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车队疾驰。
苏涟漪所救下的妇人口中的东邬城,竟令苏涟漪大吃一惊。
徐姨娘惊讶地看向苏涟漪,而涟漪却微微一挑眉,换了一种十分亲切的表情。“这位大姐不要一口一个恩公的叫我了,就称我为涟漪吧,大姐怎么称呼?”
苏涟漪没用什么化名,鸾国毕竟不同于现代,交通、信息都十分闭塞,而她从被封为商部尚书到现在,也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很多百姓都不知这号响当当的人物,何况是这饱经战乱的边境城市。
果然,那妇人真就没听过苏涟漪之名,“妾身姓丁,恩公姑娘……哦不,是涟漪姑娘,您救了我们母子,妾身真的太感激您了,待回了城,您一定要去我家,妾身一定要好生招待您。”
涟漪笑笑未答应,又问开了,“丁大姐,难道那东邬城以后就归奉一教管了?朝廷的官员呢?从前的知府呢?”
徐姨娘也紧张听着,因知府是其远房亲戚,当初就是因这亲戚的缘故,才捻转让她嫁入了元帅府,若那知府亲戚还在,自己家便不会太过遭殃。
丁氏答,“知府还在啊,自从东福王被打跑了后,东邬城便只有知府在了,虽也有驻扎军队与将领,但皇上还未正式册封,就不算是正式驻守将领,不敢管事儿,而知府知府没有军队支撑,腰杆子也不硬,现在也是半管不管的。”
涟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甜甜一笑,“看来这东邬城已是奉一教的天下了,那教主岂不是和城主一般喽?”好像随意攀谈一般,口吻亲切。
徐姨娘略带惊讶地看了苏涟漪一眼,因第一次看见苏涟漪这种普通少女一般娇俏亲切,虽然与平日差距甚大,甚至可以说还有些别扭,但不得不说,又别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只是,为何涟漪郡主突然变了态度?
丁氏自然是看不出的,只当是熟络了,这名为涟漪的姑娘放松了。“具体的我也不知,但听与东邬城有联系的邻居说,现在东邬城可乱,奉一教是最大的教派,其他大大小小还有很多教派,多则百人,少则不到十个人。”
“他们成立那么多教派做什么?”涟漪故作不懂。
“最开始,是有个江湖骗子,编了个名目骗钱,而后这样的骗子越来越多,最后出现了个奉一教,不仅不要信徒的钱反倒会给馒头,之后大大小小的教派,妾身就不知怎么回事了。”丁氏只以为涟漪与她聊天。
“丁大姐,给我讲讲那个教主吧,他多大年纪,是哪里人士,有什么通灵的事迹吗?”涟漪微笑着道。
“这个……我也不知,传言很多,有说教主是个白发白须的老神仙,又有说教主是个长生不老的美男子,还有人说教主外表看似孩童,实则已几百岁,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丁氏回答。
苏涟漪能看出丁氏根本就不信什么奉一教,她期待的,也许只是一份平稳的日子,一个安宁的家。
而后,两人又聊了很多,到了驿站,涟漪便给丁氏一些盘缠,让其自行赶路,只说临行前家主交代不能随意带外人,而丁氏也是个通情达理的,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拿了盘缠,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苏涟漪。
直到车队采买完了补给,重新上了官路,丁氏才想起,她除了知晓恩公姑娘名为涟漪,其他一概不知,甚至包括恩公的车队要去何方都不知,整个路上,都是涟漪姑娘在问,她在答。
看着官道上车队远去的背影,丁氏心中感慨,就不知再何时能碰到恩公姑娘,何时可以回报恩公姑娘的恩惠。
……
入了夜,车队在官道旁的一片小树林停下,升起了篝火,摆上了炊具,万姨娘等人亲自动手做起了晚饭。
别看这些姨娘们平日里饭来张口,但实则都是女红的好手、烹饪的行家,因这些对于她们来说是得宠的资本,自然比一般女子更用心练习。
而苏涟漪则是在篝火旁坐下,身旁坐着的是叶轩、司马秋白,和同来的几位商部官僚。
“叫你们来,是有事相商。”苏涟漪趁着姨娘们准备晚饭之时,把几名管事的叫来,开了个小会,“从现在开始,我们便不再曝出商部之名,对外只说是京中人家来探亲,若有人刨根问底询问,便说元帅府的几名姨娘回来探亲,我们自然也是有凭有据,不怕深究。”
司马秋白不解,“师父,为何不能暴露身份?”
