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潔下,是刀光劍影一片,鮮血覆蓋的地面上,有人哭泣、有人長嘯、更有人持起兵器惡鬥,此番情景,彷彿人間煉獄,深深映入一旁少女的眼裡,抹不去、丟不開。
馮蘅立於枝頭上,一身白衣飄渺。她其實是害怕的,就是隔著層層衣裙,也看得出她的腳在顫抖,她必須戰鬥,因為她不會開船,而且她知道不管躲到桃花島的哪裡,歐陽鋒也一定找的到她,所以與其充滿恐懼的躲藏,還不如與江南七怪一同鬥他一鬥。
不過,似乎仍是晚了一步。
她望著滿地鮮血、屍首一片,她面孔蒼白,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發顫。回到這個時代,她似乎還未如此之近的看過屍體,也許前世有,只是恐怕就是當時,她也同樣會顫抖吧。
全金髮、朱聰已死,韓寶駒在她的面前為楊康所殺,一時之間,血光四濺,悲鳴徹天,血液滴滴答答飛落,其中一滴,便落在她的右頰,染成花瓣的形樣。
還是溫的,人卻死了,馮蘅抬手撫上右臉,抹了下,望著指尖沾染的豔紅,只有一滴,卻代表了剛逝去的一條命,她忽然驚醒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斃,一定有她所能做的事。
馮蘅抬腳輕點,衣袂翩翩,一招「飛燕點水」便略了去,一劍擱下楊康的九陰白骨爪,以攻為守,救下柯鎮惡。
看著被她擊飛的楊康和身後的柯鎮惡,她開口長聲叫道:「快逃!!!」眾人皆是愣了下,只見馮蘅又一手拉起伏地痛哭的韓小瑩,一手卻是將一個八角宮燈向豐草擲去,啪噹一聲,那油燈燃了開,吞沒了花草。
海風越吹越大,彷彿能把人給吹跑,吹跑那兩個帶來絕望的剪影,和遠方吃著糕兒的傻姑娘。
一瞬之間,濃煙升起,她起先點燃的火堆被風吹得不斷有火星飛出,遇到枯葉,借著風勢,林子內各處都有火燃起,馮蘅領著活下的三人竄入錯縱的桃林。
今夜是漆黑的,即便天上星斗漫天,地上紅焰狂舞。風在天地間盤旋怒鳴,一行人在火焰的彼方奔逃。一抹單薄的白色身影漸漸消失在歐陽鋒的視線中。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何不追下去,是因為她是她麼?記憶中那個不在意他胡人樣貌,對他伸出手的女孩。
火焰隨著風勢越騰越高,越燒越旺,燒得周圍都變成了火的海洋,天地間一片血紅的透亮。
突然一陣落下的傾盆大雨,逐漸湮滅了這一切,花謝了、石碑倒了,只是恐懼與哀號,卻久久不曾離去,在所有人的心底,盤旋、繚繞。
今晚,是馮蘅生命中最可怕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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