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簪子好漂亮!”二丫看着手中的那一朵蔷薇花,由衷的赞美道。
在小娃娃那成套的玩具里已经足够了解了屠夫的手巧心细,没想到雕刻这样细致的活来也这样得心应手。
“谢谢!”屠夫从二丫的手中轻轻的抽走木簪,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还没有完成,小心被木屑刺伤了手。”
二丫脸一红,在黑夜的遮掩下放肆的扩大。
“夜里风凉,早点休息吧。”屠夫的手指在蔷薇花的蕊心上摩挲着,温声嘱咐着。
二丫不敢说话,怕自己此时的声线暴露了自己并不平静的内心。
月和夜的交融里,二丫点了点头,拢紧自己身上的衣服,脚步轻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掩上房门的时候,在狭窄的门缝里,二丫望见了屠夫眼中细碎的月光。
屠夫就这样背着手站在原地,微笑着注视她的背影,直到她吹灭了屋中烛火,一室昏暗。
这么一番折腾,二丫烦闷的心情得以抒解,嘴角含笑,沉沉睡去了。
在梦里,二丫梦见自己和屠夫站在一片花海里,身边都是飘飘扬扬的蔷薇花瓣,空气里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
屠夫宽厚的手掌替自己捋好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摘去掉落在发间的一片花瓣。
掌心收拢,花瓣在屠夫的手心回归虚无,温和的热度透过发丝传到脸上,两颊间红晕飞染。
头上的发丝有些松动,抬眼看,屠夫正把一只木簪插在自己的发间,因为不熟练的笨拙,最终还是要自己伸手去固定好木簪。
触手生温,自己冰凉凉的手指触碰到了屠夫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手掌,两人含笑对视。
屠夫不好意思的将手收回,不自在的背在身后。
二丫摸着木簪上的纹路,恰好就是昨夜在月光下的那一枝蔷薇花,只是纹理更清晰,花行更繁复了而已。
“送我的?”二丫的手在花蕊上爱不释手,抬眸朝着屠夫甜甜的笑。
屠夫笑得温和:“嗯,我瞧着你好像没有簪子,我的手艺还算能派上用场。”
“好看么?”二丫歪着头,让屠夫身后的太阳照在自己如水的双眸里,再顺着自己的眼波荡进屠夫的眼睛里。
屠夫不自在的将目光从二丫的脸庞上移开,有些窘迫的低头:“好看。”
撇一撇嘴,二丫不依不饶:“你都不看我,哪里就知道好看了!不行,你要看着我说好看!”
屠夫拿她没有办法,慢慢的抬起头,将自己的视线聚到二丫的脸上:“好看,这一枝蔷薇最衬你。”
“为什么是蔷薇呢?”二丫好奇的问道。
明明玫瑰更好看啊,这是二丫在心底里吞下去的话,屠夫送的,哪怕只是路边的一朵野花也是最好看的。
屠夫的嘴角动了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二丫却一个字也听不见了:“你说什么?”
身边的花瓣匆匆扬扬,竟然变成了那一片承载着二丫噩梦的树林。
二丫被飞起得尘土逼得眯起了眼睛,四处搜寻着屠夫的身影。
突然,银光一闪,一道冰凉的寒意迅速的滑过二丫眯起的眼睑,让她浑身陷入一种头皮发麻的诡异触感中去。
二丫再顾不得会迷眼的风尘,拼命的睁开眼睛,却看见一把刀尖正朝着自己的眉心刺来。
二丫觉得自己的身子根本动弹不得,因为她看见那飞身而来,手持利刃的正是方才还笑的羞涩的屠夫。
“啊!”
梦中转醒的二丫仍然心有余悸,抚着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二丫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想要起身。
手随意的搭在一旁的枕头上,温热的感觉重新袭来,二丫又往下探了探。
余热还未散去,二丫皱眉不语,静静的望着另一侧发呆。
“姐姐,你怎么啦?”奶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走了进来,一脸关切的用小手抹了抹二丫额头上的汗珠。
二丫原本沉思的心绪被这稚声稚气的小娃娃打断,回神朝着他温和的笑了笑,安抚道:“姐姐没事,只是做噩梦了。”
“嗯嗯,爹爹说过,噩梦都输反的,姐姐不要害怕!”小孩学着屠夫平日里哄他的样子,笨拙的用小手一下一下抚着二丫的后背。
“嗯。”
噩梦都是反的,那好梦呢?二丫想起,自己那个梦里也不全是噩梦。
洗漱穿戴整齐以后,二丫和小娃娃一起坐在石桌前喝粥,屠夫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爹爹每日都走的这样早么?”二丫瞄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屠夫的房门,假装不经意的问奶娃娃。
奶娃娃的个子不够高,坐在高高的石凳上小脚够不着地,两个小腿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是啊,爹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了,要赶在村中人做早饭之前卖肉呀!”
二丫点一点头,小孩说的有道理,再加上今日吃的早饭也是屠夫准备的,他应当起的很早才是。
早饭过后,小孩蹦蹦跳跳的去玩了,二丫则在厨房里清洗着锅碗。
鬼使神差的,二丫瞅着小孩的动静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溜近了屠夫的房间。
“吱呀……”
二丫的手才搭上房门,门边发出一声刺耳尖锐的声音。
吓得二丫急忙跳到一旁阴影里,隐藏好自己的身形,支楞着耳朵听着小娃娃那边的动静。
安静的庭院里,小娃娃的一丁点声音也听不见,只有丝丝的风声吹起了二丫耳边的几缕碎发。
“吱呀……”
二丫身形灵活,用手迅速的推开房门,脚步轻点,便溜进了屠夫的房间,房门在重新掩上的瞬间又发出那一声刺耳尖锐的戾笑。
二丫整个身子趴在门上,侧耳倾听着庭院中的动静,还是安安静静,想来自己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小孩的注意。
慢慢的直起身来,二丫环顾这个屋子,这是她第二次身处其中。
上一次,二丫心里存着与屠夫周旋的心思,再加上对环境的陌生而生出的生疏感,所以只是粗粗的扫过这个房间,唯一深刻的印象就是简单。
这一次,二丫放眼望去,还是那一桌一椅一床。
还真是个简单的男人,二丫在中暗想。
忽然,桌子上默默躺着的木簪引起了二丫的注意力,似乎,有哪里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