“你们听我慢慢讲,”涟漪叹了口气,“还记得今日所救的妇人丁氏吗?从她口中得知,战争平息这么久,东邬城非但没恢复生息,相反社会势力更为复杂,除朝廷下设的知府和驻守将领外,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许多宗教教派,其中最大、最诡异的便是奉一教,这奉一教非但不收信徒的钱财,反倒定期发放粮食等物,更是大力召集青壮年,分发银子、劳役操练。”
众人吓了一跳。
司马秋白赶忙道,“师父,这是真的?这哪是什么教派,分明就是变相的招兵买马!”
涟漪点了点头,面色极为严肃。“对,这就是招兵买马!这比东福王的招兵买马更可怕。用钱财收买人身,用信仰收买人心,久而久之,这些信徒怕是要被洗脑,成为一批不要命得死士!”
众人更是心惊,终于知晓为何涟漪郡主突然要求众人不暴露朝廷身份了。
叶轩道,“郡主的意思是,先悄悄打探情况,而后制定策略行事?”
涟漪点了点头,“对,这些教派最可怕之处除了招兵买马外,更是因其潜于阴影中。朝廷势力在明,他们在暗,已是占据了优势;加之东邬城及周边百姓因东福王之事,对朝廷已产生不信任感,若朝廷此时大肆剿灭奉一教,非但没有正面效果,相反会引起百姓们的逆反心理。”
司马秋白突然想到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面色大变,“师父,为何东邬城出了这种大事,当地知府去隐而不报,皇上一无所知!”
涟漪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她直直地看着面前熊熊篝火,眉头越皱越深,在两眉之间,甚至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我有一个很可怕的猜想……”语调很慢,很沉重,让人不寒而栗。
几名商部管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颗心都砰砰乱跳。这些新提拔上来的商部官员虽都是有谋略之人,但因是京城人士,生在和平年代,哪碰见过这种乱世之景?
“什么猜想?”叶轩心中也有一个很可怕的猜想。
所有人都屏气吞声,等着苏涟漪的说出。
火光照在苏涟漪的脸上,平日里的恬淡冷静已不在,剩下的唯有一片狰狞和一种诡异。挣扎了好半晌,苏涟漪才缓缓说出。“我的猜想是,知府按时递交折子,但这折子却未到京城,或者说,到了京城的折子已被人半路篡改。”
众人大惊,有一名官员道,“这怎么可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可是鸾国的土地!”
涟漪未看他一眼,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未必成真,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据我所知,这徐知府是连任的老知府,从云元帅在任时便任知府,经历了东福王,又到如今的战事平定,能平安度过如此大风大浪,自是有自己的手段和一套独特的行为准则,他知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这时,叶轩却无声地笑了下。
司马秋白疑问,“右侍郎,您笑什么?”
众人也因司马秋白的问话,看向叶轩。后者笑着答,“我确实对徐知府有所耳闻,别看当朝为官,却是个老油条,若说有人八面玲珑,这徐知府便是百面玲珑,若我猜的没错,对这什么奉一教,徐知府先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
包括司马秋白在内的几名官员都愤愤然,只有叶轩和苏涟漪一片淡然。
叶轩是商人出身,受到教条本就少,而苏涟漪是个现代人,脑子里自然也无“迂腐”二字。也许这些官员们认为为官要有傲骨、要有气节,但苏涟漪和叶轩却认为,徐知府只是适者生存罢了。
若徐知府如同这些年轻官员们一般,想来已不知道投胎了多少回了。
“涟漪郡主,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还去东邬城吗?”有人问。
又有人问,“郡主大人,我们是否应回京奏禀皇上,让皇上派下人马。”
苏涟漪未回答他们,坐在折叠梨木小凳上,迎着篝火,双手抱膝,双眼盯着篝火出神。
本是一幅柔弱无助女子的动作,但用在苏涟漪身上,却有一种严谨沉着之感。
“我在矛盾。”涟漪道。
司马秋白问,“师父,您矛盾什么,弟子愿帮师父参谋一下。”
涟漪道,“有几条路,我不知如何选择。其一,回京禀明皇上,派人去东邬城打探,待打探消息后,我们再重新出发。但这一折返少说月余,两个月前,我派去的商部官员到东邬城考察情况,还没有这些教派,仅仅两个月,几乎已成气候。若再耽搁一个月,真不知后果会如何。”
叶轩也缓缓点了点头,其他人不知,但做生意之人都清楚胜便胜在先机,有时若失了先机,便已注定了失败。
涟漪继续道,“其二,回京禀明皇上,派人马与我们共同去往东邬城,这样可以省下不少时间,但缺点是,打草惊蛇。朝廷在明,奉一教在暗;朝廷处于被动,奉一教处于主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奉一教的监控范围,若他们暗地里下毒手,恐怕我们根本无处可躲。”
司马秋白沉重思索起来,“是啊,去年我到西锦城时便遇到这么一伙土匪,从不与朝廷正面冲突,总是出其不意,每次对碰都是朝廷吃亏,在最后歼灭一役上,朝廷虽胜,但代价却惨重。”
众人又陷入一片沉默中,有一名官员道,“涟漪郡主,难道只有这两种办法?就没有一种,既不会耽搁时机,又不会打草惊蛇?”
