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是下午,来得及,这次一定来得及。
牧霖给聂全打了电话,跟他实名举报化工厂违规违法操作生产,其实举报材料他去法国找季白的那天已经提交到了有关部门。
他跟季白回来的这几天,还没顾上举报的事,如果再早一点就好了。
至于李源,他大概率还有其他同伙,才会在电话里说得那么嚣张。
但李源最想对付的是他,季白暂时应该是安全的,牧霖只能在心里这样祈祷。
果然,他的手机上又收到了新的号码打过来的电话,李源又换了一个新号码,让他直接去酒厂。
漆黑的废旧厂房里,大铁门突然响了一下,季白听到开门声跟锁链晃动的声音,知道是有人来了。
大门打开,紧接着一束手电筒的强光扫进来,正对着季白的眼睛,季白眯了眯眼,看不清强光后的人是谁,但应该是个男人。
那人进来之后又转身关上了铁门,听声音,还用铁栓从里面上了锁。
手电筒的光不再对着他的眼睛,季白借着那束光观察了一会儿,从身形上判断来的人不是李源,也不是那辆桑塔纳司机。
门关好,那人转身,又拿着手电筒在季白脸上扫了下,季白鼻子里发出几声呜呜声。
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他几眼,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别费劲了,我就是来看着你的。”
季白又呜呜了几声,后脑勺磕在后面的铁柱上,疼得他不再多动。
那人在厂房里转了一圈,找了个垃圾少一点的空地直接坐在了地上,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包,很快从包里掏出两包花生米跟一瓶白酒,打开酒瓶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说了声好酒,仰头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两口,呲着牙哈了几口气,又捏起几粒花生米抛进嘴里。
还是个酒鬼,季白知道喊那人没用,放弃了无用功,闭着眼休息。
很快一阵手机铃声响了,手机铃声在厂房里来回撞着四周的墙壁跟钢筒,音乐声被撞得七零八碎。
季白猛地又睁开了眼,铃声结束,喝酒的人接了电话,季白认真听。
那人估计已经喝多了,说话的时候舌头已经开始发硬了。
“已经到了。”
“我只要钱,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然我不在这看人,我要一万,少一分都不行。”
“呵呵,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我会看好的。”
“我只看人,别的我不干。”“没喝,真没喝酒,我知道,干正事呢,不喝酒,哎呀知道了,不会耽误事儿的。”
那人说完咳嗽了两声,声音也越来越僵硬。
又说了几句电话就挂了,季白在心里猜,李源可能是跟同伙产生了分歧,李源想找他们麻烦。
至于眼前的这个,酒徒一个,只要钱,不会伤人。
他在法国的这段时间,牧霖一定是跟李源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矛盾,不然李源不会不惜犯法绑架他。
季白正想着,不远处手电筒的光又晃了晃,那人拎着酒瓶子,胳膊撑着地面站起来,一步三晃走到季白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季白看清了他的长相,四五十岁,满脸皱纹,脸已经喝得通红了,估计就是整天泡在酒桶里的混混。
季白冲他抬了抬下巴,那人走上前,围着季白转了两圈,一弯腰,伸手把季白嘴上的胶条用力撕了下来。
“怎么?你也来瘾了,想喝酒?”
季白顾不上嘴上火辣辣的疼,“我给你钱,比一万多,你放我出去。”
“呵,不是要喝酒啊,”醉酒的人听到钱,两眼还放着光,“我们早就搜过你身了,除了一个手机,一张身份证,只有不到三百的现金,你身上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给我?”
酒鬼提到钱,逻辑还挺清醒,季白出门的时候的确没带钱包,只拿了身份证跟几张一百的现金揣在兜里。
“你把电话给我,我给我朋友打电话送钱,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酒鬼眼珠子迟钝地转了转,最后摇摇头,“算了,我不信你。”
“李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季白趁机挑拨,“他这人最狡猾,到时候你能不能拿到钱还是另外一码事。”
酒鬼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又张大了嘴打了几个酒嗝,季白被他臭得皱了皱眉。
酒鬼似乎在思考季白话里的真实性,但很快他的手机又响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对着屏幕笑了笑,又把屏幕翻转,拿给季白看。
“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李源这小子还挺靠谱的,给我转了五千了,已经到账了。”
酒鬼手里拿着胶条,又弯腰重新贴在了季白嘴上。
季白心里暗骂一声,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酒鬼现在满脑子都是钱,钱也到了一半,他又回去专心喝酒去了。
季白动了动脖子,发现贴在嘴上的胶条又掉了一半,刚刚酒鬼没给他贴好。
但季白也知道,胶条撕了也没什么用,他现在呼救,估计也没人能听见,惹怒了那个人,还不一定是什么后果。
他的四周只有一些煤渣土包跟建筑垃圾,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就算有,他的手被捆得这么紧,他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