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姜雨嫣惶恐的出声，生怕下一刻自己就失去了这个孩子。
即便她与这个孩子的父亲没有多深切的感情，即便因为这个孩子她失去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她也从未有过打下这个孩子的念头，一刻也未曾有过。
皇帝很是欣赏的看着美人垂泪的模样，相似的面庞和气质，怡妃便从未在他面前这样惶恐不安过，这种感觉新鲜而又刺激。
“怎么？你觉得朕做不到？”皇帝轻飘飘的眼神落在姜雨嫣隆起的肚子上，满目皆是志在必得。
姜雨嫣突然伸出手拔下头上的白玉簪子抵在自己的脸上，由于用力划下了一道血痕，如瀑的墨发失去束缚披散在肩后，浓烈的黑色，白玉一样的面庞，以及殷红的血迹，强烈的刺激着皇上的瞳孔。
“陛下，您想要的就是这张脸对么？”姜雨嫣看见皇帝眼中的锋芒，将手中的簪子又往血肉当中刺深了几分，仰着脸，嘲弄地问道。
“不，你不敢的，若不是这张脸，朕定叫你碎尸万段！”皇帝沉声的恐吓道：“不，不仅是你，还有你那个有情郎！”
姜雨嫣并不惧怕他，莞尔一笑，艳比春芳，“陛下，您找这张脸很久了吧？不然一个青楼妓子的画像何德何能入您的眼，还是一个并不清白且身怀六甲的妓子？”
姜雨嫣这样一笑，便更像怡妃了。她说的没错，皇帝对怡妃的思念、悔恨以及遗憾在看见这张脸的时候喷薄而出，此刻，他还真的不舍得这张脸。
“陛下，奴婢感念你的看重，可是奴婢不愿做任何人的替身，即便是你心尖上的怡妃也不行。”姜雨嫣握着玉簪的手紧了几分，“若是陛下不容我和我的孩儿好好的存活在世上，这张脸便会在陛下的面前消失不见！”
“不知道奴婢这张脸能勾起陛下几分对怡妃娘娘的痛失之情呢？”姜雨嫣一手牢牢护住肚子，一手渐渐刺进皮肉当中。
“啪——”皇帝箭步上前，一手击在姜雨嫣的手腕处，手上吃痛，玉簪清凌凌的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和她还真是不一般的像呢？脾气都这么大！”皇帝附身上前，将姜雨嫣完全的笼罩在自己的身下，用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
被迫扬起头来的姜雨嫣直视着皇帝，浑身微微的颤抖。
皇帝一手扶着姜雨嫣的腰肢，一手固定着她的面庞，冰凉的唇抚摸过姜雨嫣脸上的血迹，沾染上血色的威胁。
“朕今日可以放你走，但世上的意外这么多，你护的了这个孩子一时，还能护他一世么？”皇帝的唇在姜雨嫣光洁的脸庞上流连忘返，唇齿间的气息吹起她面上粉红色的绒毛，“不用朕吩咐，多的是人为朕前赴后继，就像你的画像摆在朕的面前一样，你也逃不过的！”
姜雨嫣忍着喉咙里恶心黏腻的感觉，笃定地说道：“陛下，会护我们母子平安。”
“哦？”皇帝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嘲讽和轻蔑。
“方才陛下说要杀了奴婢的有情郎，想来陛下还不曾打听过奴婢的有情郎是何人吧？”姜雨嫣努力的躲开皇帝的气息，不同于青云的温柔清冷，不同于少年的骄阳似火，皇帝的气息里掺杂着腐朽的味道。
刚一拉开距离，皇帝的温度便又纠缠了上来，“你的有情郎是谁呢？”
“尚将军府的小公子。”姜雨嫣苦笑，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那个被自己伤到的少年会成为自己与孩子在生死一刻的护身符。
“谁？”皇帝恍惚间听到了熟悉的字眼，松开了箍住姜雨嫣的手，追问道。
“尚家小公子，尚禹！”姜雨嫣知道自己赌对了，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陛下听见了的，何必明知故问？”
“你在骗朕？”皇帝心中的欲火和怒火交缠在一起，“你可知道骗朕的下场！”
“陛下，奴婢与尚家小公子的风流故事，在京城当中并不是秘密。”姜雨嫣避开皇帝眼中汹涌的锋芒，“陛下只要稍加打听，便知奴婢所言是真是假。”
“那又如何？”皇帝急促的气息不平，目光仍然死死的黏在姜雨嫣的身上，却不再上前。
“尚家小公子尚在战场，刀剑无眼，万一出了意外，奴婢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尚家唯一的骨血。”姜雨嫣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所以，陛下不但不会动奴婢的孩子，还会护着这个孩子。”
“你说你的有情郎是尚禹，却又如此诅咒你的有情郎么？”皇帝讥讽道。
“都道是戏子无情。”姜雨嫣满不在乎的说着，“奴婢出生风尘，比那戏子又能多情到何处呢？生死攸关，他便是即刻死了我也不会伤心的。”
“陛下，奴婢进宫一事虽然隐秘，但也是有眼睛看到的。”姜雨嫣低下了头，不再刺激皇帝，“所以，奴婢和孩子若是出了意外，尚家和尚禹虽然对陛下忠心耿耿，可这到底也是一份隔阂了。”
“陛下，便放奴婢与这孩子一条生路吧！”姜雨嫣跪下，软了声音向皇帝求道。
皇帝不置可否：“若是朕放了你回去，你在尚禹耳边吹了枕头风，岂不还是坏了朕与尚家的君臣情份。”
“奴婢发誓，不会入尚家府门！不会与旁人说起今日之事！”姜雨嫣毫不犹豫地叩头起誓，“奴婢亦不会与尚禹再做纠缠，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姜雨嫣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跪在皇帝的面前了，此时的她昏昏沉沉，几经折腾之下，她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只是靠着额头处传来的凉意，勉强保持着神智清醒，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冰凉的白玉地砖被她额头的温度融化，姜雨嫣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面前的男人说话了。
“姜雨嫣，记住你的话，滚吧！”皇帝的话远在天边，近在耳畔。
“谢陛下！”姜雨嫣连忙磕头谢恩，忍着疼痛，迅速的起身，抱过一旁的琴，拎着裙裾，逃一样的跑出了皇帝所在的空间。
直到走出了那个噩梦一样的房间很远，姜雨嫣才堪堪停下了脚步，狠狠的擦拭着方才皇帝触碰过的脸颊，松了一口气。
“姑娘？姑娘？”身后响起张公公特有的尖细声音。
举目四望，姜雨嫣一转裙角，闪到了一个狭小的角落，躲开张公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