涟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睁眼,眼中带着决绝,“还有一种方法,便是我们继续前行,但隐瞒我们身份,对外一致表明是元帅府女眷探亲。有凭有据,外人绝不会起疑。而后,我们暗中行事,调查奉一教的真相,与徐知府里应外合,要么不出手,出手了便要将奉一教等教派一网打尽!”
叶轩却不同意,“不行,这样太过危险。”
涟漪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认为,如何决定最好?”
众人一片沉默。
突然有一名官员道,“涟漪郡主,下官听您的,您如何决定,下官便如何追随,哪怕是有危险,下官也在所不辞。”
众人都是聪明人,虽然苏涟漪未直说,但都猜到了她想做何种决定。
另有人又说了,“下官也想成就一番,趁着年轻,豁出去,大干一把!”
有了人带头,几名官员们便纷纷表示,要跟着苏涟漪干,装成元帅府家丁侍卫,潜入东邬城,铲除奉一教,建得功勋,回京后收皇上嘉奖。
司马秋白自然不用说,师父要向东,他就绝不会向西;师父要上月亮,他就绝不会上太阳。跟着这群官员们一起嚷嚷着要潜入东邬城,平复乱世、铲除邪教,恢复大鸾国朝廷的威信。
所有人中,也许只有一人不太甘心冒风险,那便是叶轩。
虽人人都想当官,但凭叶家的钱财与地位,即便不入朝为官日子也是锦绣奢靡,起初入商部是为顶替个名额,怕落下个欺君之罪,而随后并未请辞是因为对商部尚书苏涟漪有了兴趣。
但女人诚可贵,却不足以冒险。没了性命,再好的女人也是玩弄不到了。
苏涟漪看叶轩有些犹豫,忍不住有些担心。倒不是非叶轩前去不可,但此番带着叶轩是有原因的叶家商会!若叶轩不肯去,便少了个助力。“右侍郎,若是怕的话,你可以立刻折返,无人会笑话你。”一边说着,一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叶轩看。
除了苏涟漪,其他几人也用一种咄咄逼人的眼神盯着叶轩看。
叶轩嘴角抽了一抽,额间一枚冷汗划过,干笑了两下,“涟漪郡主真会开玩笑,下官怎能不去?”心中想的却是苏涟漪,算你狠!他叶轩要真这么折返,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他还如何见人?
苏涟漪笑盈盈地看着叶轩,用眼神威胁他你若是不去,我苏涟漪敢保证,立刻传信回去,把你骂成一个缩头乌龟,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叶轩接受到这威胁的眼神,气得七窍生烟。第一次后悔招惹这女人,这女人不要命,他还要命!
