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是彭长宜跟羿楠给他起的外号,彭长宜听他自己这么说就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吴冠奇说:“你没明白。”
彭长宜看着他,说道:“我比你傻不了多少。”
“哈哈。”吴冠奇笑了,见彭长宜没有多大精神,就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如果你认为我有,我就有。”彭长宜说道。
吴冠奇见他的情绪的确不是太高,就说道:“看来,心事还挺沉重的。”
“我又不是怀春的少女,还心事沉重?”彭长宜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来的时候刚睡了一个觉,这几年都没有中午睡过这么长时间的觉,到现在脑袋都是蒙蒙的,发沉。今天凌晨我们这里一个拆车老板被北京警方带走了,我准备对拆车一条街动个小手术,借这个由头整顿一下,结果,在下午的常委会上居然没达成一致意见?这是我没想到的,以前多么重要的议题,没有形不成一致意见的时候,治理开发区污染企业那么牵动人心的事都办了,这件事还没开始就遇到了阻力,而这阻力是来自常委会?”
吴冠奇笑了,他不在嬉皮笑脸,而是说道:“你不是经常说,作为一个指挥员,想不到是不行的。”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说:“如果不动手治理的话,会后患无穷。今天早上武荣培那个家伙给我打电话,就说别让亢州变成全国最大赃车最大的销赃基地,我听了这话真是他妈的不舒服,亢州怎么能因为这个出名呢,你说他不是在打我的脸吗?亢州是全国最大的销赃地,那我们这些人是什么?同案犯?”
吴冠奇看着他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
彭长宜皱着眉不解地说道:“我的话很好笑吗?”
吴冠奇说:“你的话不好笑,我是想起了萨缪尔逊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好笑。他说:人类有一种本能,就是把成功列在自己的名下,而将失败归咎于他人,特别是政府。”
彭长宜没有笑,他说道:“你说得有道理,但如果政府意识到了而不去规范不去管,那就是自掘坟墓了。”
吴冠奇说:“但是,这可是个系统工程,如果你要是做做样子倒好办,如果真动真章的话,那你就要慎重,必须平衡各个方面的利益。”
“没什么需要平衡的,再说了,我做事什么时候装过样子?”彭长宜两眼瞪着他说道。
吴冠奇想了想说:“也许,你该等一个更好的契机才是。”
“好的契机好的动作,一般的契机一般的动作,我必须动作了,不然心里总是有什么撂着不舒服。。”彭长宜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着步说道。
吴冠奇见他的表情坚定,而且他似乎心里装着事,就没再说什么。头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吴冠奇说:“长宜,我这次来见你精神不大好,要不过几天咱们出去走走,到南方散散心?”
“谢谢你了,我现在哪有心情出去啊,马上就要开两会,而且眼前一大摊子的事。”
吴冠奇见他的确心情不大好,就没再继续说什么。
第二天,吴冠奇怕彭长宜中午把他推出去喝酒,吃过早饭就走了,他和彭长宜初步达成一致意见,那就是吴冠奇准备问鼎那块地皮。
离两会很近了,这天,江帆也刚刚开完常委会,会上,也是最后敲定了政府工作报告的全文内容,这将是他第一次代表阆诸市政府向大会做工作报告。
他和佘文秀最后走出会议室,边走边说着什么,兜里就传来电话的震动声。
江帆低头一看,是樊文良的电话,他连忙向佘文秀点下头,便向电梯走去。辛磊跟在他的后面,见市长手捂着电话,根本没有等他的意思,就知趣地放慢了脚步,没跟市长一梯下去。
江帆在电梯里接通了樊文良的电话,他说了声:“部长您好。”
樊文良从他对自己的称呼中似乎也感到他说话有些不便,就说:“你在忙?”
“刚散会。”
“那好,一会方便了给我来个电话。”
“好的。”
江帆合上了电话,出了电梯,坐上了小山子的车,便回到政府办公大楼,他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关好房门,这才给樊文良打了回去。
樊文良说:“到办公室了?”
“是的,樊部长您有什么指示?”
樊文良笑了,说道:“为什么我每次给你打电话就非得有指示?”
江帆怔了一下,随后也放松了精神,他说道:“因为您总是那么忙,哪有闲心想起我?”
