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斯德把黑镜托由胸前托举到了面前,仿佛揽镜自顾,镜子中倒映的却不是他的面貌,而是一处密不透光的树叶间。
树叶间,一个穿着红白色连帽风衣的黑发女孩坐在树枝上,她用帽子遮住了全部的容颜,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样子,她的风衣上布满了裂口,裂口整齐而大小一致,就像是被精心加工出来的装饰,从裂口中露出的猫耳猫尾,让阿尔斯德第一时间确认了她的身份。
“果然是你,芙朵露。”
“你自己出来吧,不要逼我动手,我可不是莱茵哈特,我动手的话,你可能真的会死在我手里的。”
就仿佛是感觉到了阿尔斯德的注视一样,芙朵露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了树叶间,速度之快,除了飞起的落叶,阿尔斯德连衣角都看不清楚。
“这可真是让人烦恼,竟然让我这个第十二席的骑士来对付你这个第十席的骑士,我连你的动作都看不清。大少爷到底在想什么。”
阿尔斯德嘴上说着丧气话,左手却在镜面上拂过。镜面上泛起波纹,倒映的景象随之模糊。当涟漪平静时,芙朵露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镜面之中。
芙朵露此时正处在一处奇异的世界,在她面前不过一步远的地方,前面的世界完全倒转了过来,左右颠倒,其中最明显奇异的一幕景象,蜿蜒的小溪从前面世界的右边流入,却在她所在世界的左边流淌。错位的世界,无比怪诞。
仅仅只是一步之遥,芙朵露却怎么也走不出去,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她的去路。
芙朵露猛然举起了拳头,嫩白的拳头狠狠砸向屏障。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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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涟漪从芙朵露的拳下生出,无形的屏障变成了有形的涟漪,在整个世界的边缘荡漾开来,显露出一个球形的天穹。
阿尔斯德的黑镜上,一道微小的涟漪随着芙朵露的重击荡漾开来。
“真是惊人的力气。”
阿尔斯德估计,能在雄鹿古镜世界打出涟漪的,在艾斯达城堡中除了莱茵哈特,恐怕没有第二个,就连众骑士的骑士教练文森特老管家,因为年老体衰的关系,估计也已经做不到了。
“为什么要逃跑?我这个人最讨厌争斗了。”
阿尔斯德自言自语着,左手对着镜面虚握,就仿佛是握着鸡蛋要将其握碎一般。
常人握不碎鸡蛋,是因为力气还不够,阿尔斯德身为骑士级的人类,是可以握碎鸡蛋的,所以他虚握着的‘鸡蛋’也碎了。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相隔不知多远的芙朵露所处的两米空间,就仿佛是被人用大锤猛砸的镜面,骤然爆碎。
“逃走了?”阿尔斯德感觉到他并没有打中芙朵露。
阿尔斯德的手再度拂过镜面,芙朵露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镜子之中。
她此时正立在小溪旁的一块大白石上,依然低垂着头颅,不让阿尔斯德看见她的样子。
阿尔斯德的手骤然一僵,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他记得,芙朵露所在的方位,就在他背后不远处。
“这种速度,你真的是人吗?”
阿尔斯德略微迟疑后,再度向着镜面虚握。
就仿佛是感应到了阿尔斯德的攻击一样,芙朵露终于抬起了头,怒意满面。
从镜子中,阿尔斯德看到了她现在的模样,除了熟悉的黑色猫耳与黑长直发,她的眼睛变得如血一样暗红,咧起的嘴角间,甚至长着森白的犬齿,就连精致的可爱容貌,也变的扭曲狰狞。
“阿尔斯德,你不要太过分了。”
阿尔斯德的手停顿住了,冷冷地回道:“你这个样子,就和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莉莉安娜她们究竟怎么了!”
“不要问我!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芙朵露抱头蹲了下来,歇斯底里的吼叫,就仿佛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第三骑兵队的副队长,你是莉莉安娜最信任的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吸血鬼的蜕变,需要沾染无辜者的鲜血,需要痛饮心爱之人的血液!”阿尔斯德的脸色冰冷到了极点,句句诛心的质问。
“所以,是你杀了莉莉安娜!为了变成吸血鬼苟活下来,你吸干了她的血液!”
无数的血色,一丝一丝的从芙朵露身上蒸腾而起,在她身周汇聚成浓郁不散的血雾,刺鼻的血腥味弥散四方。
“阿尔斯德,你给我闭嘴!”