他有挥霍不完的金钱,享用不尽的美人。但此番可好?非去什么鸟不拉屎的东邬城,又要斗什么邪教,加之那徐知府是个有名得老油条,还不知那墙头草在最关键时刻是投靠朝廷还是投靠那邪教。
一个没搞好,就不是商部和徐知府里应外合剿灭邪教,而是邪教和徐知府让他们几个人有去无回。
这时,徐姨娘走了过来,看着围绕篝火的几人面色严肃,犹豫着小声询问,“涟漪郡主,这晚膳早已准备好,再不去用,一会便凉了。”其实现在已经是半凉。
涟漪点点头,“辛苦各位姨娘了。”后又对众人道,“那便就决定第三种方法,至于具体措施,随后再开会统一告知。”
“是,无论郡主如何决定,我们义无反顾地追随。”官员们纷纷表示。
涟漪笑了笑,她不想太过热血的宣传洗脑,毕竟未来所做之事确实危险,她更希望的是众人冷静选择,“各位,若真的不便,我不会勉强各位、更不会为难各位,我苏涟漪发誓。但每一位愿跟我去东邬城之人,事成之后,我苏涟漪也定会保证其高官厚禄。”
“我们都誓死跟随郡主。”有人来了句。
“对,我们都誓死跟随郡主。”群人都高呼起来。
涟漪松了口气,“好了,我们去吃晚饭吧,早一些休息,明日继续赶路。”
众人都纷纷起身,向另一堆篝火而去。苏涟漪正要站起,就听身旁有一道魅惑人的磁性男声,“为何他们都有选择的余地,我没有?”说话的是叶轩,刚刚苏涟漪赤裸裸的威胁,真的震慑他了。
涟漪头也没回,“你也有啊,你若是现在离开,没人拦你。”
叶轩一皱眉,见周围无人,开门见山道,“我若是回京城,你就放过我?”
涟漪正欲离开,听他的话后,站住了脚,慢慢转过身,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叶轩,“我会放话出去,身子骨娇贵的叶轩右侍郎禁不起劳累,折返回京。我还会放话出去,势利精明的叶轩右侍郎见东邬城之行无油水可捞,拍拍屁股走人。若我们成功归来,我更会放话出去,胆小如鼠的叶轩右侍郎见有危险,趁着夜色临阵脱逃,夹着尾巴回了京城,钻了被窝不敢出来。”
这是什么?大大的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叶轩气得脸儿都青了,这些话要是放出,他的一世英名尽毁!
不过转念一想,叶轩又变了脸色,用一种足以令苏涟漪浑身鸡皮疙瘩长三层的深情款款地神情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老实说吧,是不是我叶轩在你心中地位独特,你……”说着,抛了个媚眼,“不舍得我离开,只有我在你身边,你才有安全感。”
苏涟漪很认真地盯着叶轩看,心中感慨,若条件允许,真想建立个课题研究下叶家的基因,为何这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厚脸皮,叶家基因真是诡异!“你想听实话还是想听真话。”
叶轩失笑,“实话和真话有区别吗?”
涟漪道,“实话是,你确实很特殊。若没了你,叶家商会怎么会乖乖听话,全力以赴配合我?”
叶轩一愣,“闹了半天,这就是你带我来的目的。”
涟漪一挑眉,“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叶轩幼小脆弱稚嫩的心灵被狠狠一戳,他原本以为,这女人也如同其他女人一般,苦口婆心!但现在才知,原来是苦口苦心。“难道你不觉得我叶轩英明神武,办事果决,可以为你独当一面?”
涟漪道,“凡事都有利弊,若没有叶家商会之故,带着你便是弊大于利,最好不带。”
“就因为我缠着你?”叶轩用一种难以置信地表情对苏涟漪。
涟漪面色认真,极为诚恳地点了点头,“就这一点,还不够?”
叶轩伸手扶住自己额头,“奇怪的女人,我叶轩有什么不好,想搭上我的女人从京城东门能排到京城西门。”一抬头,哪还有苏涟漪的身影?人已离开。无奈,跑了几步,一个转身拦在苏涟漪面前,“女人,别走,我话还未说完你就走,不觉得太不礼貌了?”
涟漪道,“刚刚我看右侍郎你在孤芳自赏,恐打扰你的雅兴,所以识相的离开,怎么会不礼貌?”
叶轩发现今日的苏涟漪嘴皮子特厉,“那我不顾生命危险跟着你前去,有何好处?”
涟漪眨了眨眼,“你想要什么好处?”
