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直在院中闹腾的姑娘紧跟着墨影屈膝行礼,她垂首在下,并未瞧见顾晏眼神中的杀意,可墨影却敏感的觉察到自家主子的情绪变化。
墨影有些疑惑地偷偷瞥了那姑娘一眼,暗道自家主子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
瞧屋里那位受宠的不正是生了双像极了毓宛郡主的眼睛嘛,自家主子惦念亡妻之事也不是个什么秘密。
徐家既然有这么个容貌肖似毓宛郡主的姑娘,还费心让人到主子跟前来露个面,那自然是另有盘算。
至于这盘算是什么,墨影猜的到,顾晏自然也猜的到。
墨影只以为徐婉受宠是因为那双眼睛,却并不知晓顾晏是爱她那具皮囊下属于毓宛郡主的芯子,若是那个人,皮囊有几分肖似自然是能让顾晏更加惦念旧情,可若不是她,那皮囊再像又能如何?
“小女徐悦见过堂姐夫。”那姑娘盈盈一拜,柔着嗓音行礼。
顾晏极为不悦的凝眉,语气冷厉:“带着东西退下,告诉徐家的人,别打不该打的主意。”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种气,顿时就起了火,但想到眼前人的身份,还是硬生生咬牙忍下,挂着一幅假笑接着说:“我听爹爹提起王爷您带了位姐姐随行,故而特意备了些女儿家喜欢的小物件来送给姐姐。”
她不提徐婉还好,这一提更是惹得顾晏不悦。眼瞅着关系刚刚转好,这时候要让这女人撞到她眼前,怕是徐婉猜透徐家的盘算后更要迁怒于他。
“墨影,把人扔出去。”顾晏沉声吩咐。
他话音刚落,墨影就将人提起往门外扔去,徐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推开了房门。
“这是怎么了?”徐婉见这场面十分不解。
“无事,闯进来的人,我让墨影把人扔出去。”顾晏解释道。
“作甚扔人,你什么时候养出的这毛病,瞧着不是来送早膳的嘛,好生将人送出去不就得了。”徐婉凝眉,似是不满顾晏这般做法。
顾晏还未来得及回话,墨影就十分上道的火速将人扔了出去。可惜徐悦人被扔出来的那一刻硬是回头看了徐婉一眼,这一眼她瞧见了徐家人口中的摄政王宠姬是何模样,也使得徐婉看清了她的容貌。
徐婉顿时明白了顾晏为何要将这人扔出去。
“这是?徐府特意送来的人?”她也沉了下脸。
真是讽刺,自己的母族竟也上赶着给顾晏送女人。
顾晏自知如何回答都是被迁怒,只得沉默不语。
“不过这张脸倒是与我从前有六分相似,顾晏你瞧着呢?”
“毁了便是。”顾晏冷声答话。
“噗嗤。”徐婉本来心情不佳,可听他一本正经的说着那话却被逗乐。
“你瞧瞧你脸臭的,怎的比我还要介意?这人本就是我母族的姑娘,应是我哪位妹妹,与我生得相像实属正常,何至于要毁人容貌,以后不许动不动说这些话,平白造孽。”徐婉机缘巧合下得以重活,故而这一世很是相信因缘际会、报应轮回等事,自然不许顾晏做些什么恶事。
徐婉发髻未梳,很是娇俏,这噗嗤一乐倒让顾晏放下心来。他微微俯身为她拢了拢头发,语气轻柔:“好了,外间有风,快些回房梳洗,别着凉了。”
徐悦被墨影扔出来后灰头土脸的去寻了自家爹娘,她是徐家长房嫡女,昨日为顾晏一行引路的那位徐家大老爷的女儿。徐家是知晓毓宛郡主是何等性子,自从打了给顾晏送去徐悦的盘算后,便可着劲将徐悦往徐婉的样子上去养,不论是容貌打扮还是性情做派。
只是,当年的毓宛郡主骄傲恣意是她出身高贵长于宫廷受尽宠爱,可鄞州徐家的嫡女,哪有她半分风姿,到头来只是靠着这天生的六分相似养出了个次品。
“娘亲,爹爹,女儿今日要被那院里的人气死了,他们让一个下人拎着我把我扔出来了!”徐悦一见爹娘就开始哭诉。
徐家大夫人一口一个心肝肉的哄,可那大老爷在一旁却是凝眉深思,很是不解。
不该啊,摄政王那位宠姬不正是因为那双像毓宛郡主的眼睛才受了恩宠嘛,自家女儿的容貌可比她要更像毓宛郡主,怎就未入摄政王的眼。
“要我说老爷你就不该打这个主意,作甚要将悦儿送去摄政王府上做妾,就在鄞州寻个夫婿,安生留在咱们身边不好吗?”徐家大夫人心疼女儿,并不赞同自家相公的做法。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悦儿只有得了王爷恩宠,咱们徐家的荣光才能延续,不然待到摄政王忘了旧情,哪里还会再照拂我们徐家!”徐家大老爷冷声训斥妻子。
那徐悦竟也顺着父亲的话:“娘亲,爹爹,我一定要嫁进王府。”自打两年前她那庶姐嫁了侯府,这徐悦又听了徐家大老爷给她灌得迷魂汤后就立志要嫁入王府,这股子偏要为高门妾侍的劲头也实属怪异
“好!”徐家大老爷大笑。那位夫人在一旁捏着手帕竟有几分垂泪之意,可见丈夫与女儿的模样也是只得忍下。
她自个是庶女出身,当初不知费了多少心机才成了这徐府的正房夫人,自是知晓为人妾侍日后的难处,这好不容易养大的嫡女,如何舍得让她为妾。可偏生疼到心坎里的女儿,半点不懂她的苦心,反倒信了她爹的话,上赶着给人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