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江其姝,“我知道江姑娘为难,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把江姑娘会医术的事情泄露出去。”
江其姝没正面回应她的话,“若是我也治不好他呢?”
秦良辰擦擦眼泪,眼神坚毅,“生死有命,我们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无愧于己,无愧于心便好。”
“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女人家,将来带着个孩子要怎么生活?”
“怎么不能活,那琳琅阁的老板娘不也是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活得风生水起的吗,这世道对于女人的枷锁过于沉重了,萧景与我,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我是个极其执拗的人,认准了他那便就是他了,他活着,我是他的妻,他死了,我也依旧是他的妻。”
江其姝抿唇不语,眼神晦涩的把秦良辰搀扶到床上躺下,替她把了把脉,沉着脸道:“你怀着孕,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看来这孩子与你也不是那么重要。”
秦良辰抿唇不敢言语,有些虚弱紧张的看着江其姝,“重要,很重要!”
这个孩子可是她千辛万苦不惜给萧景下药才得来的,怎么会不重要呢。
“知道重要就好好休息,你先躺着,我写个安胎方子,回头让下人抓来熬了喝。”
秦良辰点头,却依旧挂念着萧景,“江姑娘……”
江其姝瞥她一眼,“我尽量。”
从厢房里出来,江其姝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对于萧景的病,她并没有什么把握。
一来萧景那是先天的疾病,和戚羽的腿疾不一样,戚羽那是中毒,毒素清了,脉络通了,自然而然也就好了,但是萧景的病,属实是个难题。
刚掩上门,江其姝一转身,不远处一身浅紫色衣衫的萧景背着手含笑看着她,眼睛却泛着水光。
江其姝叹了口气,她简直要成倾诉的垃圾桶了,安慰了这个又要安慰那个。
不过萧景并没用她安慰,礼貌地朝她颔首,“江姑娘。”
江其姝屈身行礼,“太子殿下。”
他摆摆手,“哪里还有什么太子殿下,便唤我二殿下。”
江其姝笑笑,“二殿下要进去看看郡主吗?”
萧景舔舔有些干涩的唇瓣,“不了,她的身子可还好?”
“还行,只是如今胎象还不是很稳,我开副安胎药给她,另外要多加注意休息才行,二殿下是她的夫君,照顾她的事情多操些心才行。”
萧景点头,视线望着厢房的方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这个孩子,是他压根没想到的,或者说,是个意外。
成亲之后,新娘变成了她,对于他来说,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开心原来除了母妃以外还有人这么爱自己,却又难过与这么好的她要把这一生耗在自己身上。
他不舍得,成亲一个月,两人一直分房睡。
那天她心情似乎很好,闹着要给他跳舞,蓝色的衣裙,飘渺的剑影,恍惚间迷了他的眼。
她笑着走来,眉眼间满是笑意,手里搬着一坛酒,豪爽的盘腿坐到他旁边,“来一杯。”
或许是兴致还算不错,萧景那天喝了不少的酒,直到小腹间升起一阵阵的热意,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然而她像个妖精一般缠住他,她打定了主意,“阿景,给我个孩子。”
理智告诉他不行,她的时光还长,不能就这么被他给毁了。
可温香软玉在怀,哪一个男人能够容忍?他用最后的理智推开她,喘着气告诫她,“秦良辰,别犯傻!”
她不管不顾,“我没犯傻,但你总要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你若是走了,这孤零零的世间,我如何能够活下去?”
这个傻姑娘啊。
萧景喃喃着摇头低语,“我明明替她选了一条很好的路,她却偏偏不愿意走。”
“你觉得那条路很好,可在她看来,那条路上没有你,就是不通的。”
江其姝缓缓抬步,“劳烦殿下跟民女过来一下。”
她走到了一边的柱子后面,萧景也跟着走了过来,江其姝示意他把手腕伸出来,替他把脉。
脸色沉静无波,然而心里却已经沉到了谷底,果然如她所料,萧景这病,她没有把握。
只能试一试,而这个试一试,或许也只是能够延长一点他的生存时间,减轻一些他的痛苦,对于他的病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我开个药方,到时候和郡主的安胎药方一起给殿下,殿下每日都要喝,若是被民女知道殿下不喝药,或者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的情况,殿下的事情,民女不会再管。”
身为医者,任由她有百般本事,若是患者不听话,依旧是白费。
萧景答应下来,他每日喝的药那么多,也不差这一副,他从没放弃过活下去的念头,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秦良辰和他们的孩子。
江其姝写了药方,交到萧景手里,她本想留下来照看一会秦良辰,奈何萧景说他在里面照看就行,江其姝便准备回客宴。
但是心情烦闷的厉害,她又不想回去看那些噪杂喧嚣的人群,找了个小亭子就走了进去。
她突然间有些羞愧,莫非是在这古代呆久了,自己的思想都跟着退化了?
她一个现代人,竟然还没秦良辰一个古代人想的通透。
在得知秦良辰怀孕时,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将来萧景若是去世了,她一个柔弱女子,如何一个人撑起府邸,如何承受别人的闲言碎语。
秦良辰说得对,这世道给予女性的枷锁过于沉重了,什么时候生个孩子还要考虑别人会不会戳脊梁骨了?
她忍不住摇头失笑,暗骂自己堕落的彻底。
戚羽从一边走过来,就看到江其姝在这里摇着头自言自语。
手里的折扇在手心啪嗒敲了一声,坐到她对面,“想什么呢?”
江其姝抬眼,看见他那副混不吝的模样,不知道为何一股邪气窜上来,“整天拿着一把破扇子扇来扇去的,那么冷的天还不忘记装b。”
戚羽挥扇子的动作停了停,有些纳闷的看她,“你吃枪药了?”
江其姝翻他一眼,趴在桌子上没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