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准备干脆就坐实这个罪名的时候,季鹤闻却怂了,重新坐正了身子,“咳,你之前说你的狗叫什么?也叫阿土?”
江楹川瞟了眼眼神飘忽的季鹤闻,直直从酒店大门前开过,继续往家的方向开去。
二十年前她们两家都住在一个小区里,没几年h大的教职工宿舍建成,季鹤闻就搬家了,之后不久,江楹川家分到的安置房钥匙到手了,于是也离开了那里。
“要不倒车吧?”
车后方的栏杆才刚放下,“欢迎车牌xxx”的电子音犹在耳畔,看着目光炯炯却略显紧张的季鹤闻,江楹川皱了皱眉,只觉得今天停车场的坡度有些陡。
在入口是无法倒车的,她只能继续往停车场里开,从另一个出口出去,可是哪有刚进来就出去的,耍电子栏杆好玩吗?
“怎么了?季小姐回心转意要去开房了?”
“不是,我人来了,伴手礼呢?”季鹤闻打开手机,地下停车库没信号,她现在找人送都没办法,她又抬起头,往前指,“开出去,买点再回来。”
“不跟我演戏了?”江楹川挑着眉,她可算是知道季鹤闻为什么坐不住了,她觉得没必要,其实人到了就好了,不然也不会二话不说直接带人回来。
心里这样想,右手却没有挂上倒车的倒挡,反而直接沿着标识开了出去。
“先中场休息一下。”等到重见光明,季鹤闻才又开口,“在家长面前,难道你不知道要怎么表现?”
在家长面前?那江楹川可有的说了,她咬着后槽牙,反问道:“这就是你在医院跟阿姨联手骗我的原因?”
旧事重提,骗了江楹川是她不对,季鹤闻有些尴尬,往前推了推前因,又找回了嘴硬的底气。
“说得好!”
突然的大声吓了江楹川一跳,她都不知道自己说得哪里好了,她继续控制着方向盘,看了季鹤闻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既然说到医院,就不得不提到我出车祸的事,我这手到现在……”季鹤闻双手握了拳,慢慢地抓了两下空气。
江楹川迅速在一家零售店前停了车,拉上手刹,她转头问道:“上次给阿姨买的那个保健品怎么样?有什么反馈吗?”
话题转移地很生硬,季鹤闻看着她,顺势说道:“不清楚,就算有什么效果也都在见到病床上的我时迅速耗尽了。”
说完,再没有人接应她的话,看着低着头沉默的江楹川,季鹤闻有些后悔,她像一个斤斤计较且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其实她只是仍然不知道江楹川离开的原因,她们快要复原的镜面就差那么一小块碎片,她可以装作不在意,那也可以很快乐,但是如果不去探究真相,如果还有下一次,她要怎么防微杜渐呢?
江楹川却不再给她思考的机会,她突然抬起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郑重道:“我不停地做着一个痛苦的梦,我梦到你失忆,记得所有的一切,唯独忘了我,那像一种预示,又真切地像是发生在眼前的事实,我便真的觉得你会失忆,后来我才知道这只是鬼迷心窍……”
“梦魇,和我一样,我那时候也不停做噩梦,我梦到雪白的天花板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这一切都真的成真了。”
把系统的部分全部替换为鬼怪,没想到季鹤闻竟然接受了她的说法,江楹川激动地看着季鹤闻,试探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生活在一本书里。”
“又在做噩梦了吗?”季鹤闻的眼里写满了担心。
知道这对于书中人来说太过离奇,就像穿越对于曾经的自己而言。两人之间的隔阂已经不在,系统和背景的真相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又抬起头,看着季鹤闻,“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我都真的喜欢你,鬼迷心窍一样的喜欢。”
季鹤闻看着江楹川的眼睛,里面倒影的都是她,她哑然了半天,才慢慢挪回了位置,红着脸憋出一句,“女演员是不能在拍戏的间隙试图找导演潜规则的,这样不能加分,属于犯规。”
情绪被打的七零八落,江楹川无语道:“你又开始了?”
此时车窗突然被敲了敲,不知道如何回应江楹川的季鹤闻连忙摇下车窗,看到了一张愠色的脸。
“这里不能停车,就算是豪车,也别影响人做生意啊。”
害羞变成了尴尬,季鹤闻转头看了眼江楹川,江楹川连忙道歉着驶离,车窗还没关上,还能隐约听见外面老板的嘀咕声,“买又不买。”
看着眼前十分钟为了她们抬了两次的杆,季鹤闻好不容易变为白皙的面色又开始升温,虽然不是真人控制,她也觉得尴尬,似乎还没从刚才被店主提醒灰溜溜的开走中缓过来。
上楼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想要栏杆再抬起一次,她有些后悔,就算被店主提醒了她也应该硬着头皮去店里买点东西带走啊,尴尬就尴尬,哪有空手上门尴尬。
江楹川看着身边一直盯着负一键跃跃欲试的人一眼,安慰道:“真不用,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一家人,季鹤闻不停默念着,被拉出电梯,手脚被强势锁定在原地,江楹川的身侧。
当防盗门打开看到的是她亲妈张莲清时,她竟真产生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身边的人却一惊一乍像是误入了别人家,“啊啊啊啊阿姨?”
