敢直视。”
谢凝见对方仍然没有出手反击的打算,攻击反而保守了些,挥击斧锤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因为钟三峰的动作之中无处不透着古怪,令谢凝觉得很难看懂。
“啊啊!那是只配形容我的女神的台词,卑贱如我的人怎么敢用!”
钟三峰没有出手反击的意思,同样也没有被谢凝一斧子劈成两半的觉悟,只见他的身体轻轻一摆,直接贴上了迎面而来的斧刃。
纵使是比刚才慢了数倍的攻击,谢凝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削减多少,正面一击的话也足以将人一分为二。
可是当斧刃触及钟三峰身体的瞬间,他却好像没有形体的鬼魂一般,流着感动的泪水向着正上方窜了出去。
按理说,锋利的斧刃外加谢凝挥出这一击时的力量,就算是擦到一点边,都不可能毫发无伤。
然而谢凝已经发现了什么,飞身一步向前跃出,看似沉重的身体却极为轻盈。
当谢凝浮空的时刻,左手紧握的斧锤突然在掌心变了个方向,将锤头的一面朝向了钟三峰。看起来这只是个没有意义的行为,因为锤头的部分是钝器,近身搏击的话,杀伤力未必赶得上斧刃的一面。
钟三峰淡定如旧,没有意义地扭动着身体。
斩击变成了锤击,谢凝却在挥出锤子的最后一刻放开了右手,顿时一股浓厚的血气笼罩在斧锤的前端,一起砸向面前不远处不停扭动身体的钟三峰。
“不是没用么?”
沙业疑惑地问道,他还看不出谢凝的进攻与之前有什么区别。
“哼哼,没错,‘这一击’的确是没用。”
程铁轩特意在三个字上落了重音,自从一战之后,他恨不得一天到晚都研究谢凝,所以也有了不少收获。
这一次,锤击的力量似乎没有通过三途之渡而转移,强烈的压力使得放出的血气变成了倒扣的半球模样,犹如从天而降的陨星,自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气势。
但正如沙业所说,没有用。
钟三峰的身体仍然如同鬼魅,贴着压力落下的轨迹自由地在表面滑动着,轻松自如。
“摩擦力?”
仇无衣眼前一亮,从钟三峰的动作当中似乎察觉到了他这种奇怪战法的秘密。
如果将自身的摩擦力减少到极小的程度,应该的确可以以滑动的方式最大程度减小对方施加的攻击,然而谢凝的锤击只是放出了风压而已,并没有接触到身体,钟三峰却依然能够借着摩擦力变化而将力量抵消,这就是天衣的神奇之处了。
而控制摩擦力的东西应当就是他全身无处不在的肥皂泡,“捡肥皂”这个词果然在钟三峰的身上有着不同的诠释。
“女神!啊啊啊我的女神!真是强而有力,强而有力的力量啊!”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她的一切,钟三峰即使遭到了谢凝的攻击也甘之如饴,甚至看做了一种对他的奖赏或重视。
“既然你这么喜欢流血,那就尽情地流好了。”
谢凝的脸上再度挂上了微笑,双手与双腿的巨大铠甲突然开启了外壳,自内部伸出了隐藏的金属臂,每个金属臂的尖端都藏着一柄又尖又细的利刃。
隐藏的金属臂总共八条,与不同的关节处伸出,一起刺入了谢凝周身环绕的血气之中。
“啊啊啊!这是何等的幸福!”
钟三峰尚在血气中来回滑动,后背突然溅出两朵灿烂的血花,手臂上也骤然冒出两个贯穿的血洞,大叫着从天空落下。
谢凝乘胜追击,左手再度用力,将失去平衡的钟三峰从空中生生砸落,轰地一声陷入了血块构成的地面之中。
“切!最后一刻被逃了。”
收起斧锤,谢凝瞄了一眼砸出的孔洞,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不远之处,颤颤巍巍的地面砰地破出了一个大洞,全身是血的人影从中窜向了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