叶轩微微一笑,又重新恢复那情圣一般的深情款款,压低了声音。“很简单,同意我。骠骑将军不在,便让我在你身边陪你,可好?你是……财色兼得。”他对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
苏涟漪冷笑下,“若你提别的要求,也许我会尽力满足你。但唯有这件事不可,叶轩,你记得,这世间并非每一人都如你一般游戏人间,尤其是我苏涟漪,我的爱情绝对不容瑕疵!”说着,便懒的理这个没下限的男人,转身欲离开。
叶轩又用身体拦住了苏涟漪,“因为你不容瑕疵,所以对外方言,不允许任何人为骠骑将军提亲?”
“恩。”涟漪敷衍着回答。
“那若骠骑将军不爱你了呢?或者说,除了你他还有所爱的女子?若是他想纳妾,怎么办?”叶轩挑衅地问着苏涟漪,心中已猜到结果鸾国并非未出现过所谓奇女子,但在家庭一事上,最终也拗不过道德伦常,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涟漪抬头,盯着叶轩的双眼,“这个问题,我只回答你一次,听好。我,苏涟漪的爱情不容瑕疵,若云飞峋有了其他喜欢的女子,我会祝福他,与他和离。若我苏涟漪有了其他喜欢的男子,也会和离,找寻真爱。”
叶轩大惊失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他听说过,但这么大大方方说自己若喜欢其他男子便和离的女子却第一次见!
这苏涟漪分明就是个疯子!将女戒、女德、女容完全不放在眼中,甚至将整个道德伦常也不放在眼中。从前只觉得苏涟漪是内敛的、严谨的,今日才知,她是狂傲的、自大的。
苏涟漪冷笑了下,“有那么惊讶吗?这世间缘分本就不是独一份,缘分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经营。若两人不去努力,即便缘再好,也枉然,这便是所谓的有缘无分。”说着,心里猛地冒出了一堆火云飞峋这个死人,到底跑哪去了!?
叶轩震惊得瞠目结舌,“你……你这儿疯女人!”
苏涟漪一耸肩,“你才疯呢,勾引有夫有妇,还专喜欢偷偷摸摸。不和你贫嘴了,我饿了。”这一次,没再给叶轩机会,而是转身大步向徐姨娘等人出而去,吃晚饭去了。
离开了叶轩的视线,苏涟漪放慢了脚步,微微回头扫了叶轩一眼,嘴角含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叶轩是疯子?当然不是!叶轩挑战伦常?当然更不是!
叶轩是个精明的人,是个善于比较衡量的人。他对她有兴趣,却不想压抑自己心中欲望;但同时,他又深切知晓两人绝无可能。若她真与飞峋和离而与他在一起,便是叶家对云家的宣战,叶轩他是不敢的。
最终,叶轩这家伙退而求其次,想偷情,既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又不会惹来太大的麻烦有贼心没贼胆!
徐姨娘等人不愧是元帅府后院的姨娘,手艺了得!虽食物原料极为普通常见,但烹饪出的菜肴却色香味俱全,将一众人吃得赞不绝口。
涟漪也端了碗细细品尝。
正在这时,叶轩也闷闷地走来,在旁坐下,接过了碗,正准备开吃。苏涟漪却想起了一个问题,“右侍郎,你的生辰是不是九月末?”
鸾国与现代极为不同,即便是为官档案,也只写出生之年而不写生辰,这生辰算是私密,只有说亲时才拿出八字。
众人见苏涟漪问,都一惊,但最为惊讶的不是别人,正是叶轩。
他一只手拿着碗,另一只手执着筷子,面上掩不住的惊讶,“你怎么……知道?”
“哦,猜的,”涟漪了然,原来是天平座啊,难怪喜欢将所有不利条件与有利条件多加比较,看来这西方星座还是有些意思。
一旁正在吃饭的司马秋白惊讶道,“师父,您还会观天命!?”
观天命,在现代便是算命的意思。
涟漪笑笑,“不会,只不过有一种学说,每一个月份出生之人的性格都有那么一点点共性,这共性在某些人身上极为明显,在某些人身上不太明显或干脆不存在,只是个打发时间的娱乐之物罢了。”
“那以师父来看,我八字在几月?”司马秋白来了兴趣。
苏涟漪笑着沉默了下,而后道,“三月末、四月初。”
捧着碗吃饭的人都忘了赞叹姨娘们的好手艺,齐齐看向司马秋白,只等他的答案。可见,司马秋白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师父,弟子正是三月的生辰!”
