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国栋也看见牧霖了,举着二胡,远远冲他示意了一下。
牧霖站在一个雪堆上面,雪堆是个塌了的雪人,已经被人踩实了。
台上的几个人正在谢幕,牧霖还在拍照。
感觉有人在他衣服上拽了一把,牧霖以为是谁家淘气的小孩儿,第一下没理,还在雪堆上挪了个地方。
一直等到余国栋他们都下了台,牧霖才感觉到身侧多了一个人,他一回头,正对上季白弯弯的眼睛跟深深的梨涡。
牧霖还没缓过神来,脚后跟挪了一下,结果直接滑到了雪堆边,整个人滚了下去。
嘴里还在问:“季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白本来伸手想拽牧霖一把,结果自己也跟着摔了下去。
牧霖在底下,季白压在他身上,牧霖胳膊揽着季白,护着他的头,但两个人还是摔了一身的雪沫,灌进脖子里,凉飕飕的,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台上正在表演的是压轴的戏曲,底下的人都在看台上的热闹,自然没人去注意身后不太起眼的角落。
角落里也热闹,牧霖平躺在雪地里,季白枕着他的肚子。
“我还以为你过年不回来了。”
“中间出了点事儿,本来是回不来的……”季白看着头顶透蓝的天,在雪地里摸了摸,握住牧霖的手,“正好赶上过年。”
牧霖在季白脸捏了捏,蹭了他一脸的雪。
有点雪沫蹭到了季白眼角,季白闭上眼眨了眨,雪沫化成水,顺着眼角往下淌,滴在了牧霖护着他头的手背上。
季白翻了个身,撑着胳膊,趴在牧霖头顶。
三秒钟之后,季白突然抬手,抓住后背绵衣的连帽,用力往头顶一扣,低头直接吻住了牧霖沾了雪沫的嘴唇,特别用力地亲了一下,牧霖搭在季白腰上的手不受控制地搂了搂。
毕竟是在外面,季白也就只敢在情绪高涨的那一刻放肆一下,在牧霖下唇上叼了一下就放开了。
有几个小孩儿在旁边跑闹,季白撑着胳膊站起来,又拉着牧霖手把他拽起来,“地上凉,起来吧,我们去看看姥爷。”
牧霖站起来转了个身,季白给他拍掉后背上的雪,牧霖也给季白拍了拍。
季白只穿了一件不太厚的棉大衣,牧霖把自己围巾摘了,给季白围好。
季白低着头,把下巴缩进围巾里,用力吸了口气,又往牧霖身边靠了靠,把手塞进牧霖羽绒服的口袋里,勾着他揣在兜里的手指。
有人往他们这边看,天儿太冷了,没人会特别留意两个并排挤在一起,顶着北风往前走的少年。我这辈子,不想再后悔了
上一世今年过年,季白没回来,因为一个设计赛跟学校里的事儿耽误了,他是第二年夏天暑假回来的。
这次回来之前他纠结了几天,他怕中间再发生点什么岔子,因为太想回家,到底还是买了机票。
路上并不顺利,飞机晚点,因为暴雪停航,他中转了三个城市,又在机场滞留了两天,好不容易赶在年三十当天到了。
季白倒时差,从小广场回来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年夜饭是余国栋跟牧霖一起做的,早上出门的时候牧霖就把菜都收拾好了,下午回来下个锅就行,十个菜代表十全十美。
因为过年,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季白没限制余国栋喝酒,季白跟牧霖也少喝了一点。
季白回来后感觉余国栋话变少了,菜都没吃几口,酒却没少喝,眉头一直皱着,偶尔看看他跟牧霖,眼神儿也不太对。
季白头还昏昏沉沉地也没多想,吃完饭跟牧霖在院子里放了一串儿鞭炮,又躺在沙发上看春晚,看着看着哈欠不断,翻了个身,脸朝着沙发蜷着腿又睡着了,头贴着牧霖的腰,捏着牧霖放在沙发上的一根手指,攥在手心里。
牧霖怕他掉下去,胳膊轻轻揽在季白脖子上,手指捏起季白头顶几根头发搓了搓。
余国栋坐在沙发那头,时不时看看他俩,看了一会儿开始满屋子找烟,最后从兜里摸出刚刚别人塞给他的一盒,抽出一根点着,抽一口就看两眼沙发,抽了两口看了八眼过去。
春晚放了什么他也没心情看,年三十晚上过得稀里糊涂的,头疼又脑胀。
“路上肯定是累了,”余国栋灭了烟头,故意咳嗽了两声,“季白,起来,你上楼睡会儿吧。”
季白睁了睁眼又闭上了,“几点了?”
“十点多了。”余国栋嗓门很大。
“我等着十二点敲钟,敲完钟我就上楼睡。”季白说完又睡了,还往牧霖腿边蹭了蹭。
余国栋一口烟没吐出来,呛在嗓子眼儿,咳嗽了半天。
这回季白醒了,胳膊撑着沙发,“老余,你别抽烟了。”
余国栋眉头拧成疙瘩,一根烟也抽完了。
季白看姥爷又要点烟,从沙发上下来,趿拉着拖鞋跑过去,一把把他打火机跟烟盒拿走了,“家里怎么还有烟呢?”
“隔壁你张爷爷给的。”余国栋抢了两下没抢到,气得哼了一声。
余国栋心烦,靠着沙发,没一会儿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