“小江,这话可是昧良心啊,不想你干嘛给你打电话?”樊文良说道。
江帆呵呵地笑了,说道:“您就别折磨人了,快下指示吧。”
樊文良笑了,漫不经心的说道:“小丁最近怎么样?”
江帆就是一怔,说道:“我最近几天也没见她,不过昨天通电话着,她现在担任了一个专题栏目的主持人,好像是新闻现场。最近做了一个专题节目,在观众中反响很大。”
“哦,什么节目?”樊文良问道。
“题目是妈妈,再爱我一次,说的是儿童福利院里那些被父母遗弃的残障孩子的事。”江帆介绍道。
“哦,女性的视角,肯定能打动人心。”樊文良说道。
“呵呵,是啊,据说这几天儿童福利院火了,专门抽出三个人负责处理社会捐款的事。”说起丁一,江帆也有几分自豪感,在丁一的心里,她不缺乏的就是爱心。
“小江,不错啊,本来这是你市长该干的事,让夫人为你干了,是不是缓解了资金紧张的局面?”樊文良戏谑着他。
“您把我说得太不堪了,儿童福利院的资金都是专款,是财政供给,每年都是通过专门的渠道下拨的,您就寒碜我吧。”江帆委屈地说道。
“哈哈。”樊文良笑了,又说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
江帆又是一怔,难道他就是为了这个给自己打电话?就说道:“这个?这个我说了不算啊,人家直到现在还不给我痛快话呢?”
樊文良认真地说道:“你要求婚,不求怎么能成婚?”
江帆说道:“我原来是准备等她父亲春节从国外回来就登门去求婚的。”
“春节?”樊文良问道。
“是的。我直接跟她父亲去求。”江帆说道。
樊文良慢条斯理地说道:“春节按说也不算太晚,呵呵,抓紧吧。小江,向小丁转达我的意思,就说我等着喝她的喜酒呐,有时间带她来省城玩。”
“好的,樊部长,您不知道,我太喜欢传达这个意思了,呵呵。”江帆美滋滋地说道。
樊文良又问:“两会筹备的顺利吗?”
江帆理解他话的意思,就说:“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刚才开会,把政府工作报告定了下来,下周日政协会议正式开幕,周一就是人大会议了。”
樊文良说:“前两天省委把佘文秀和两外两个有选举任务的市委书记找来开了个小会,是我和师副书记一起给开的。目的就是让这些地区的两会选举成功,确保组织意图的贯彻和实施。会后我把佘文秀留下了,又详细了解了一下阆诸的情况,问题不大,他对你的评价很高。”
“谢谢部长关注我。有您撑腰,我有信心。”江帆说道。
樊文良笑了,说道:“还是廖书记送你的那句话,坦荡做人,踏实做事。”
“我会的。”江帆说道。
“另外,跟小丁的事这段也要多加注意,免得给别人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樊文良突然说道。
江帆一愣,说道:“樊部长,是不是您听到什么了?”
“听到什么都正常,因为你马上要面临着选举,如果什么都听不到就不正常了。好了,我没事了,你去忙吧。”樊文良说着就挂了电话。
直到话筒里传来了忙音,江帆才挂了电话。他不禁在心里翻过:误会,什么误会?他和丁一尽管早就身心有所许,但是重新和好后,他还是很注意分寸的,这方面丁一做得比他更小心。
前两天,正好邹子介来阆诸跟部队签订租地合同,江帆没有时间,让肖爱国陪他办的手续,中午吃饭的时候,肖爱国和辛磊陪的他,后来肖爱国又把农业局的局长叫过来陪邹子介,江帆赶过去敬了邹子介酒,邹子介跟江帆打听起丁一的情况,众人这才知道邹子介和丁一都是江帆在亢州时候认识的。
这也是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公开和丁一认识的事,以前从来都没有过。
江帆记得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跟邹子介说她在电视台工作,邹子介本来就是无意的问了一句,况且江帆和丁一的事他一点都没听说过,因为他一年有半年的时间在海南,半年的时间在家里的玉米地里,除去育种,社会上的、政界上的事他根本就不闻不问,风花雪月的传闻就更入不了他的脑了。
难道,有人嗅到了什么?在拿他和丁一过去的事做文章?