“哦。”苏涟漪小小惊讶了下,还真被她蒙对了。
司马秋白如同一块干涸的海绵般,碰见新鲜事物便求知若渴。“师父,您能不能教教弟子如何观天命,弟子真的很想知道!”他深深震惊与涟漪师父的神奇,在她身上,每一日都在发现神奇之处。
就苏涟漪的理解,人在的胚胎发育时期受到外界诸多影响,例如辐射、例如酸碱度,例如磁场等。而为何西方星座学说如此流行,也与此有关。因同一时期的磁场变化,这一时期所发育的胚胎便有一些共性。
当然,这也只是苏涟漪个人的一些猜测,没有科学依据。
这些学说基于现代知识也许很好讲解,但若放到古代,需要讲解之处实在太多,苏涟漪也没太多耐心扯这些闲语,但刚想拒绝时,抬头一看,发现围着篝火而坐、正用着晚饭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眼巴巴地等着听。
司马秋白自是不说,叶轩满脸兴致,就连随同的商部官员、侍卫们都眼巴巴地等着。
苏涟漪猛然醒悟,这问题只有司马秋白能提,随行官员是没资格提出的,这便是古代严重的阶层观念。但他们不能提,却想知。
涟漪看到对面这么多双带着求知欲的眼睛,又想到这些明明在京城能过安生日子的人就要跟着自己舍身涉险,心中暖了一下,将刚刚那拒绝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轻咳了几下,苏涟漪慢慢道,“一般来说,正月出生之人,十分理性,有着极强的推理能力与创造能力,客观、冷静,善于思考,不太容易轻信他人,也不太容易被人所误导,无论碰到任何事,很少随波逐流,而是坚持己见。”
苏涟漪的话刚说完,就听到人群有人惊呼,“涟漪郡主,您说得太对了,仇大人便是如此。”
涟漪顺着那声音寻去,见一年轻侍卫指着身旁一个面色微红的中年男子。可想而知,那中年男子想来就是年轻侍卫口中的“仇大人”。
星座的区分一般是用公历生日,以每个月二十日为分界线。而苏涟漪实在不知公历与鸾国日期的差别,便化整为零,算为满月。
星座学说,无论在现代还是在鸾国,也就是一种娱乐,没有科学道理。而农历比公历要迟,这样算应该差别不算太大。却没想到,还真蒙对了几个。
笑了笑,涟漪继续道,“二月出生之人,多愁善感,有梦想、有幻想,相信人生的轮回,仁慈、宽厚。
三月出生之人,自信而固执,精力旺盛有活力,很真挚、纯真,不畏艰难和困苦,是极有韧性之人。我便是根据这一点来判定,司马御史是三月出生之人。”
司马秋白连连惊讶。
涟漪继续道,“四月出生之人,最为忠诚、真心、实际、率真,有责任心。也许他们在接受新鲜事物上不是最快,看起来甚至有些愚笨或呆滞,但一旦他们接受了,便会始终如一的坚持,用极强的恒心去完成。四月出生的人,周身仿佛没有可以瞬间吸引人眼光的亮点,甚至可以说平凡,但他们就如同一个看似无害的泥沼,一旦有人步入其中,便无法自拔。他们刻苦耐劳、坚韧不拔,为自己的目标,能卧薪尝胆;他们忠贞,一旦确认了信仰,便不容改变。”
说到四月出生的人,苏涟漪便忍不住滔滔不绝,说着说着,本来淡然的容颜出现了一丝温暖的笑意,这笑意为她增添了一些女子的妩媚。
众人只顾认真听,却未发现什么不妥。
在苏涟漪语句停顿后,叶轩却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苏涟漪,笑道,“涟漪郡主,恕下官无礼,骠骑将军是否便是四月出生之人?”
苏涟漪愣了下,才发觉自己不小心说得太多,腼腆地笑了一下,而后又恢复了落落大方,“是啊,他便是四月出生之人。”金牛座的男人。
众人都明了,若此时说话的是个男子官员,想来众人非要起哄一番不可。但尚书却是女子,平日里还稍显严肃,于是在心中笑笑,没太表现出。
叶轩一挑眉,“看来郡主喜欢四月出生的男子了?”十月出生的人,又有什么不好?愤然!
