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秀与苍鹰二人大感好奇,于是悄悄从酒馆中出来,两人目光皆锐,朝四里一望,登时见到冯叶华的身影。他行色匆匆,似有忧虑,虽然武功极高,但却丝毫未察觉到他们。
李书秀急于上前与冯叶华相认,但苍鹰却生出个心眼,拉住李书秀,传音说道:“咱们跟在后头,莫要打草惊蛇。”
李书秀奇道:“冯先生与咱们是一伙儿的,怎么会打草惊蛇?”
苍鹰一脸坏笑,说道:“说不定他与那女子勾勾搭搭,夹缠不清,咱们一路跟踪,大可看一场好戏。”
李书秀醒悟过来,问道:“那女子也是九婴二哥的朋友?是冯先生的....的恋人。”
苍鹰连连点头,兴奋的如同捣蒜,笑道:“她先前撞那火鲁拉的招式,与九婴的身法如出一辙,功力亦大为不凡。你不觉得她面貌与九婴有些相似么?”
李书秀轻呼一声,细细回想,果然如此,说道:“你的眼睛也忒毒了,这都能瞧得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冯叶华朝人群中一转,走入一条隐秘小巷,苍鹰拉住李书秀小手紧紧相随,来到巷子口,躲在一堆木桶之后,探出脑袋,果然见到冯叶华神色拘谨,目光中柔情闪现,高大的身躯挡住一位娇弱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红色亚麻布长袍,裹住身躯,笑得十分欢畅。苍鹰仔细辨别,知道两人正谈论方才之事,那女子纤纤细手搭在冯叶华肩上,显得颇为亲热。
苍鹰听冯叶华说道:“阿狐姑娘,你见到九婴公子了么?”
阿狐嗔道:“谁知道那死小子跑哪儿去了?他多威风气派,随口指挥一通,接下来就啥事都不管啦,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被他指使来指使去的,真是混账透顶。”
李书秀与苍鹰互望一眼,她传音说:“原来这位狐姑娘是九婴公子的姐姐。嗯,他们两人当真俏像,但她比九婴公子要娇小一些,双眼也无异常。两人定是一对双生兄妹。”
苍鹰沉思道:“却不曾听闻逍遥宫之主阳悟言有一对儿女。”
李书秀说道:“九婴哥哥本名姓阳,又会逍遥宫的武功心法,但他未必是阳教主的儿子啊?”
苍鹰点点头,忽然从藏身处现身,嚷道:“冯大哥!”
冯狐二人吃了一惊,冯叶华认出来人是苍鹰,登时放心下来。他说道:“苍兄弟,你果然如约而至,李姑娘呢?”
李书秀面露窘迫,从木桶后走了出来,说道:“冯大哥。”
狐姑娘奇道:“你就是阿秀妹妹吧,我听九婴说过结义之事啦。啧啧啧,你果然美貌不凡,生得如同明珠一般。不过你方才为何躲在木桶后面?”
李书秀脸上红晕浮现,不知该如何作答,苍鹰大笑道:“她方才小解,如何能有脸说得出口,你这臭丫头多问什么?”
狐姑娘噢了一声,吐吐舌头,笑道:“大哥教训的是。”
李书秀大惊失色,狠狠踹了苍鹰一脚,苍鹰惨叫一声,不敢多言。李书秀知道此事不便再谈,只是问:“九婴哥哥呢?我俩有急事找他商议。”
狐姑娘哼了一声,说道:“这小子好生无礼,把咱们弃在这异域番邦,自己不知跑哪儿逍遥去啦。你有何事,与我说也是一样。不过这儿人多眼杂,咱们返回宅子再谈。”
自从苍鹰站在狐姑娘面前之后,他双眼便不曾离开过她的俏脸,此刻更是神态有异,目光一刻不停的在她身躯上下扫视,这模样好生无礼,仿佛呆的癫子,亦或痴心的色·鬼。狐姑娘露出笑颜,眼神妩媚,丝毫不以为忤,似乎颇为开心。
李书秀见他出丑,顷刻间大感丢脸,传音嚷道:“大哥,你怎么了?”
苍鹰不答,踏上一步,一掌击出,朝狐姑娘左肋打去,狐姑娘哎呦一声,袖袍一拂,内力相随,将苍鹰这一招消弭于无形之间,袖风波涌,反击而来。
苍鹰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喝道:“好功夫!”正想追击,冯叶华陡然踏上一步,一刀斩落,真力惊人,余威不止,朝两旁扩散,将两人生生隔开。李书秀连忙在苍鹰天灵盖上一拍,苍鹰啊了一声,登时乖乖站立不动。
李书秀歉然道:“狐姐姐,你别介意,他这人....”
