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山冷笑了一声,见燕沁将那坛子酒稳稳当当放到桌子上,磨磨唧唧地开口道:“要是为了你那徒弟的事那就算了,赶紧拿走,我就当你没来过。”
燕沁眉头一皱,不满道:“师父!”
黄大山将双手抱在胸前,闭上眼睛装听不见。
“他好歹是我徒弟,即便是资质差一些,只要想办法,他总能修炼的!”燕沁道:“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想先治好他的哑疾,师父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黄大山不为所动,就是不开口。
燕沁一看小脾气也上来了,“师父既然不管那就算了,我明天就带他离开,修真界这么大,总会有热心肠的人愿意帮我们,不像某些人一样冷血。”
说完甩袖子就要走。
身后的黄大山怒喝道:“你给我站住!”
燕沁停下,背对着他,显然火气正大。
黄大山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的性子,平时看着笑眯眯的一团和气,可实际上倔得跟头驴似的,如果不让她撞个头破血流,说破了嘴皮子她也不会听。
关键是还就会窝里横,动不动就尥蹶子。
这个驴脾气!
“当初我让你送他下山你不肯,”黄大山慢悠悠道:“你当师父我是嫌弃这孩子的资质,嫌他长得丑——当然了,也确实嫌弃,但是,下山对这孩子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燕沁垂着脑袋不说话。
“我看得出来,那孩子不肯认命,你也是。”黄大山从榻上爬起来,盘腿做好,“可是你想过没有,等他们开始修炼了,另外几个娃娃顺顺利利,只有他连气都引不了,他怎么想?时间一久,注定会衍生心魔。”
一只鸡在鸡群里生活得很自在,可若强行将它养在鹤群里让他误以为自己可以做只仙鹤,等他认识到自己实际上只能当只鸡的时候,就会不甘心。
不甘,嫉妒,愤怒,怨怼……渐渐地便会迷失本心。
一个见过汪洋大海的鱼,怎么甘心守着自己那一畦浅浅的水洼?
可惜他连那水洼都跳不出去。
“我不管,他拜了我做师父的!”燕沁转过身抬起头来,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他给我敬了茶磕了头,那便是我徒弟了!就算他这辈子都没办法修炼,也是我燕沁的徒弟。”
“以后若他敢犯下什么大错,我必第一个不饶他。”燕沁的声音慢慢低下来,“师父,求你了……”
黄大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燕沁弯起眼睛笑了。
今年初春的雨水格外多,淅淅沥沥的雨连着落了好几天,燕沁懒洋洋地窝在自己房间里,闲来无事便逗自己的小徒弟玩,只可惜小徒弟太高冷,不太搭理她。
燕沁拿着毛笔,歪歪扭扭的教陌上川写字,她指着宣纸上的两个字道:“崽崽啊,这两个字叫燕沁,是你师父我的名字。”
陌上川有点不忍心去看她写的奇丑无比的两个字,燕沁似乎也觉得这俩字写得太难看,她又俯身从书桌上扒拉了一会,拿出了一根细细的碳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