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安难得沉默不语,只早早打发了徐太医跟着燕沁离开,又将大门一闭,继续禁足。
可这臭小子越是沉默,燕沁心底的担心就多一分。
按照青安的性子,若真有什么事情,那不得赶紧跟自己说,生怕错过示弱的机会少得了些疼爱。
路上,她只好问徐太医:“青安殿下的情况如何?”
徐太医被问得一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才说道:“青安殿下的伤口倒是没什么,只是曾经入宫前兴许受了些磋磨,内里的问题大大小小的不少……这两日也不知是和谁动了手,又加之天气转凉,体内的毛病就一并发作起来了。”
磋磨?
燕沁沉思良久,细细想到曾经见到青安的时候,便觉得他像是个被放养的野孩子,而且如今性子乖戾,不分是非,肯定跟香梅的教导脱不开关系。
香梅如今被仇恨蒙蔽了头脑,难不成,也逼着青安复仇吗?
想到这里,燕沁竟然有些可怜青安,一路带着徐太医回到常曦殿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乐安一眼就看见燕沁身上的新衣裳,更不难看出她身上的衣裳,都是用的盛京如今最时兴的料子,绝不是燕沁这种埋头苦学的人会买的东西……
定然是有谁买给燕沁的。
乐安伸出手让徐太医诊脉,边乖巧的看着燕沁:“先生穿这一身好看。”
燕沁猛地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红衣,感觉和自己平常穿的衣裳没什么不同,顶多是里衣的料子更软些。
“算不得好看,能穿就行。”
“先生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怎么还回去换了一身衣裳?”乐安又问。
“路上遇见宫女落水,我就去救了一下,湿漉漉的送了那宫女回去,便得了这么套干净的衣裳。”
燕沁可不敢在乐安的面前提青安的名字。
乐安也没继续问下去,只是咳嗽了几声:“原来是这样,外面这么冷,先生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徐太医和芙蓉照顾就可以了。”
听见他咳嗽,燕沁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多一个人照顾岂不是更好,你不用担心我。”
“先生快回去吧,芙蓉,赶紧去叫人给先生熬一碗姜汤暖暖身子。”
“可你刚才还咳嗽……”燕沁怎么走的开,生怕这些人伺候不到位。
“若是先生倒下了,谁来照顾我呢?”
乐安乖巧一笑,笑的燕沁心都软了,并没有过多强求,跟着芙蓉暂时离开。
只是走出几步,她才想起这句话似乎刚才也听过。
青安刚才好像也是这样打发她的。
“燕沁大人快点回去休息吧。”芙蓉催促。
“知道了。”燕沁点头,心想他们都是兄弟,有这样的默契也算是正常,便安心的跟着芙蓉离去。
却不知常曦殿里,乐安轻巧的反制住了徐太医的手,目光阴冷的和平日的善人模样截然不同,就连声音都是冷的。
“燕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若你不一一告知,我便要你的脑袋!”
徐太医被吓得瞳仁一缩,赶紧将刚才所见所闻都说了个遍。
乐安的脸色也渐渐的阴沉了下去,随意打发了徐太医之后:“芙蓉。”
“奴婢在。”芙蓉赶紧从门外走来,“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这几日你且好好跟着先生,别让长明殿的人靠近她。”乐安垂眸,长睫洒下一片阴影,叫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芙蓉赶紧应下离开,将门扉关上。
乐安独坐在常曦殿里,如视珍宝的从旁边的矮柜里取出当年的满天星来,将其打开,他的瞳仁里倒映着漫天星辰,眼底的星辰渐渐被疯狂的占有欲所代替。
燕沁就像是这满天星的礼物一样。
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既然燕沁愿意将这等珍宝都送给自己,为何……为何不愿也将一颗心交给自己呢?
与此同时,芙蓉找了些人日日陪着燕沁,美其名曰是免得燕沁又惹出什么祸事来,毕竟如今后宫里的皇子和妃嫔争斗不断。
燕沁只当乐安是个小天使,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命令,带着几个小尾巴仍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倒是长明殿跟踪的几个宫人发现了问题,回来禀报。
青安却懒懒的靠在软榻之上,勾唇浅笑:“那就不用派人去跟了,再等些时候,等乐安能站起来了,血衣客自然不会如现在这么在意他,到时候……”
“到时候你才好趁虚而入?”
皇后苏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一进门就让人点燃了长明殿的烛火,旋即屏退了所有的仆从,目光落在内殿上,“你也别只顾着燕沁,倒也注意一下温贵妃派来的刺客们,这都第几波了?之前燕沁来的时候,可有发现?”
青安一看见苏敏,神色就冷淡下来,半死不活的往软榻上一靠,顺势拢住的脚上的血迹不被人看见:“我能让燕沁眼里只有我,她怎么也不会知道长明殿日日黑暗的秘密。”
皇后蹙眉,带着宫女撩开内殿的珠帘,里面的人早已经没了气息,身体扭曲、零散了一地,甚是可怖。
宫女干呕出声,苏敏也狠狠放下珠帘:“杀了就杀了,你这样未免做的太过了!”
“过吗?”青安抬眸,对上苏敏那双漂亮的眼,笑的开怀,“这刺客可是点名道姓让我别靠近燕沁,我怎么能忍?”
“可这如何悄悄处理?”皇后忍不住揉捏过眉心,这个野兽也太不好掌控了些。
“没事,长明殿的烛火还要歇一段,有许多时间可以给母后您处置。”
青安捏了块甜腻的糕点送入自己的嘴里,问,“母后您若真想让我去夺皇位,便先帮帮儿子的事情,早早让燕沁成为儿子的师父才好。”
皇后按捺住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气:“燕沁和这天下大业比起来,可不算什么?”
“偏我就好燕沁这口。”
青安拍了拍手里的糖粉,慵懒的站起身来朝着书房而去,“我就喜欢她对我若即若离,不惯着我的模样。但我更想当她的徒弟。”
苏敏连为什么都不想问了,转身离开,还是吩咐下人按照青安的想法去办。
而在书房之中,青安看着宣纸上燕沁两个字,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她为了乐安离去的背影,隐约还有白家人对自己关爱和照顾。
这辈子,除了白燕沁之外,还有谁真正在乎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吗?
既然白燕沁最在意的是她的徒弟。
那只要他也能成为白燕沁的徒弟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