江帆不禁有些纳闷,樊文良打这个电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不正常的动向。
那么,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正如江帆嘀咕的那样,樊文良确实不是闲得无事给江帆打这个电话,况且他也不是一个对闲事感兴趣的人,他之所以给江帆打电话,完全是事出有因。
今天上午,省委书记廖忠诚的秘书、省委副秘书长的关昊进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一封信,樊文良知道,关昊是廖书记走南闯北带出来的,他来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跟廖书记来了一样。他站起身,请关昊坐下,说道:“关秘书长,有什么指示事?”
关昊说道:“樊部长,您太客气了。”关昊没有立刻坐下,他的目光,被樊文良办公室里的一株茂盛碧绿的巴西木吸引住了目光,他走到跟前,弯腰看了看,说道:“樊部长,您的巴西木要开花了?”
樊文良说:“不会吧,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巴西木要开花。”樊文良说着,也凑到了近前,果然,就看到株心的几片叶子变短、变紧凑了,而且,很明显从中间部位长出了白色的花蕾,显然,它要开花了。
“真的呀,它真的要开花了!好像要抽箭,太神奇了?”樊文良惊奇地说道。
关昊说:“如果光和温度合适,巴西木是会开花的,我父亲养的巴西木就开过花,不过它的香气太浓郁,楼上楼下就连洗手间都是花香。”
“香到不怕,只要没有毒就行。”樊文良盯着巴西木的花蕾说道。
“我父亲咨询过,这个花的香味,目前没有资料显示它有毒。”关昊说道。
樊文良说:“我前几天还给它擦叶子上的灰尘着呢,那时候还没见它要开会,怎么你今天一进来,它就要开花了呢?”
“哈哈。”关昊朗声笑了,他说:“您太有意思了,如果没有您的孕育,我就是天天看它,它也不会开的。”
樊文良也笑了,他示意关昊坐下。
关昊坐下后,才说道:“廖书记让我把这封信给您看看。”说着,他将手里的信递给樊文良。
樊文良打开,见是一封写给省委书记的信,他没看内容,职业习惯使他的目光迅速地扫了一眼落款处,见是一封匿名信。他知道,这样一封匿名信廖书记转给他看,肯定是有用意的,一般匿名信是没什么价值的,但省委书记能将这样一封匿名信特地让关昊拿来,就具备了看的价值了。
他这才从头看了起来。原来,这是一封反应江帆在亢州时期,以有妇之夫的身份和电视台女主持人乱搞两性关系,信的最后说,我们走了一个道德败坏的市长,不能再要另一个道德败坏的市长了。看完后,樊文良只是匆匆地看了眼,然后将信按原样折好,小心地插进信封,重新放在关昊的面前。
关昊看着他,尽管他似乎很认真地在看信、折信,但是从他的脸上分明流露出一种不屑和不以为然,没有丝毫的吃惊。关昊笑着问道:“您似乎不吃惊?”