涟漪愣了下,从前并非细究,但如今被叶轩这么一提,回想下还真就如此,她喜欢金牛座的男人,没有花哨的外表,却有忠贞的心,和这样的男子一起,很踏实。微微一笑,“对。”早早说明,断了叶轩的念头。
于是,叶轩便不语。
司马秋白道,“师父,请继续说,弟子在听。”
包括各位姨娘在内的所有人也屏气吞声,双眼死死盯着苏涟漪我们也在听。
涟漪轻笑吧,发觉这些平日只会听从命令的人,其实也十分可爱。
“五月出生的人,有着双重性格,是一种很矛盾的人群。他们既然积极又消极;既好动也好静,性格多变,难以捉摸。有时,连他们自己也无法知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到底是如何之人。”
这时,商部有一名官员失声道,“涟漪郡主,下官……下官便是五月出生之人,真的就如同郡主所说,有时自己的决定与想法,连下官自己都未觉得陌生,这……这是不是极为不妥?”
涟漪安慰道,“事情都有两面性,五月出生之人确实偶尔有两种性格交替,但同样,五月出生之人却是最为聪颖,只要用毅力稍加自我约束,便不成问题。”一边解释,苏涟漪一边惊讶,难道这星座学说真的那么神奇?
“师父,快快继续讲。”司马秋白又急了。
涟漪也不像吊着他的胃口,便继续道,“六月出生之人,很爱怀疑,缺乏安全感,但却是慷慨、大方,会照顾人,或是女子便极有母爱。传统、恋旧,有极强的隐私感,不喜外人窥视他的隐私。
七月出生的人,热情、冲动,讲义气、不拘小节、心胸开阔,但有时,也会傲慢、独裁,他们心中一旦有了想法便立刻去行动,丝毫不肯拖延,但同时,这些人也极要面子,很多时候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典型得狮子座。
人群中又有人笑了起来,涟漪看过去,只见几人围着一名面红的侍卫笑着,想来那被嘲笑之人,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吧。
“八月出生的人,是极强的完美主义,又极为挑剔,厌恶虚伪与欺骗,追求真实与坦白。八月出生的人,很多都是工作狂,一旦投入工作便废寝忘食,又因其周到、细心与谨慎,很适合为人出谋划策。”
“九月出生之人,”涟漪说到这,看了一眼叶轩,对方也略带惊讶地看向她,“很有魅力。”
叶轩一愣,面色未变,继续听着。就连他自己也未意识到,此时自己是如何严正以待。
“九月出生的人,有极好得交际能力,善于与人打交道、协调诸多事宜,他们也有性格矛盾的一面,他们天生具有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既想追求心中所想,又不想太过荒唐的脱离实际,正是因此,他们不停地与自己交战,很疲惫,很……空虚。”
叶轩面容凝滞,双眼无神地看着隔着篝火的苏涟漪,好像遮羞布被人狠狠揭开一般,竟被人看了个通透。
苏涟漪只看了叶轩一眼,便转移了目光,继续讲着。“十月出生的人嘛,很有目的性,又很信直觉,有着敏锐的观察力。行为大胆、敢爱敢恨。
十一月出生之人,浪漫、多情,不喜欢受到约束,更不喜欢给自己施加诸多压力,喜欢无拘无束的享受生命。一句诗正是他们的追求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最后,十二月,严肃、稳重,刻板,往往给人呆板的印象。好了,说完了。但在话题的末尾,我还是要强调一遍,这种出生月份注定性格的学说,只可用作一种娱乐,不用片面的用来判断一个人。”
“但郡主,您所说的,属下却深有体会。”有人道。
涟漪笑笑,“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司马秋白又要说什么,苏涟漪赶忙告饶,“司马御史,我已经饿了,让我先吃了晚饭好吗?”这饭捧在手中,已凉。
司马秋白立刻羞愧,“抱歉,师父,您先用,您先用。”
正当苏涟漪欲开始用这迟来得晚餐时,叶轩却突然来了句,“若下官没猜错,郡主便是十二月出生之人吧?”
涟漪一挑眉,“秘密。”自己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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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介绍好友的文文《盛世嫡谋:臣本红妆》作者:凤轻。昨天推荐的时候,把作者名写成另一个朋友了,汗……都是老凤家的,容易混。凤轻的文文十分好看!一定要去看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