芙朵露的身影骤然从阿尔斯德眼中消失,甚至连雄鹿古镜都捕捉不到她的身影。
阿尔斯德当机立断,把雄鹿古镜倒持,一道无形的屏障随之裹住了他全身。在这瞬间,一道血色的残影轰然撞击在了屏障上,无穷的剧烈涟漪从屏障上生出,蔓延到整个镜面世界,其剧烈程度,甚至让整个镜面世界都模糊起来。
隔着屏障,阿尔斯德看到了芙朵露的样子,她眼中的瞳孔已经消失了,整个眼眶完全是一片的暗红,血色的雾气从眼眶中泉涌而出,她的脸上生出一条条的青筋,无比狰狞,手上更是长着尖锐的狮子般的利爪,深深刺入屏障之中。
芙朵露的力量之大,甚至让屏障都剧烈颤抖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一般。
阿尔斯德清楚,如果屏障被打碎,他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在骑士席位上,芙朵露能高于他,她的力量强于他是不争的事实,他连平常状态的芙朵露都打不过,更别说眼前这个吸血鬼化后的芙朵露。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么丑陋。纵然一个心地纯洁的人,纵然是一个在夜间也不忘虔诚祈祷的人,也难免在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变身为狼。你这样怯懦,这样放纵心中的本能,又能坚持多久呢?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彻底堕落成吸血维生的怪物。”
“你会彻底忘记骑士的灵魂,你会彻底抛弃家族的荣耀,你将永远和永夜城的邪教徒一样,在黑暗中苟延残喘,只敢在夜晚对着纯洁无辜的少年少女出手,吸干他们的血液,然后在猎魔人和教会的追杀中度过余生。直到某一天,你会失手被他们抓住,他们会用水银灌进你的血管,他们会用银钉插入你的心脏,然后把你绑在火刑架上,让你看着自己在阳光下一点一点的被腐蚀成灰烬。”
“这就是你的未来!黯淡无光,悲惨而又痛苦的未来!吸血鬼注定的命运。”
“如果你还存在一点理智,就应该立即收起你的利爪,我可不是你的敌人,而是和你同殿为臣的兄长。”
听到阿尔斯德的话,芙朵露却没有住手,脸色更加狰狞,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大,身上的血雾也开始侵蚀屏障,让坚固的屏障晃动起来。
阿尔斯德的力量不足以抗衡芙朵露的力气,脚上站立不住,整个人连带着屏障都被芙朵露重重拍飞到了一颗杉树上,连雄鹿古镜都差点脱手而出。
“真是太不淑女了。”
阿尔斯德被撞击震的头晕目眩,刚想从地上起身,一双白色的短筒皮靴站在了他的面前。
“是阿尔斯德哥哥太不绅士了。我现在才知道,一直以来,你的温柔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芙朵露站在阿尔斯德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她的面色不再狰狞,眼眶虽然依旧一片暗红的空洞,却不再涌出血雾,连脸上的青筋都褪去了一些,像是恢复了一些理智。
“如果不这样,你怎么会愿意留下来。”
阿尔斯德双手抓紧了雄鹿古镜,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砰!”
阿尔斯德刚刚起身,芙朵露猛然一脚踩了下来,她的脚踏在阿尔斯德的背上,就仿佛是巨象践踏一样,将阿尔斯德整个人连带着半张脸都踩进了土壤里。
“我才不信阿尔斯德大哥你的目的真的会这么纯粹。你,真是太狡猾了。如果我一开始送完信就走,你根本就抓不住我,你的这个镜子世界,需要很长的时间准备吧。”
因为雄鹿古镜的屏障,阿尔斯德除了晕眩,并没有受到太过巨大的伤害,可是他的脸都被踩进泥土,根本吸收不到一点空气。这一下,不仅让他的骑士呼吸法无法运行,长久下去,他甚至可能窒息而死。
芙朵露是故意的,她身为骑士,不可能不知道骑士呼吸法的弱点,吸血鬼化的对人心的影响远超阿尔斯德的估计,他从来没想到,芙朵露竟然真的会想杀了他。
“还记得小时候,阿尔斯德哥哥经常会背着我去玩呢,可是自从和艾琳姐姐订婚后,又收养了小艾尔华,你就很少找我玩了,都是埃森叔叔在和我玩,你们男人真是太差劲了。”
“唔”
阿尔斯德脸被压进泥土里,根本发不出声音,窒息更是让他无比痛苦,并且一点一点的夺走他身上仅余的力气。
痛苦让阿尔斯德的身体不断挣扎,可是芙朵露的脚就像一座山一样沉重,无论阿尔斯德怎么样使力,都不能让它动摇一分。
“呀!”芙朵露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一脸变态的兴奋模样,大笑着看着挣扎的阿尔斯德。
“阿尔斯德哥哥,你这个样子,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真想让艾琳那个女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么狼狈,你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你的绅士风度,快点起来啊!不然,小艾尔华看见了会很失望的!”
“啊哈哈哈,真是太棒了!”
“更多,我还要更多!”
“再让我更兴奋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