狐姑娘抢着说道:“喜欢惹是生非,找人打架,对么?九婴把他的事都告诉我啦。”
苍鹰拱手道:“姑娘功力不凡,不在九婴兄弟之下,今日未能尽兴,若日后有机缘,咱们再来切磋。”他口气咄咄逼人,双手抱拳,满脸不服,瞧他神态,哪儿像是对着一位娇滴滴的女郎?倒像是与杀父仇人定下生死之斗的架势。
李书秀一扭他耳朵,苍鹰哀嚎一声,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但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似是又在盘算阴谋诡计的模样。
狐姑娘嫣然一笑,说道:“我叫九狐,可不怎么喜欢打架,你若要教训人,只管找九婴这小子吧。”言罢拉住冯叶华的手,盈盈转身,走出小巷。
苍鹰愣愣瞧着她,似乎失了魂魄,李书秀又心慌起来,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苍鹰似乎满怀心事,眉头紧锁,摇头道:“怪哉,怪哉。她却是女子,这一点并无疑问,莫非这双生姐弟之间,竟连内力元质都一模一样么?”
李书秀问道:“你在嘟囔些什么呀?”
苍鹰摇头晃脑,仿佛念书夫子一般,他说道:“气海之中,存有本元。受于母体,孕于婴身。得天独厚,人尽不同。本元逾强,内力逾深。我这‘蛆蝇尸海剑’可探查人体内本元质地,以此区别众人身份。方才我与九狐交手,现她体内本元与九婴一模一样。”
李书秀笑道:“你别胡思乱想啦,人体内哪儿有什么本元。我师父从未教过这等怪论。只怕又是你自个儿胡乱杜撰出来的吧。”
苍鹰满脸心痛神色,仿佛蒙受不白之怨,奇耻大辱一般。李书秀也不去理他,扯着他的胳膊,两人快步赶上九狐,穿过熙攘街道,走了约莫三里路,终于来到一处豪奢大宅前头。
但见这宅子通体雪白,光芒耀眼,廊柱环绕,绿树成荫,园中水池清澈,花荣叶茂,赏心悦目,而宅子占地颇广,宽敞舒适,阳光普照之下,竟仿佛一座小小宫殿。
九狐朝两人笑道:“这宅子的主人莫名遭灾,以为宅中闹鬼,见九婴要买,便心急火燎的卖了。”
苍鹰见她神情调皮,哈哈大笑,说道:“只怕这主人所遭,乃是九婴之灾,九狐之变。”
九狐满脸得色,嘴里却嗔道:“大哥真是胡闹,什么九婴九狐,人家又不是妖怪,怎么能兴风作浪,装神弄鬼呢?”
她故意不打自招,惹得苍鹰连连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待走入宅中,苍鹰见裂戎帮那群明教教徒纷纷围了上来,九狐问道:“九婴人呢?”
七敦答道:“教主不知上哪儿去啦,小姐如有要事,咱们立即派人去找。”
九狐笑道:“七右使,你下去吧,咱们在这儿等着就成啦。”
七敦领着众人告退,四人在一张圆桌旁坐下,九狐问道:“阿秀妹妹,你有何事便说出来吧。”
阿秀连忙将安曼被蒙古鞑子捉走一事全数告知,连她师父的丑事也毫不遮掩。她知道师父武功不弱,而江堂王爷手下定然另有高人,事关重大,不可有丝毫隐瞒。
九狐与冯叶华对望一眼,冯叶华笑道:“当真巧了,咱们原也要找江堂王爷的麻烦,你们不说此事,咱们也会动手。”
李书秀又惊又喜,问道:“你们与江堂王爷也有过节?这王爷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定是四处犯下恶行,咱们定要想法好好教训他一番。”
九狐摇头道:“他府上有一件咱们想要的东西,九婴设下计谋,正打算闯入他府内,将那东西取到手中。”
苍鹰思索片刻,登时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原来在酒馆之中,你们演得一场好戏,便是为了.....”
九狐眼中满是笑意,说道:“大哥足智多谋,不妨猜猜咱们有何计策?”
苍鹰说道:“我只知道你们故意挑起那蒙古千户与此地都护之间的仇怨,但今后如何,我却不知。”
九狐轻轻掸去衣衫上的灰尘,似乎松了口气,她轻笑道:“大哥啊大哥,原来你也有猜不到的事。”她语气中满是揶揄,竟与九婴毫无差别。
苍鹰叹道:“我又不是神仙,怎能无所不知?狐姑娘莫要卖关子啦,吊胃口啦。”
九狐正色道:“九婴于数月之前,已经花重金买通了那蒙古千户辛尤身边的小妾,辛尤与火鲁拉素来不睦,眼下两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辛尤身边并无高手,只怕会吃个大亏。他心中憋着火气,回去之后,那小妾在他耳旁煽风点火,他今夜定然会对火鲁拉偷袭报复。”
苍鹰问道:“这辛尤又不是傻子,如此贸然行事,若江堂王怪罪起来,他又如何是好?”
九狐嘻嘻一笑,说道:“辛尤不仅麾下握有重兵,而且在城外与土匪勾结,那小妾会替他出谋划策,让他引土匪进城,突袭都护府,放火抢掠,见人就杀。随后辛尤再现身救人,将土匪赶跑,不仅报了仇,还能立下保护王爷与郡主的大功。”
李书秀心中一震,问道:“郡主?是九和么?”
九狐点头道:“今夜九婴便会将九和郡主送回都护府,江堂王爷恰好在此逗留,必然率众郑重迎接,咱们趁他们乱作一团,正好浑水摸鱼,趁火打劫。”说罢轻轻一笑,眼中满是狡黠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