樊文良笑了,轻松地说:“他们的事我知道,当时上级任命他为亢州市长的当时,他第一次以代市长的身份找我谈话,首先跟我汇报了他的家庭和婚姻状况。他之所以出来挂职,就是因为夫妻感情不合,一直在闹离婚。”
“哦?”关昊往前倾了一下身子,手托着腮看着他。
樊文良说:“他妻子出轨,女儿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他来亢州后,几乎把亢州当成了他的家,把工作当做唯一的乐趣。后来因为妻子一直纠缠不清,就调离亢州,任锦安市统计局党组书记、副局长,没多久就去支边去了。对了,我这里有他离开锦安前写的一首诗,我就是从这首诗里,看到了他的抱负,说实在的,当初还真没太在意他。”
樊文良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报纸,打开后看了看,又坐在关昊的旁边,将报纸递给他。
关昊接了过来,见这张报纸的副刊上有四个粗体大字的标题:心往何方,下面就是江帆写的那首诗。他反反复复看了两三遍,感到字里行间不但透着一种悲壮和无奈,还有着一种未竟的豪情和抱负,他说道:“诗言志啊。”
“对。”樊文良又说:“他毕业后,被和妻子同时分到了国家建设部,结婚后,他们有了个女儿,他成为一个部门的小头目,亲自带队,到中东地区的一个国家负责我们国家的一个援外建设项目,女儿出事后,他从国外赶了回来,但是他的妻子和男友还在南方游玩,夫妻间产生了裂痕。江帆和女主持人之间的事在当时纯粹是子虚乌有,后来他老婆来亢州,意外从电视上见到了这个主持人采访江帆,进而判定他们之间有事,就闹到电视台。闲言碎语就是这样起来的。”
关昊微皱着眉头,听樊文良慢条斯理地说着江帆的事。
“江帆怕影响女方,也为了逃避妻子的纠缠,加上当时也不得志,就主动报名支边去了,他没和任何人告别,包括那个女孩子,只给亢州的人留下了这首诗。后来,那个女孩子也离开了亢州,调回家乡阆诸,江帆离婚后,的确找过她,但是不知他们为什么没有联系上。后来这个女孩子就随父亲去了新加坡,江帆去阆诸工作后,那个女孩子才回来。得知这个女孩子至今未嫁,好像也就有了追求的意思,何况他们双方彼此的确有好感。我上次还跟他开玩笑,问他什么时候办喜事,他说要等女方的父亲从国外回来,他要郑重其事地登门求婚。那个女孩子很不错,出身高知家庭,父亲是京大教授,咱们省有名的书画家。她最早是分到市委组织部的,后来被一个女副市长看中,当了这个女副市长的秘书。她调回阆诸,完全凭借自身的本事,参加了阆诸电视台主持人大赛,获得第一名,你想,从一个县级市的电视台,到一个地级市的电视台,而且完全凭借能力,没有实力是做不到的。”
“嗯。”关昊点点头。
樊文良又说:“如果偏要说他们乱搞的话,那就是他妻子当时硬要这么说的,其实亢州的同志都知道他们是无辜的。这个节骨眼上有人将这段早过去了七八年的事拿出来说事,我认为就是别有用心。现在他们俩是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怎么交往我认为都不为过,况且江帆同志是一个很自律的干部,他做事绝不会不管不顾的人,而且那个女孩子也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是个很有素养的,我不认为他们的交往有伤风化。”
关昊又点点头,他笑了一下,坐直身子,说道:“廖书记的意思也很明确,首先这是一封匿名信,其次赶在阆诸选举的节骨眼上,再有江帆同志刚到阆诸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应该还没有完全熟悉阆诸的情况,更应该没有树立什么对立面,这样,写这封信的人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就是干扰选举,制造是非,所以才让我把这信给您送来,让您看看,掌握一下情况就是了,没必要让江帆同志知道。”
樊文良点点头,说道:“我明白。据我所知,那个女孩子也刚回来不久,而且是江帆到了阆诸会才回来的,彼此都有自己的工作,就是天天见面能见几次?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产生,所以更加认定这封信是故意而为。”
“显而易见。”关昊肯定地说道。
关昊走后,樊文良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那封信,尽管江帆和丁一目前怎么做也不过分,但还是要让江帆明白他的一举一动有人在关注着,一些举止还是要注意的。他想了半天,还是给江帆打了电话,尽管他跟关昊说得轻描淡写,但毕竟临近选举的非常时期,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他相信,凭借江帆的敏感和聪明,会悟到其中的含义的。