江楹川拉着季鹤闻倒退几步,看了眼隔壁的门牌又确认了一遍自己家的,她明明昨晚才来过这,怎么今天就换了主人?
上《交换空间》了?她妈没跟她说过啊。
“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阿土已经直接扑了上来。
没错啊,这里就是她家,她昨天亲手把阿土送来的。
——
“你们怎么会在这?”季鹤闻坐在沙发上,看了眼门边堆叠的礼物,安心了许多,那一看就是出自她爸妈的手笔。
“给亲家拜年有什么问题?”张莲清没好气地睨了眼季鹤闻,她刚才见两人牵手还满意着,看到季鹤闻两手空空,嘴角的笑意就滑了下来,“我昨天一回来就发现你不在了,你妹都跟我说了,听说你昨天还哭得死去活来了是吧?今天倒是笑的开心哦,看来我没来错,一晚上没消息,不跑来哭唧唧,我就知道事成了,连电话都懒得打给你,你什么德行我不清楚?”
看她妈一副顶了解自己的样子,被笑话了一通,她也不敢反驳,只能眯着眼揪那个只会胡说八道的三面间谍,“小兔崽子别给我逮着了……”
季父季鸣正在看电视,随便听了一嘴就是季鹤闻大逆不道的话语,睁大着眼怒道:“季鹤闻!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这么大个人了,在亲家,一点分寸都没有,你这样……”
季鹤闻被骂的狗血淋头,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仿佛是坐第一排还当场睡觉给她爸难堪的学生,她从小到大在校园里也算叱咤风云,抢第一排吃粉笔灰也是为了好好听课,从来没受过这待遇,连忙认怂,“我说季语彤呢,她怎么没来?”
情绪下去了这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季鸣瞥了眼厨房,里面只站了江楹川,谢玉欣不知去了哪里,但既然不在客厅,那应当没发现这里的变故,他钓鱼风吹日晒出来的黑脸也悄悄红了红,将视线转回电视上,尴尬道:“咳,说跟同学出去玩呢。”
季鹤闻也不跟她爸计较,挑眉问道:“姓陆的?”
“没说,应该是吧,她说过最好的朋友是陆瑾是吧,老季?”张莲清接上话,回想起季语彤出门前快乐的笑脸,“小孩子嘛,不喜欢拜年,随她去。”
“妈,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季鹤闻说着就要凑近分享秘密,衣服却突然被人从后拉住。
“不当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的江楹川将季鹤闻拉到一边,笑着说道,“有什么话之后说,先吃饭了叔叔阿姨。”
“诶,我说她们有什么秘密呢?”
“孩子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有秘密还能跟你说吗?我看啊,有秘密才好呢,说明她俩已经是一个鼻孔出气了。”张莲清坐在餐桌边,对脚边的阿土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啥都给不了。
听着身后两位家长毫不掩饰的交流声,江楹川红着脸又把季鹤闻拉远了一些,低声警告道:“你要是说了,彤彤得恨死你。”
“开玩笑而已。”季鹤闻摊了摊手,又凑近一些,“你怎么比她还急?”
“毕竟她叫我一声嫂子。”
江楹川说完又不好意思地推了推季鹤闻,刚要往餐桌那边走,手就被人拉了过去。
唇上突然被季鹤闻的脸贴了一下,她怔怔地看着笑得开心的季鹤闻。
“看来你真的很想当她嫂子,怎么还亲我?”倒打一耙的季鹤闻被瞪了一眼,她举起手作投降状,却提前把江楹川要说的话堵死。
“我喊开始就是开始,我说暂停就是暂停。”感受到身后不忿的视线,似乎有人不满意霸王条款,季鹤闻又突然转过头,“你说呢?季语彤她嫂子。”
又气又哄的,江楹川没了争辩的力气,放任季鹤闻远去,蹲下身揉着寻妈而来的阿土的脑袋,红着脸嘀咕道:“少儿不宜,幸好你刚刚没跟来。”
作者有话要说:阿土:幸好刚刚没跟去,狗粮哪有人类的饭菜好吃啊,还是咱自己家的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