江帆当然会悟到了,他不仅悟到了阆诸的政治形势并不像常委会上表现出来的那么风平浪静,还悟到了隐蔽在自己周边的不平静。他非常清楚樊文良这个电话的用意,尽管他比几年前成熟了很多很多,不在像当年那么担心选举结果了,但是他有必要让丁一担心一下了,兴许,通过这件事,能将他们的关系往前推进一步。
想到这里,他就拨通了丁一的电话。电话没人接,估计她在做节目。
丁一最近的确很忙,她担任了一档新闻现场的主持人,除去摄像和制作,她几乎参与了节目的全部过程,从策划到撰稿到解说,没有一个环节不涉及到她的。
前些日子,本来是频道主任汪军的同学在儿童福利院任院长,汪军是带着个人目的想帮同学扬名晋职称的,所以,就带着丁一去了福利院采访。丁一到了那里后就被这些残障儿童震撼住了,最让她震惊的不是这些儿童本身,而是她得知这里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儿童都是在出生后不久被父母遗弃了……
她几乎是含着眼泪参观完了整个院区,回去后,抑制不住心中的那种揪心般的情绪,连夜就赶制出了脚本,第二天上班,当她把脚本送到汪军的手上时,汪军被震撼了,她没想到丁一没有单纯地介绍福利院的情况,而是从这些儿童身上挖出了这么多关于社会关于人性甚至福利机构方面的深度思考,这些思考让只停留在为同学扬扬名顺利晋职这个具有私心目的的汪军自愧不如,他当下就上报到了朗法迁那里,按照丁一的策划,请求对福利院进行系列报道。
没想到,第一集播出后,就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本来是被亲生父母都遗弃了的孤儿们,却受到了许多来自陌生人的关心。第二天,就有无数的好心人怀揣着各种玩具、食品甚至是捐款等物,等在福利院门口,为的就是想见见电视里播出的那两个小主人公。
头天晚上,电视节目播出后,电视台值班电话就打爆了,出于责任心,值班人员没有将丁一的电话号码告诉那些热心的观众。
丁一在家是跟嫂子和侄子小虎共同看的这个节目,节目精彩的地方就是以两个新近被遗弃的小家伙的口吻说出来的,这两个小家伙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但不幸的是,他们长在了一起。父母肯定觉得他们是怪胎,而且拿不出那么多的钱给孩子做分离手术,才遗弃了他们。他们是刚被人捡到后送到福利院的……
两兄弟经历了病痛的折磨,才九死一生活了过来,望着襁褓中孩子那四只清澈而忧郁的眼睛,传来一句解说:妈妈你在哪儿?医生叔叔说,让我们分开不是疑难手术,上帝把我们派到您的身边,就是让我们相互陪伴……
节目播到这里,丁一知道自己成功了,因为杜蕾已经泣不成声,小虎早就扎到妈妈的怀里哭了……
当天晚上,小虎就吵着要去看这两个小娃娃,他掏出了所有的玩具盒里的零钱,并当场让妈妈和姑姑捐款,还给爸爸打电话,让爸爸捐款,准备明天放学后,将这些钱送到儿童福利院,给小娃娃做手术。杜蕾就埋怨丁一,干嘛要做这么一档节目,惹得大家流眼泪……
其实,丁一在做这个节目的时候,她还想到了那些被父母们的爱忽视了的健康的孩子们,比如那些进了少教所的、那些只顾追求自己幸福而视离婚为儿戏的父母……等等,她在报给汪军的选题中,就用了三四页阐述了自己的设想和后续的一些报道计划。
汪军当然支持了,他说,阆诸电视台太需要这样一个小轰动了,不然观众总是评价电视台就是政府工作的小板报,没有贴近百姓、贴近基层、贴近生活的节目。他相信这样的节目能够提升电视台的收视率,甚至能够直击观众灵魂深处的东西,唤醒社会家庭和父母的责任意识……
一夜之间,小小的儿童福利院成了人们街谈巷议的话题,那些被边缘化甚至父母都不要了的孩子们,受到了人们的普遍关注。
第二天刚一上班,台里的电话就变成了福利院的热线电话了,福利院的电话也被观众打爆了,人们纷纷询问那两个连体兄弟的事,弄得汪军那个当院长的同学直向汪军求助。
广电局召开的班子会议,对这个节目引起的强烈反响专门进行了讨论研究,肯定了电视台的工作,肯定了节目的方向,决定由丁一的节目组继续对儿童福利院进行后续报道,并且对栏目组提出表彰。
由于岳素芬还兼着阆诸人民广播电台交通台的一个直播节目,她见丁一的节目引起了轰动,交通广播电台立刻抓住了这个契机,适时地对电视台这一档节目做了推介和宣传,一时间,福利院的孩子们,牵动了每一个听众和观众的心,不时地有电话打进来,那些没能看电视节目的出租车司机们,纷纷询问两个连体儿童的情况,这样,导播就请示了台里,把丁一请进了直播间。